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两天羊肉,终于在第三天傍晚,流放队伍抵达了路上的第一个县城。
刘奔先把队伍安置在小县城的驿站里。
南越国不管富硕还是贫穷的城池,不管大小、人口多少,都会设下驿站。
这个小县城叫金城,是前几年刚由几个大镇子合并而成。
规模和发展都不比其他城池,不过城内百姓生活都挺好的。
进城的时候,叶晚棠发现,就连路边躺着的乞丐,穿的衣服都没有几个补丁,而且伙食好极了,抱着一只热气腾腾的烤鸡,啃得满嘴流油。
那些乞丐普遍都胖胖的,跟其他地方的乞丐一点都不相似。
流放队伍路过那些乞丐的时候,看到他们吃得那么好,都嫉妒的险些咬断后槽牙。
犯人们又气又馋。
想他们当初风光的时候,哪想过会有一日,连路边的乞丐都不如,甚至叫花子吃得都比他们好,过的也比他们滋润!
至少叫花子不用每日劳累赶路,往那一躺就能吃饱。
谢诗蓝见到城内的民生,觉得奇怪,不由得拉着谢灵儿,往叶晚棠身边凑。
察觉到一大一小的紧张,叶晚棠偏头关心,“阿姐,怎么了?”
“晚晚,你有没有发现,金城的百姓,好像都很有钱的样子,虽然贫富差距与京城的一样大,但那些普通老百姓,还有路边的小摊贩,他们身上几乎都穿着上好的棉质料子,虽不是锦衣绸缎,但也比京城的很多贫民好了。”
“太奇怪了……”谢诗蓝微微摇头,“一个刚成立没多久的小县城,百姓富足,吃穿不愁,生活质量比京城还要好,他们好像不缺钱似的。”
一个地方,有贵族富人不奇怪,但若是人人都吃饱穿暖,一个穷苦的人都没有,那就不正常了。
谢诗蓝熟读诗书历史,对当朝的政局也有所了解。
以南越国如今的实力,还达不到人人不愁吃穿金银的地步。
京城尚且还有人穿不暖吃不饱,何况一个小城呢?
南越国的发展重心又一直在北方,越往南走,不应该越穷吗?
还有路边那些乞丐,穿着打扮都比京城一些贫苦人家还好。
放在外面,说他们是叫花子,恐怕都没人信。
叶晚棠自然也意识到,金城有蹊跷。
她脑中不停的回想剧情,却一直想不起被她忽略的那段细节。
也不知道是她的问题,还是原剧情根本没写那么细致?
来到驿站,住宿开始收钱了。
不同条件的房间不同价格。
大通铺二十文一晚,可住下十个人。
单人房一百文,双人房一百五十文。
没有钱的,就住到马棚鸡鸭棚,跟牲畜们一起睡。
犯人们听到价格,心都在滴血。
以前就是天字一号房他们眼睛都不眨一下,如今别说二十文,一文他们都舍不得花。
最后,孙家主带着妻女要了两间房,一单一双。
他们手里有钱,但也不会给同族其他人花,各自顾各自的。
孙家二房本来不打算开,去到牲畜棚一看,臭气熏天,马上折回来要了两个大通铺。
其他人也有些犹豫,但还是决定咬咬牙,勒紧裤腰带。
指不定什么时候急需用钱呢。
他们可没有叶晚棠那么大手笔。
孙长策一家也睡到大通铺去了。
叶晚棠要了两间双人房,本来打算再开一间单人的。
但是谢诗蓝心疼钱,主动说,三人挤一挤。
她想了想也没说什么,节俭一点,不给谢灵儿养成浪费的习惯也挺好。
一间给了谢渊北,谢安晨沾了照顾大哥的福气,一起住了进去。
待到晚上,叶晚棠借着找驿站的厨房买吃食遮掩,直接从空间里拿出了在王府和其他人府上搜刮来的熟食菜肴,换了个普通的盘子,端回房间。
谢诗蓝咬下一口拔丝南瓜,只觉得十分熟悉!
怎么感觉,跟当初王府的厨子的手艺一样呢?
如今驿站的伙食也那么好了吗?
刚刚住进来的时候,这个驿站的墙面和地板都发霉,被白蚁侵蚀了,一看就是平常不注意养护的后果。
谢诗蓝当时还以为,小城驿站就是如此,条件不好,伙食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没想到,一道简单的拔丝南瓜,就让她惊艳了。
谢灵儿味蕾也很敏感,吃了几口嫩嫩滑滑的鸡蛋羹,忍不住发出感叹,“太好吃了,阿娘姑母,灵儿想爹爹了,以前灵儿生病,爹爹总会让府里的厨师爷爷给我做鸡蛋羹!”
谢诗蓝心间弥漫淡淡的苦涩,脸上撑着笑,“你爹爹不是就在隔壁吗?他每天都在我们身边,你也随时都能见到他,怎的还会想念?要不灵儿今晚去陪爹爹?”
谢灵儿垂下眸子,不再做声,心情忽然有些低落。
过了一会儿,她才闷闷的道:“灵儿想念身体健康,会让我骑大马的爹爹,想念会说话、会飞檐走壁的爹爹……虽然现在爹爹也在身边,但是他受伤了,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姑母,爹爹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灵儿学会了烧火、看火,还会拔兔毛鸡毛羊毛……还会养鱼了!我好想告诉爹爹,好想让爹爹夸夸……”
听她稚嫩又悲伤的语气,谢诗蓝还是没忍住,转过头假装看向窗外,实则悄悄擦拭泪水。
她也不知道渊北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虽然如今有晚晚照顾她和灵儿,但弟弟那副样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着到蛮荒,她的心每时每刻都会疼,就跟被人生生剜去一块肉似的。
叶晚棠看着气氛陡然变得悲戚,无奈的叹息一声。
“灵儿乖乖吃饭,努力长身体,等你学会独自做全家人的饭,你爹爹就能醒过来了。”
“真的吗?”谢灵儿眼中闪烁着期待,“那我从明天起,就要开始学做饭!我一定会学会的!”
叶晚棠很坚定的点头,“嗯,我从不骗小孩。”
她的语气轻柔,却带着令人不由自主去信任的力量。
谢灵儿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又开始大口大口的吃饭。
谢诗蓝也被安慰到,紧紧的拉着叶晚棠的手,“晚晚,不管渊北能不能醒过来,你永远是我们一家唯一的长媳,唯一的女主人。我只承认你一人,就算渊北他真的……你拿了和离书,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如果你不介意,到时候我还想认你做义妹,想永远跟你当一家人。”
“阿姐,你也要相信我,我说他能醒过来,就一定能,而且,不会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