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瑜然没有再去找过江阮希。
八月中旬，烦躁无言的风，吹过郑瑜然脸侧，他看着茶几上一沓资料。
他不想看见这沓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即使很重要。
高文玉起身去关窗户，她望了望窗下，关上窗户。
“如果不出国，你难道要上大专？然后接本？”郑川指了指茶几上的资料，严肃着说:“这样你耽误多少年？如果你直接出国，你就不需要这么费事着接什么本。”
郑瑜然没有说话，胳膊肘撑在自己的双腿上，低着头。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选择。
出国，他也知道这是最靠谱且最理想的出路。
但是……他不确定自己会是什么时候回来，那样就看见她心心念念的女孩了。
如果她被欺负，没人帮她出气怎么办。
如果她不高兴了，蒋浩言不哄她怎么办……
如果……
“那个女孩现在有男朋友，你在这有什么意义？”郑川直接开门见山。
他知道一些事情，但只是一些蛛丝马迹。
郑川看到了郑瑜然手机屏幕上的女孩，并且也亲眼看到过他和一个女孩一起走着，他很确定就是自己儿子手机屏幕上的女孩。
“她上的高中，你呢？”
“你拿什么实力配得上她？就靠你那张脸吗？”
“如果你想配得上她，那就得有实力保护她，甚至实力超过她现在的男朋友。”
郑川说的都是实话。
送郑瑜然出国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最正确的，如果他在国内发展相比较是很漫长的一个过程。
郑瑜然也知道。
他什么都明白，就是不甘心。
“什么女孩？”高文玉一直没有懂郑川说的什么女孩。
郑瑜然低声深沉说:“我同意。”
他右手摁着膝盖，用右手支撑他起身，看了一眼自己的父母，也老了。
他还记得小时候，爸妈头发还没有白，现在多少都带些白发。
时间使他们都有些仓促。
郑瑜然不再反驳这个事实，他也许早就忘了自己要出国这件事，以前大概想象过出国会是什么样子。
直到遇到了江阮希，他不想出国了……
可自己有什么资格站在她身边，她现在有人保护，不需要他。
他出国再回来就会有更好的状态去见江阮希。
对。
“我先回房间了，”郑瑜然拿起桌子上的资料，里面夹得自己的档案和个人信息填写，他拿着回房间了。
“咔”他关上门，与外面的谈话声隔绝，郑瑜然拉开椅子，坐了下去，那一刻，他轻松了很久，没有外界的逼迫。
郑瑜然拿出手机，划着微信，他划啊划，划到最后，是——江阮希。
两人的聊天还持续在很久之前了。
他点开，看着刺眼的情头，手指不停着敲着键盘，他不知道再敲什么……
移开眼前的情头，看着自己的键盘，打的都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他自嘲着笑了一声，摁住删除键，把胡言乱语删除，静静着打出，“晚好。”
郑瑜然发完盯着屏幕盯了一会，没有等到消息，便关掉了手机。
手机屏幕黑的那一瞬，他也许心意已决，但是他不会忘记她。
他拿出笔，在一沓资料里抽出个人信息填写，他没有犹豫的填写上自己的名字。
在他下笔的那一刻就没有了回头路，他也心意已决。
他三日后就安排了面试，面试很成功，一周后，他就该走了。
“小然想吃什么？妈请客。”
郑瑜然靠在后座上，面试的结果是他意料之中，他英文很好，从小练的英语，就是为了今天。
可为什么他高兴不起来。
“我不想吃，”郑瑜然睁开眼睛勉强笑笑。
高文玉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头一次见到自己儿子这样。
郑瑜然瞬间觉得他说的有点太刻意性了，立马开口续道:“于凡轩约我去吃饭，就不和你们去吃了。”
郑川说:“那行，我送你去找他？”
“不用了，把我放到这个路口就行了。”
郑川把他放到路口，他下了车。
于凡轩并没有约他，郑瑜然有些迷茫了，他看着这么大的城市，他不知道去哪了。
郑瑜然拿出自己手机，毫不犹豫打着于凡轩电话。
等着对方接通。
“喂，找我什么事？”
郑瑜然很干脆着说:“陪我喝点。”
