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抬轿辇就那么被送进了武阳宫中。
宫中的侍者们以一种近乎怜悯的目光看向款款入宫的朱丹。
随着每多向那座世人眼中的魔窟大殿迈出一步,朱丹的心都会更沉一些,她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
今日来此,她便是求死而来,唯独希望的就是能够用自己的死换取那个魔头最终的灭亡。
伴随着吱呀一声,宫殿厚重的木门被人推开。
大殿之中未点烛火,全然没有半点光明。唯独能够感受到的,就是飘浮于空气中的那股夹杂着血腥的淫靡气味。
“今日来的是哪位姑娘?”一个沙哑的嗓音在大殿深处响起。
说话之人似乎有些疲惫萎靡,朱丹曾经听过兰宁在白水城某次盛上的说话的声音,并不是眼下这样。
身后的木门被人重重合上,朱丹一边向前走去,一边开口道:“烟花坊,朱丹。”
“朱丹?很陌生啊,新来的吧。”
朱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回答道:“婢女贱名,不足为城主留心。”
沙哑的声音似是笑了笑:“原以为今日烟花坊是没人敢再进我这武阳宫,本想着或许要我自己跑一趟,再不济,怕是连那位老鸨娘也不会放过了。”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禽兽,居然连年过半百的罗鸨娘都不放过。
忽然大殿深处亮起了一抹光线,一个男人坐于殿前,手里捧着一枚足有脑袋大小的夜明珠。
哪怕是早已经抱着必死之心来此的朱丹,当见到那男子面容之时,仍然是忍不住地浑身颤抖,一连向后退了好几步。
原本外界眼中那风度翩翩的兰宁城主,这会儿全然没了人样。
枯瘦的身躯像是秋冬山林里的干草柴火,两只眼睛里布满血丝,暴突在外边,就像是地狱画像图里的吊死鬼。
朱丹甚至能够数清他胸前的肋骨有几根,真的很难想象,这个会是兰宁。
兰宁一只手托着那枚夜明珠,另一只手臂已经抬起,用那皮包骨头的手指指向了朱丹,他阴森森的笑道:“这个反应才对嘛。”
哪怕是朱丹曾接受过龙影禁军谍子暗探的训练,可此刻依旧觉得两条腿像是在地上生了根一般,半步也挪动不了。
“看到这颗夜明珠了嘛,此乃是出自南海的天目鲛珠,就这一颗,便能够抵上黄金上万斤的价值。”兰宁托着夜明珠的手缓缓伸向了朱丹,用那充满诱惑的声音说道:“只要你将我服侍的好了,这颗天目鲛珠便是你今夜的报酬。”
黄金万斤,这对于许多普通人而言是一笔想象不到的财富。
便是想要买下整座白水城所有的房产,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看着兰宁手里的那枚天目鲛珠,朱丹轻轻咽了咽口水。
她的这个细小的动作自然是难逃兰宁的眼睛,兰宁解开了披在身上狐裘大麾,就那样身无寸缕得站在了朱丹的面前。
“来吧,姑娘。春宵苦短,咱们一夜尽欢。”
朱丹眼神逐渐迷离,脚步不由自主的朝着兰宁走了过去。
兰宁的眼神就像是猎人在看待猎物一般,他默默的向前迈步,迎上了走向自己的朱丹。
朱丹的双眼逐渐变得混浊,像是蒙上了一层蒙蒙的白雾。
她此刻所看到的那个兰宁,重新变回了那个气度风雅,丰神俊朗的城主大人。
任由着兰宁一点点解开她的衣衫罗裙
他甚至不再愿意一件一件的为眼前女子褪去衣裳,索性一把将那布料本就轻薄的罗裙全被撕碎。
兰宁像是一头野兽一般扑在朱丹的身上。
武阳宫殿外,一个常年侍奉于兰宁左右的黑衣侍者听着殿中传来的声音,冷漠的表情之下却藏着一抹不为外以所察觉的痛苦。
他便是楚国龙影禁军安排在白水城的暗探谍子。当年白柳,朱丹都是经他之手调教出来,然后送入烟花坊的。
他本该是高兴的,因为朱丹服下的最后一味毒药,正是这三年谋划中的最后一步棋子,这个一心只想着为妹妹报仇的可怜姑娘,或许自己也没有想到,她会成为终结一代大宗师的收官之作。
世间几乎没有什么毒药可以毒杀一位大宗师。
每一位行走世上的大宗师强者,哪个武体不是达到了百毒不侵的地步。
兰宁或许不是当世最一流的大宗师,但却是一位实实在在的大宗师。
只是这位白水城城主,号称赵国江湖第一高手的大宗师兰宁,却有着一个致使的死穴,或者说是缺陷。
他所修炼的武道太过阴诡邪恶,竟是需要不断地靠着淫邪来掠取女子元阴。
因为这个,他害死了不知道多少无辜的女子。
这位一生自负的白水城主可能到死也不会想到,自己最后正是死于此道。
单纯的毒确实是杀不死兰宁,但是受过毒染的女子元阴是能够不断腐蚀兰宁本的本命元气。
三年里,在那位暗探的引导下,兰宁先后五次摄取了吞服剧毒女子的元阴。
所使用的剧毒都是由当世最一流的毒师调配,常人服之不出一柱香的功夫,就可以让毒素遍布于此人的每一寸气血元气之中。
服毒之人不会感觉不适或是痛苦,就好像这些毒素是由她们的身体自然产生的一样。
也就是因为这样,兰宁才能够在与那些女子交换摄取她们元气之气的同时,附带着将那些剧毒一应吸取到他的身体之中。
这副毒方一共有七剂,前边的五剂毒皆为伏笔,日积月累得潜藏在兰宁的体内,直到第六剂,也就是昨夜白柳那一味掺入,才会开始引动先前毒素复苏。
而今日朱丹这一味便是七剂毒药中的最后一剂,名为阎王三更贴,正合坊间,阎王叫你三更死,休想活过五更天的民俗谚语。
“一切都结束了。”谍子迈着大步离开了武阳宫,他的任务到此也算是正式结束,而在他的龙影谍册之上,此后也会多出一笔军功,赘述不会太复杂,仅八个字‘送药人,毒杀,大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