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将军小眼睛一翻,根本就没有将薛义儿看在眼中,他昂着头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哼,你是什么 东西,也配和本将军讲话?!”嘴里说着,手中的长枪竟刺向薛义儿。
眼见薛义儿就要被寇将军扎个透心凉,萧逸宸的手在轮椅上一点,银色丝线缠住寇将军的长枪,手中用力,硬是将寇将军的长枪夺了过来,紧接着萧逸宸的脚在轮椅上磕了一下,人凌空飞起,头朝下落下,双手落在寇将军的甲胄上,用力上提,寇将军的盔甲竟似散了一般落在地上,萧逸宸的身子在空中转了一下飞落在轮椅上,眨眼间,再看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寇将军此时已经跪在萧逸宸的脚下。
萧逸宸手摇折扇,轻轻一笑:“将军既然甲胄在身不便行礼,那么本王就替将军把麻烦去掉,但不知将军这颗人头可碍事否?”萧逸宸的折扇变戏法一般变作一把长剑架在寇将军的脖颈上,语气轻松悠然,周身上下却是凛凛杀气。
寇将军面色依然,倔强的昂着头,盯着萧逸宸冷冷一笑:“不想王爷身残武功高,竟有如此大的本事,末将佩服,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萧逸宸的宝剑压住寇将军的脖颈,他知道此人是个硬汉,只凭武力难以让他降服,而他初来岭北,如果先杀大将,恐怕会激起更多的人的反抗,他想要在这里建立自己的兵力就难上加难。倘若他就此放了此人,那么他一样不会感激,不会臣服,他日定会找别的理由来与他为敌。正在萧逸宸左右为难,思索该如何下台时,那个盲老者在雪依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跑出来,口中连声喊道:“王爷剑下留人!王爷饶命啊!”
寇将军见到老者大吃一惊,吼道:“你个老东西怎么还没有死?!”
那老者跪在萧逸宸的面前,给萧逸宸磕头道:“小老儿无礼,求王爷手下留情,饶了我这个孽子吧!”
萧逸宸,雪依和在场的人俱是一愣,谁也没有想到这个老者竟然是寇将军的爹爹,萧逸宸更加想不通,寇将军既是岭北的将军,就是这一方的土霸王,谁人敢惹,怎么他的爹爹好好的却去自己寻死?
寇将军见他爹爹为他求情,不喜反恼,口中骂道:“老不死的,谁要你给我在这儿丢人现眼!我就是死也不要你的好心!”
雪依最是惜老怜贫,见寇将军如此对他自己的爹爹,长眉挑了一挑:“乌鸦反哺,羔羊跪乳,畜生尚知父母之恩,你忝为人,竟不知感激爹爹养育之恩,反而如此谩骂自己的老父,留你亦是祸害人间,倒不如杀了痛快!”
雪依转身接过身后侍卫的长剑竟刺向寇将军,事起突然,就连萧逸宸亦没有想到一向温婉和顺的雪依有如此的胆力,敢亲手杀人,眼看着雪依的宝剑就刺进了寇将军的喉咙,那老者眼虽不能视,耳朵却极为灵敏,听音辩声,扑在了寇将军的身上,雪依的宝剑噗的一声刺进那老者的后背。
终究是父子关心,那寇将军忙抱住他的爹爹惊呼:“爹......爹.......你怎么了?”
那老者竟是一笑,手落在寇将军的脸上:“儿啊,爹爹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啊,休.......”老者话未说完,手垂落在地上,鼻息皆无。
寇将军红着双眼,盯着雪依,萧逸宸情知雪依闯下大祸,担心寇将军伤害雪依,忙摇动轮椅挡在她的身前,雪依神情坦然自若,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声若鹂鸣:“寇将军,你不是想你爹爹死吗?如今他已经死在了你的面前,你可满意了?”
寇将军突然一跃而起,扑向雪依:“贱人,还我爹爹命来!”
侍卫头领和萧逸宸早有防备,众人趁着刚才混乱,早已将寇将军带来的人马悉数擒下,此时众人围攻他一人,只几个照面,就将他拿下。
寇将军紧闭双眼,看了一眼地上爹爹,回身竟向萧逸宸的宝剑扑去,萧逸宸见他意图自刎,忙收起宝剑:“寇将军,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你乃一介豪杰!”
雪依款款走到寇将军的面前,屈膝万福:“渝王妃蓝雪依给将军赔礼,望将军恕罪,老人家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我只是想让将军明白,即便将军如何恨你的爹爹,老人家仍然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维护将军。我想,将军与老人家之间定有什么难言的误会,倘若将军不嫌弃,不妨说出来,或许王爷可以帮你一二。”
那老者果然哼了一声,薛义儿已经将老者抱了起来,萧逸宸命手下人放开寇将军:“将军,王妃已经和你说的明明白白,你刚刚痛失父亲,可还要再次失去你的爹爹吗?倘若你还信得过本王,就随本王屋中一叙。如何?”
