县丞大怒,连连命令手下人责打那个贼人,萧逸宸和雪依在山壁后面听的真真切切,雪依总觉得这个嗡嗡声很熟悉,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此时洞外已经传来一阵板子打在皮肉上的噗噗声,夹杂着那个贼人的叫骂声。
“打啊,狠狠的打啊,今天你们不打死老子,你们就不是人养的!哎哟,我的王爷干爹.......我的王妃娘哎,你们的儿子快被打死了.......小三小四,你们俩要记得给我的干爹干娘报信啊.......”
“住手!”县丞喝止手下的衙役,问那个贼人道:“那一贼人,你刚刚胡言乱语说些什么?”
那人好一阵哼哼哈哈:“哼哼,你有本事就打死我,打死我我的干爹干娘自然会给我报仇雪恨,拉上你满门九族,不,连你的祖宗十八代的坟都给你刨了!”
尖细的声音一阵大笑:“哈哈哈哈,你说你是王爷的干儿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这德性,哪府的王爷瞎了眼收你这样的丑八怪做干儿子?”
“哼,我本来不想说的,我的干爹就是渝王爷,我的干娘就是金殿上降服雪狮的迷迭香妃——渝王妃!”那贼人非但不觉得耻辱,听声音似乎十分自豪。
雪依这时才恍然大悟,难怪自己听着这个声音那么耳熟,原来是那个薛义儿,只是这薛义儿不是随着姬无药去了灵鹫山庄吗?又怎么会被县丞当贼抓住拷问呢?
雪依有心出来问个明白,又碍着萧逸宸在场,倘若萧逸宸问起这个薛义儿的事,她不知该如何解释,告诉他那一夜她是和五皇子在一起吗?雪依正在踌躇之间,身后有人拽拽她的衣袖:“在想什么?”
雪依回头,惊讶的看见萧逸宸竟然已经坐在了轮椅上,她长大了嘴巴看着萧逸宸,萧逸宸笑笑:“这里原本就是我的另一个府邸。”
其实早在萧逸宸还在风舞国为质子的时候,他就开始筹划回到邀月国争夺储君的事宜,这里曾经是他和邀月国中线人联系的地方,亦是他卧薪尝胆的地方。
萧国主曾经一意孤行去来凤山狩猎,不过是萧逸宸布的局,为的就是打动皇上借机回到邀月国,如今他已经是邀月国的渝王爷,虽然还是不受宠,虽然最终还是落得个戍守岭北被驱赶出京的命运,但是他毕竟还在邀月国中,且戍守岭北他就会有自己的军队自己的势力!
当然这些事情他不能对雪依讲明,而雪依亦是聪慧的女子,她深知有些事有些话不必问不必说,倘若萧逸宸有心要讲自然会讲,倘若他有心隐瞒,问也无用。
雪依指指洞外,轻声说道:“那个贼好像是我的一个朋友,我们能不能出去看看?”
萧逸宸点点头:“刚刚我也听见了,好像他说是你我二人的干儿子,我倒要出去看看,我们的干儿子长什么样子?”
雪依的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她不想再隐瞒五皇子的事情,准备将怎么认识薛义儿的经过说明白,还未等她说话,萧逸宸已经摇着轮椅出去了,雪依呆呆的看着萧逸宸在经过狭小的石壁时,身子和轮椅竟然飞起,从石壁上滑了下去!
雪依呆呆的立在原地,忽然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夫君这个王爷,他的人时冷时热,时而柔情似水,时而冷酷无常,就是身上的伤亦是真里有假,假中有真,真真假假已经让她无法分辨哪个才是真正的萧逸宸。
待雪依回过神来走到山洞的时候,见萧逸宸坐在轮椅上,身前跪了两个头顶乌纱的小官,薛义儿则满脸怀疑的看着萧逸宸,一颗大圆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的嗡嗡的正吵吵:“你说你是渝王爷?我不相信,我上次见的那个渝王爷帅呆了,可不是你这副嘴脸!”
雪依听薛义儿如此一说,忍不住花容失色,忙喝止薛义儿:“薛义儿,不得胡言乱语,你面前的正是渝王爷,还不快快跪下认罪!”
雪依提裙裾,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萧逸宸的面前,屈膝万福:“臣妾见过王爷。”薛义儿见到雪依先是一惊,遂而再看雪依对萧逸宸恭敬的样子,慌忙趴在地上给萧逸宸磕头:“小人有眼无珠得罪了王爷,请王爷责罚。”
雪依本以为萧逸宸会发火,虽不致于要了薛义儿的命,至少也会像那县丞一样赏他几板子,谁知,这冰块王爷只是笑笑,看着薛义儿问道:“你现在信我是渝王爷了吗?”