郑瑜然话刚说出去，就听见电话那头不可思议的喊:“什么？！陪你，喝点？？”
于凡轩真的是不可思议，郑瑜然是不怎么喝酒的，即使喝酒也是绝不会喝多。
这次他主动提出喝酒，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还是真的遇到了什么难事。
“喝不喝，”郑瑜然冷冷着说。
“喝。”
于凡轩很干脆利落着来找郑瑜然。
郑瑜然先到南城街酒吧，他找了一个灯光微暗的卡座，他怕他哭，会很丢人。
于凡轩到了看着卡桌上的酒，看到两提酒的东西，都蒙了，目光转向郑瑜然。
他靠在卡座上，一脸自然着盯着他看，“嗯？”
“你怎么突然想喝酒了？”于凡轩坐下。
郑瑜然再也伪装不出他的假笑了，他很淡定的用起子打开一瓶啤酒，倒在杯子里，递给于凡轩，“哥们，陪我喝喝。”
于凡轩看着他这幅样子，有点可笑，什么事情让他的高傲压成这幅喝酒才能缓解的人。
“遇到什么事了？”于凡轩拿起他倒着酒，看着一杯下去的郑瑜然。
郑瑜然好久没喝酒了，有些苦，也有些涩。
大概是他心里苦吧。
“没有。”
郑瑜然不想说这些事情，会让人觉得矫情。
于凡轩看了看他，这样的样子一棍子就能打趴他，根本就不是以前那个打他会还手的郑瑜然。
他也没有在问。
“不说算了，”于凡轩摆了摆手，笑着续道:“唉，你说你啊，有事憋在心里，迟早憋坏。”
郑瑜然看着酒杯里，五彩斑斓的灯光印在他脸上，印在他握着酒杯里，隐隐约约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是啊。
不说出来迟早被憋坏。
可他又怎么说出口，让别人觉得他就是个傻子吗？
因为这事而矫情。
他嘴角没忍住的勾起了一丝冰冷的弧度，拿起半瓶酒，又倒在自己杯子里，道:“我要出国了。”
于凡轩差点被酒呛住，翘着二郎腿的他，立马做好，看向他，“wc，真的？”
“嗯。”
郑瑜然一口喝干。
于凡轩头一次见到他这么喝酒。
甚至他也想到了，不就是出国吗，他这幅样子是怎么回事，又不是不回来。
于凡轩小心翼翼的问:“你这副样子……关键点不在出国吧。”他眯了眯眼睛看着郑瑜然。
郑瑜然刚要喝，手中等我杯停在自己嘴边，别过头看向似乎看穿一切的于凡轩。
“？？？”
他猜到什么了？
还关键点？
“……”两人对视一番，于凡轩看着他犀利的眼神像是在藐视，他闭上了自己的嘴。
于凡轩看见在吧台前的人群在拉拉扯扯说:“前面还挺热闹啊。”
郑瑜然抬眼看了一眼，就没有再去看。
在这里的人遇到这事很正常，拉拉扯扯他也都见多了，他不管，会有人来管。
他靠在卡座背上，漫不经心喝着酒，一杯又一杯，桌子上的酒已经喝的差不多了，剩不了多少。
郑瑜然喝的比于凡轩多的多，他没有醉意的样子。
“别碰我，”江阮希甩开碰在她肩上的手。
看着眼前的几个青年人，脸上都铺满了红彤彤的醉意，有些不厌其烦的厌恶。
“小姑娘，喝一杯能把你怎么样？”一个脖颈处带有文身的高大男人开口。
穿着牛仔外套的人把自己手里的酒直接推到江阮希面前，觉得她屈服不了，眼里变的有些威胁:“喝不喝？！”
周围看见的，都不敢去帮忙，生怕惹到一些不该惹的人。
以前南城街里的酒吧，没有这么乱，来这里的人都很安分守己，该玩玩该闹闹。
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着这么混乱。
江阮希穿的黑色短裙配着白色体恤，修长嫩白的长腿刚进去确实很引人注意，都能得到人人的夸赞。
但是遇到这些不要脸的人，便不是很轻易松手的。
郑瑜然刚刚看的那一眼，确实没有看清，但是他见过江阮希的那双鞋，是白色网状马丁靴。
是还没有放假的时候，他遇见了没有带伞的江阮希。
那时候一切都还好……
他很清楚。
郑瑜然给江阮希打伞，还意外弄脏了这双鞋。
他猛着抬头看去，确认是她后，眼里变着漆黑，带满了不可遏制的怒火，就好像马上就要办掉面前的人一样。
“装什么清高！”微胖的一个男生觉得她不知好歹，心里的耐心也完全磨平，“来这里还装什么！老子就看不惯你们这么一个个……”
他要伸去推江阮希的手瞬间停在半空，话音未落，突然感到自己的胳膊咔嚓一声。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