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力满一行人顺着陆危楼留下的脚印一路走到了尽头,却不见再有多余的脚印留下,一时间一群人也没了主意。
“阿力满大叔,那两个姓陆的家伙是不是察觉到咱们了?”有人小心翼翼得问道,在村里,村长可是再三叮嘱,不可与陆家父子发生争执,他们是整个村子的恩人,贵人。
如果回去让村长知道他们晚上跟踪父子二人,必然是要遭受到严厉的惩罚的,村长素来脾气最是固执。
便是阿力满也是有些郁闷,他举目望了望远方:“既然他们是往这个方向去的,那个宝物一定就在这个方向,无论他们耍什么花招,咱们先且去看看。”
对于陆家父子说的宝物,他是一直念在心头。
若是真的能够得到一笔巨富,他便可以不再窝在这个小破村子。
此前有来往的客商在他们村子落脚曾经提过,他们再入东边去百余里,便有一座大城,名字叫敦煌,那是整个西域与中原的要塞重镇,也是一座天府极乐之城。
天南地北的商人们,往来丝绸之路,都会在敦煌城落脚。
那里的一切都是世间最好的,人们以琉璃盏饮酒,用黄金池沐浴,最美的西域舞姬夜夜跳着绚美的胡旋舞,在那座城里永远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区分,晚上的灯光能够照亮方圆十里。
而只要你有足够多的钱,在敦煌城中你所能够享受到的,远远不是你能够想象得到的。
阿力满心驰神往得舔了舔嘴角,这样的生活如何能够不向往。
可是他曾经也问过那些客商需要多少钱才能够在敦煌生活下去,客商们只是笑着告诉他们,光靠卖水,这个村子永远也没有走进敦煌的可能。
相比起大荒上其他穷苦的村落,眼下他们所生活的小村已经可以说是非常的饱足,至少这一食一饮不会短缺,每日尚还有多余的水可以供他们沐浴,这在十里八乡是很难想象的。
可是当许多人的心中有了敦煌城这个概念后,他们便也逐渐不再觉得眼下的这座村子是一片乐土了。
他们心中的乐土只剩下了一个,那就是遥远的敦煌城。あ <
现在机会来了,阿力满他们虽然不喜欢陆深父子两个人,但是在内心深处却是又无比得依赖他们。
就像陆深让他们组织劳力挖井一样,哪怕是都没有挖出水,只要陆深再次标定一个点,那么他们仍然会拎着锄头继续去挖第十一口。
既然他们说有可能会出现一件非常非常厉害的宝物,那么这件宝物的价值一定是极其惊人了。
在这股子贪婪的驱动下,众人再次迈开脚步,顺着刚才陆危楼留下的脚步开始继续前行。
不远处,陆深和陆危楼一大一小两人正伏在一丛枯萎的灌木丛中,远远得看着阿力满一行人消失的背影。
陆深眉头紧锁,原本他以为阿力满他们在发现小楼的脚印消失后就会折返,可没想到他们居然选择了继续前行。
此前陆危楼可是感知到了前方有不明的危险潜伏,若是任由阿力满他们往前,极有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阿爸,你要干什么?”看到陆深起身,陆危楼连忙伸手去拉住他。
现在阿力满他们还没有走远,如果陆深高声提醒,在这空旷的地方,阿力满他们一定是会注意到他们的。
陆深说道:“小楼,你刚刚已经察觉到了前边有危险,为什么不把他们往别的方向引,如果他们……”话说到这里,陆深神情突然一变:“你是想……让他们探路!不行!”陆深突然激动了起来。
如果不是陆危楼死死得抱住了自己父亲的大腿,恐怕陆深已经冲出去了。
“阿爸,这是他们自己愿意的。他们愿意被内心的贪婪所驱使,你阻止不了他们的。”陆危楼压低着声音,却是无比冷漠的说着。
“即使你冲过去,告诉他们前边有危险,不能再往前走了,他们也只会觉得你是想独吞那件宝物,说不定为了保守秘密,还会杀掉咱们!”
陆危楼看待事物从来都是从最兽性,最冰冷的一面来分析,但是事实证明,很多时候,他的判断都是没有问题的。
陆深怔住,可是他的眼中还在挣扎,就这样看着别人去送死,这于他从小接受的墨门思想相违背啊。
墨家讲究的是兼爱非攻,他从小秉持的也是一个墨侠该有的仁爱。
陆深看着陆危楼,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让自己感觉有些陌生。
陆危楼似乎是从父亲的目光中读到了什么,他很平静得说道:“阿爸,咱们没有去害别人,可也不能让别人把咱们给害了。”
陆深沉默,过去他就是一个沉溺于墨家天工术的匠人,从来没有花心思去探索过人性的问题。
在墨家那么一个大环境下,他可以无世无争,毕竟其他许多人也和他一样,基本都是与世无争。
入世之后,明里暗里吃过别人不知道多少的算计,最后莫名其妙的得罪了一方得罪不起的势力,便是墨门都不敢站出来维护他,这才只能够带着幼子远遁西域。
他突然觉得陆危楼有的时候很像是他的母亲,当年那女子可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古灵精怪的小顽童。
有她在,一路上帮陆深挡下了不知道多少的明枪暗箭。
最终,陆深长长得叹了一口气,她走了,小楼却是来了。
如果自己天生就没有那个脑子,那就不要去多想这些是非对错。
见陆深放松下来,陆危楼的脸上这才多了几分笑意。
就在他们从灌木丛里爬出来,准备顺着阿里满他们前进的方向探索过去之时,前方忽然传来了许多人的惨叫声。
听声音正是阿力满他们一伙儿人。
“出事了,”陆深浑身一紧,一只手立时按在了身侧的天工匣上,这是他们每一个天工弟子的武器,这些年他已经很少用到了。
陆危楼眼里却是放起了精光,如果真的危险存在,那么那个机缘也必然是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