“信了,信了,是小的有眼无珠,错把泰山当土堆儿。”雪依红唇微微一弯,这个薛义儿真是一个活宝,虽然可气亦十分可笑。
“刚刚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冒牌货,因何现在就信了。”
薛义儿看看雪依:“只因小的祖上积德,上次因缘巧合,遇见了王妃娘娘,是王妃娘娘救了小的,所以小的才敢口称娘娘是小的的干娘,王爷是小的的干爹。”
萧逸宸看向雪依:“王妃,这小子说的可是真的吗?”
雪依踌躇半晌,想起上次因为五皇子的事情萧逸宸大怒,心中一阵慌乱,竟脱口撒了谎:“王爷,臣妾的确见过此人,是上次三王擂后萧护卫和我在山中遇见他,他意图抢劫,被萧护卫擒获,后因他献猴头灵芝有功,姬庄主带他去了灵鹫山庄,却不知又为何被县丞擒获。”
萧逸宸的黑眸落在雪依低垂的小脸上,继而转向薛义儿,似乎是在问他们两个:“是吗?”
雪依心蓦然一跳,她从来不曾说过假话,只要说假话就会面红耳赤,倘若此时萧逸宸让她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他一定会猜到她撒谎了。更何况她并不了解这个薛义儿,倘若他据实回禀,那么她的谎言离开就会被拆穿,她的眼角不由自主的扫向薛义儿,暗中祷告希望他千万不要说出五皇子的事情。
薛义儿本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江湖混混,本事不大,依仗着自己的三寸长舌能说会道游走在江湖之上。今日事他一眼就看出了雪依的为难,她并不想让眼前这个残废的王爷知道上次和她在一起的还有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人,薛义儿点点头道:“小的万死,的确是意图劫道,不想被王妃和那个......那个什么护卫擒了去,后来献上了猴头灵芝,将功折罪才被姬庄主收留。”
雪依暗自松了口气。
“你既去了灵鹫山庄,因何又到此地?”
薛义儿突然用破袖子擦擦眼角,长叹一声:“唉,一言难尽,说来也怪不得别人,谁让我出身不好带了一个贼字,姬庄主对我倒也不错,可是那些庄众狗眼看人低,丢了什么东西就先怀疑我,虽说我是个贼,可是我不偷,实在受不了那窝囊气,就留书告辞出了灵鹫山庄。”
“这干爹干娘之称又是为何呢?”萧逸宸话锋一转,黑眸中冷厉犀利。
“这个......这个.......还请王爷恕小的无罪。”薛义儿眨巴眨巴老鼠眼。
“好,本王就恕你无罪,但是,本王要听真话。”
“那是自然,字字真话,小的不是拦路抢劫吗,那萧护卫很凶,一定要杀了我方才罢休,是王妃替我求情,小的当时也不知道这漂亮的小姐就是王妃,一时感恩戴德不知如何答报,想要以身相许吧,”薛义儿话未说完,雪依听着不是味儿,忙“呸”的啐了一口,粉面一沉,怒道:“薛义儿,你是不是找打?!”
薛义儿忙连连摆手:“您老人家别着急啊,我这话还没有说完呢,我想以身相许投报在小姐的脚下为奴,可是又一想,看小姐的面相非富即贵,一定不缺奴才,干脆就舍了这张老脸,少不得认在她的膝下为儿,奉养她老人家终生,以报这救命之恩。谁知我这命理竟也带着几分贵气,后来萧护卫说明,才知道我的干娘是当今大名鼎鼎的渝王妃。这就是以往的事情经过。”
萧逸宸还未开口说话,洞外响起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宫嬷嬷和十来个侍卫走进洞来,看见轮椅上的萧逸宸和旁边的雪依,忙跪倒在他们面前:“属下来迟,望王爷恕罪。”
“都起来吧,我和王妃在此避雨,并无他事,你等不必自责,且站立两旁。”萧逸宸示意众人免礼。众侍卫这才分别立在萧逸宸的两旁,宫嬷嬷亦站在了雪依的身后。
“你们俩听好,现在我要把这个贼留下,你们是同意不同意呢?”萧逸宸转向一旁跪着直发抖的县丞和县尉,那二人忙不迭的磕头:“任凭王爷处置!”
“任凭王爷处置!”
“下去吧!”萧逸宸一摆手,那县尉和县丞带领十来个衙役连滚带爬的出了山洞,薛义儿还不忘在那个县丞的屁股上踢了一脚,狠狠地骂道:“叫你狗眼看人低,现在知道老子是谁了吧!”
萧逸宸斜睨着得意的薛义儿冷冷的问道: “你既知冒状本王有罪,那本王该怎么罚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