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现在摆在阿兰面前的选择只有两个,一个是活下去,不择手段得活下去,第二个就是黑色城镇之行到此结束,就此与人间的亲人们说声再见,只希望再投来生,能够去往一个好一些的时代。
宁没有半点要强迫阿兰的意思,刀就放在他的床榻边上,等着他自己做出选择。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定位,他只是一个人,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可以帮助,但是他没有权利去帮助对方做出选择,就像阿兰说的,如果他被以这种方式救活,得到的不是庆幸而是痛苦,那么宁的帮助没有任何意义。
阿兰沉默了,他的脑中回忆着与父母分别的最后一刻,父亲将银钱摔在地上,悲怒交加得冲着他大喊大骂的一幕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阿兰咬着牙,他觉得心如刀绞,只可惜如今的他只是灵魂状态,没有心。但是身魂相联,可以看到他的身体的眼角是有泪水在向外流淌的。
宁在等待着阿兰做出选择,而阿兰亦是在痛苦得天人交战着,时间一点一滴得过去,留给他们两的时间,都不多了。
“如果用这种方式活下来,我会变很多吧。”阿兰似乎下定了决心,他抬头看着宁,一脸认真得问道。
宁点了点头:“会。”
“会变强吗?”
“会。”
宁给出的回答十分直接,重炼的身躯别的不敢保证,这些百兽的优势都会在他的新身上一点点重现出来。虎的凶猛,豹的速度,猿的力量等等,这里足足十多种凶兽的骨骼骨髓,也就意味着阿兰改造之后,至少在十多项的能力上,会有非常显着的突出。
“其实,这样就够了,是我想得太多了,都已经走进了黑色城镇,还纠结自己是不是人做什么,”阿兰苦笑着摇了摇头,接着对宁开口说道:“幺鸡,麻烦你动手吧。”
“确定了?”宁再一次向阿兰确认道。
阿兰点了点头,缓缓闭上了眼睛:“我还有一个请求。”
“让我的魂魄回到我的身体里,让我感受着身体的这一次蜕变。”
阿兰的这个要求让宁不由得一怔,他提醒道:“魂魄归体,你的五感会恢复,断筋换骨之痛,你确定你能够承受得下来。”
事实上,如果阿兰能够承受下这种剧痛,完成这一次换骨换髓的炼化,他与未来肉身的融合度会至少再提高两成,但是那种剧痛,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承受得了,搞不好会精神崩溃的。
宁从一开始给阿兰释魂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出现,哪怕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这副身体,对于阿兰来说也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阿兰就像是打定了主意一样,他对宁说道:“幺鸡,这就算是我与自己的过去彻底道别吧,哪有道别不沉痛的。”
犹豫了一下,宁还是点了点头,既然这是阿兰的选择,他自然是要尊重他。
走到阿兰躯壳的身旁,宁提醒道:“回到身体的一瞬间,先前的剧痛都会全部袭上来,你必须要稳住心神,做好准备。”
阿兰深吸一口气,用力得点了点头。宁从床上扯过一个布团,掰开阿兰的嘴巴给他塞了进去,这是为了防止他之后剧痛之下,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头。
“来了。”说话间,宁伸出一指,在先前点抹阿兰眉心的位置轻轻一戳,口中念叨:“回魂!”
嗖得一声,阿兰的身躯里似乎是涌出一股强大的吸扯力,直接将阿兰的魂魄整个得吸入了进去,在回到身躯的和瞬间,就如宁所言,阿兰承受到了一波强烈的剧痛侵袭。
他的眼睛一瞬间瞪得老大,眼眶几乎都要裂开来一般,瞳子里布满了吓人的血丝,浑身上下只在一瞬间就被汗水给浸透了。
宁拿起一块毛巾,在他他的身上轻轻的擦拭了一遍,宁感受到阿兰的身子在疯狂得颤抖,只不过先前身体的几处关节已经被宁给摘了下来,所以除了颤抖,他做不了任何的动作,更无法以挣扎。
“现在,咱们要正式开始了。记住,无论如何要保持意识清醒,如果你睡去,很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宁抄起了床榻边上的那柄短刀,望着阿兰的眼睛叮嘱道。
阿兰不断得流着眼泪,不过他的眼神十分坚定,他冲着宁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整个换骨的过程,宁的动作都很稳,摘骨,取骨,换骨,注髓,一系列的操作都几乎是一气呵成,而他先前打磨出来的那些骨件尺寸,也与他先前量测的分毫不差。
宁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掌握这门技艺的,总之就是那么的信手拈来,整个换骨的过程只是维持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完成了。
在阿兰的身上,宁一共为他更换了七处主要骨骼,其中包括一根颈骨,两截臂骨,一截脊骨,一根肋骨,还有两截腿骨。
其中包括白纹虎的脊骨,也就是虎背,闪电豹的一对腿骨,大力猩猩的左臂骨,蛮荒棕熊的右臂骨,肋骨则是搬山猿的。相应的骨骼之中,宁都注入了相应的骨髓。
完成了这一步,接下来就是要炼化了。在这些骨骼之上,宁早就雕刻之时就刻画上去了炼化符纹,此刻骨骼全部就位,只待宁的炼化开启。
随着一道晦涩拗口的古语咒法从宁的口中流出,阿兰的身躯换骨各处几乎是同时都亮起了蒙蒙的血光。
这一刻,阿兰感受到的不仅仅只是痛,还有麻痒感,骨骼在他的体内快速的生根,而这个过程比起纯粹的疼痛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阿兰流着泪,咬着牙,硬生生得坚持着。事实上,意识清醒的状态下,融合度会更高一些,就在于疼麻感受本身就可以刺激他让身体去更加迎合新生骨。
这个过程足足维持了半个时辰,终于在宁完全诵读完咒纹的那一刻,覆盖在阿兰身上血光完全敛回到了他的身体之中。
接着宁又取出了一个小瓶子,将里边的液体倒在了阿兰的身上:“这是长生藤的汁液,以秘法调制,可以快速修复肌体。”
当宁离开阿兰的屋子时,外边已经月上中天,早已经是深夜了,而樱鸾,关云,阿荆三个此刻都是眼巴巴得守在阿兰的屋外,等待着结果。
见到宁从屋里走出来,三人都是一扫眼底的困顿,纷纷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