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被其他犯人的情绪感染。
谢家姐弟也沉着脸,默默赶路,一句话不说。
叶晚棠一直在观察着天气和路况,也没说什么话。
那条山路在半山腰,要先上去,再往下走,塌陷的地方,正好在上山这一段。
距离塌陷处不远时,叶晚棠忽然放慢了速度,察觉到她的动作,谢诗蓝小声询问,“晚晚,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劲?”
也不知何时起,不管有什么风吹草动,谢诗蓝习惯了第一时间看叶晚棠的脸色和意思。仿佛那日抄家,还抄走了她的主心骨。好在老天爷还留下了一个叶晚棠。
这些改变连谢诗蓝自己都没发觉。
“快下雨了,山上的泥土和石头本就湿润松散,这条泥泞的路也很滑,阿姐,我们得做点准备。”
领先几步的谢安晨不屑道:“准备?你能做什么准备?难不成你还能撬开前面的拦路石,还是能劝阻官差,换条路走?”
“你在搞笑吗?咱们都走到这了,那些官差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原路返回的。”
叶晚棠难得没呛他,她自顾自的低头寻找起来。
找了一会儿,看到几根藤蔓,她借着袖子遮挡,用小刀割下来,递给谢诗蓝。
“用这些藤蔓缠在鞋子上,尤其是鞋底,能增加摩擦力,走得稳一些。”
没时间解释摩擦力的原理,叶晚棠一张小脸紧绷着,很是严肃的教着他们缠绕鞋底的方式。
谢诗蓝学了一会儿,将鞋子缠上,走了两步,惊喜道:“果然稳当了不少!刚刚我还走一步趔趄几下呢。”
“安晨,快过来,阿姐给你缠鞋子。”
此时,谢安晨却犯了倔,“我才不要,阿姐,你就那么信她?她一个无能的草包,能懂什么?前方虽危险,但我相信老天爷不会对我们谢家那么残忍的。就算真的有意外,跑就是了,我打小就跟着大哥习武,以我的功夫,躲避区区几块石头不成问题!”
他说着,还傲娇的抬起了头。
背在他后背装晕的谢渊北:“……”
若不是条件不允许,他真想醒过来,给这傻小子几拳。
“你大哥让你练武的时候,你哪次没有偷懒?别闹,听话,不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何况你还肩负着你大哥的命呢。”
谢诗蓝头疼不已,第一次因为自己对弟弟的溺爱而感到后悔。
“阿姐,你相信我!”
啪——
叶晚棠实在忍无可忍,上前一个拳头挥在谢安晨脸上。
打得他脑袋重重一偏。
脑瓜子嗡嗡的,谢安晨感觉自己眼前出现了好多星星。
紧接着疼痛感袭来,让他连连吸着冷气,“你个泼妇!又打我?”
“要不是你还有点用,能代替板车当个工具人,我现在就想把你的腿打折了塞到你脑子里,代替你脑子里的水。”
“你要是想死,自己找棵树撞死,我们绝不拦你,但你若敢拿我夫君的命当儿戏,我势必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叶晚棠眸中的寒意,仿佛化作上百利刃,扎得谢安晨头皮发麻。
他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来。
谢诗蓝见状,赶紧拿着藤蔓上前,给他缠鞋子。
耽误了一会儿时间,前面官差都发现了端倪。
“谢家的!赶紧跟上,否则老子可不管你们死活了。”
谢诗蓝赶紧拉着弟弟,加快速度往前去。
走了几步,谢安晨发现,脚步确实稳了很多,没那么容易打滑了。
他撇撇嘴,不愿意承认叶晚棠的办法有用,自欺欺人的往前走去。
“所有人两人并排,从左边的小路爬上去,通过这里,后面的路就好走了。”
眼前是一片乱象,被压断的树枝和被连根拔起的树木搅在泥土里,那些坚硬的巨石都在滚落的过程中四分五裂。
难以想象,山体塌陷的时候,场面有多凶险。
光是看着高高堆起的土堆石包,众人都感觉心惊肉跳,双腿发软。
但官差凶神恶煞的赶人上路,前方刘奔和陈弧先行通过。
他们脚步利索,还有功夫傍身,轻而易举就过去了。
“你们几个,赶紧的过来,少瞻前顾后躲躲闪闪的,浪费了时间,老子打断你们的腿。”
前有刘奔催促,后有官差如狼似虎。
排在队伍前面的犯人把心一横,豁出去了似的,提心吊胆着快步又小心的往前走去。
小山旁的土堆边,有一个小小的缝隙,他们就是从这里过去的。
上头是崩塌了一半没掉下来的泥土和碎石。
还有树根在摇摇晃晃着,看起来就不稳固,随时都会砸下来。
每一个钻过小缝隙的人,内心都跟坐过山车一样,七上八下的,直到通过后,他们才噗通一下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喘着气,颇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滋味。
队伍已经过去了一半,还有一半的人焦灼不安的在等待。
叶晚棠眉心的沟壑越来越深,她不停地私下张望,打量周围可行的其他道路。
没错,从一开始,她就不打算按照官差的安排,从塌陷一半的山体缝隙下通过。
那里随时都会二次崩塌。
前面顺利过去的人,纯属是运气好罢了。
但谁也不知道,好运气什么时候就会耗尽。
她从来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去赌。
好在,老天也没真的想堵死她的路。
叶晚棠趁着官差不注意,偏离了队伍,发现顺着塌陷被埋着的地方绕一个圈,能绕到土堆右边,那边的地势相对平坦,上方也没有摇摇欲坠的情况。
上方全是巨大的岩石,轻易不会崩塌,安全性更高。
观察结束后,叶晚棠心里不停地吐槽:“这群官差真是不拿人命当回事,为了省事,心存侥幸,连周围其他可行之路都没查探过!”
她正往回走,被埋着的道路上,那个土堆跟个小山似的,绕到另一边得走两三分钟。
而就在她离开没多久,有个官差就发现了有人离队。
“不好!谢家少了个人!”
“什么?是谁?谢家的,你们站住,你们家有犯人逃跑了,过来点名。”
谢诗蓝和谢安晨回头一看,站在他们身后的叶晚棠不知何时无影无踪了。
“我就知道,叶晚棠就是个假惺惺的女人,她肯定早就想好要逃跑了!可恶,枉我大哥对她掏心掏肺那么多年,她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呸……”谢安晨并不知和离书的事,也不知道叶晚棠放弃过一次离开的机会,此刻他愤愤的怒骂着。
他心里也有些担忧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