寇将军看看萧逸宸再看看屋子里,咬牙跺脚,双手抱拳给萧逸宸作了个揖:“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定报王爷不杀之恩!”一转身跳上马,打马飞去。
萧逸宸和雪依无奈,只好回到屋中,薛义儿已经为老者包扎好伤口,雪依款款言道:“还望老伯恕我无礼。”
老者连连摇手:“唉.......倘若不是王爷和王妃,犬子焉有命在,是小老儿该谢王爷王妃不杀之恩。”那老者挣扎着给雪依和萧逸宸磕头。
萧逸宸搀起老人问道:“老人家,非是本王要打听府上的私密,只是这件事如果你不说清楚,恐怕我们不能帮你,亦不能和你的儿子化敌为友,恐怕将来有一天还是要刀兵相见。”
老者沉吟了半晌,未语泪先流,:“唉......这件事让我如何开口啊!也罢,小老儿也不怕王爷见笑,少不得让王爷给小老儿雪冤。
那老者名叫寇松,儿子寇安,寇安三岁的时候他娘就去世,寇松担心继母无德,孽待寇安,一直未娶,一个人苦巴苦业的将寇安拉扯成人,说来,那寇安倒也争气,自幼学的一身好武功,考取武生,直做到这岭北的将军,后来又娶了湖阳县丞的女儿为妻,一家人和乐融融,倒也相安无事。
事情出在两个多月前,两个月前,寇安进京述职,从双阳城中带回了一个妇人,那妇人生的极为好看。岭北一带,常年风霜,女子的皮肤极为粗糙,即便是官宦出身的寇松夫人,亦是肤色微黄,不及那妇人肤色白里透红,水水嫩嫩。
那妇人不但生的貌美,亦且极为有心机,寇松在时,侍奉的寇安正妻服服帖帖,谦卑有礼,姐姐长姐姐短的不离口,一旦寇安出门,她马上变了嘴脸,不是嘲笑寇夫人无能就是嘲笑她不曾生育,先时寇夫人还强忍着,不与她一般见识,寇松听见一字半句自然是偏袒儿媳妇,少不得数落那妇人几句。
时间久了,那妇人竟污蔑寇松和儿媳妇关系暧昧,明里暗里骂寇松是个扒灰的老混蛋。
寇松这双眼就是这样被妇人活活气瞎了。
雪依听到此处,不解的问道:“难道你的儿子就不理不睬吗?”
寇松摇摇头苦笑:“我的儿子一心扑在那个妇人身上,很少再来看我,有时候我和他说几句那妇人的不是,他就有些不耐烦,让我不要管他内宅的事情,当时我也没有多想,并不知道那个妇人在他的耳边说了我和儿媳妇很多的坏话,唉......”寇松长叹一声,两行浑浊的老泪顺着眼角落下。
“可惜了我的儿媳妇,我那不肖儿竟相信我和儿媳妇之间不清不白,将我那贤德的儿媳妇暴打一顿,关了起来,那傻孩子一时想不开,上吊了.......”
寇松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雪依的脸上早已淌满了眼泪,她将手帕递给寇松:“难道她的爹爹就任凭你儿子胡作非为吗?”
寇松擦擦眼泪,恨得牙根儿直痒:“那妇人心肠歹毒,我的儿媳妇吊死后,她也害怕了,不知道怎么的,竟挑唆的我那孽子将他的岳父骗到了家里,一杯药酒毒死了!”
萧逸宸眉峰紧锁,看着哭成泪人一般的雪依,将自己的手帕塞在她的手中。
寇松将前因后果仔细的讲了一遍,萧逸宸命薛义儿将寇松带下去,愣愣的发呆,雪依擦干眼泪看着他:“王爷,我们一定要给那个县丞一家报仇为寇松申冤,让那个糊涂地寇安明白过来。”
萧逸宸点点头:“只是这件事恐怕不好办。”
“为什么?”
“雪依,你不觉得这个妇人有些蹊跷吗?如果真的如寇松所说,她只是一个烟花女子,巧遇寇安,二人相爱从良,寇安的夫人又是贤德之人,那么她该安分守己,做一个宠妾岂不是好,她为何要这般费尽心思,挑拨这一家人的关系?”
雪依频频点头:“寇松说她怀揣猫儿,抓伤自己,栽赃寇松调戏她,寇安才把他赶出家里,看来这妇人的确 够心狠也够聪明。”
“也许,我们在岭北会遇见古人亦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