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气味更加浓郁。
五皇子伤处的疼痛减轻,压抑许久的压力终于得到释放,浑身的疲惫感袭来,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毫无防备。
雪柔起身,暗夜中,她掏出一瓶香粉,加入香炉中。
转身回到床边,刚想搜一搜五皇子身上的东西。
“殿下!京城有变!”
暗卫呼哧呼哧的闯进来。
连敲门都忘了。
看到雪柔的一瞬间,暗卫拔刀相向。
“你是何人?深夜闯入五皇子房间想做什么?”
雪柔眼中厉色闪过,四下看了看。
刚想动手,床上起了动静。
“混账东西,把刀放下!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拔刀对着雪柔姑娘?雪柔姑娘是本殿下的人。”
五皇子艰难的撩开床幔,困意未散的眼中透出几分不悦。
“殿下,属下不知……是京城来了重要书信,还请殿下过目。”
五皇子恢复几分清醒,“雪柔,你先出去,今夜不用你伺候在房间里,回去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过来。”
雪柔俯身,“是,殿下。”
门打开又关上。
五皇子接过书信认真看了起来。
当看到三皇子封王,他瞬间火冒三丈。
“混账!一群混账!趁本殿下不在京城,居然敢打压本殿下的人,三弟啊三弟,你可真是急不可耐!”
“不过封王又如何,徒有一个封号,没有府邸,没有封地,更没有实质的权力,就是个空壳子罢了!休要嚣张!”
刚刚缓和了的疼痛,突然更加猛烈的袭来。
五皇子额头大颗大颗的汗珠冒出来。
“滚!”
最终还是压抑不住怒气。
“给本殿下滚出去!告诉京城里那帮人,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南景彦这些年干的事情,三日后的早朝,所有人都给本殿下上书弹劾他!
若是再让他得势,别说本殿下能不能回京城,那群老东西,一个都别想活!”
“本殿下这些年,花了那么多钱养着他们,现在到了他们该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不是说,文官的嘴皮子能杀人吗?
若是这次,不能把南景彦从辰王的位置上拉下来,他一定不会放过那群老东西。
……
屋内的怒喝传出来。
雪柔趴在窗边静静的听了一会儿。
没发现什么重要的信息。
行色匆匆的离开院子。
神医谷的山洞里,被装修成奢华的大殿。
雪柔换了衣服走进来,四处窗幔随风飘动,烛火摇曳。
书案旁,一名中年男子执笔,不知道在描摹什么。
“谷主,南序已经安置好了。”
神医谷谷主抬起头来,两道浓眉全部发白,鬓角两条发须捶在肩膀上。
“嗯,他可有发现异常?”
“并没有,南序这一路,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身上的伤十分严重。尤其是那处……惨不忍睹,怕是没有传宗接代的本事了。除此之外他似乎还中了其他毒,但时间太短,我没来得及检查,他的暗卫就闯了进来。”
雪柔隽秀的眉头微蹙。
谷主农东霖放下狼毫笔,神色毫无波澜,“看来此人得罪的人不少,短短的一段路程,竟有那么多人想要他的命。都不用辰王出手,他也没几个命能熬到回京城。”
南序一离京,那京城的水可要翻腾起来了。
这不,短短时间里,辰王就封王了,没有封地府邸算什么?
并不妨碍他往那个位置走。
南序手下那帮老东西,如今已经像一盘散沙一般。
雪柔拧眉思索道:“那谷主,我们还要动手吗?人死在神医谷,想摘清关系可不容易。辰王下这个命令,不是让我们为难?”
五皇子身后还有皇后,皇后母族的势力不容小觑。
至少有二十万兵权掌握在皇后胞弟,也就是五皇子舅舅手中。
若是五皇子不明不白的死在这,皇后发怒,让国舅率兵来踏平神医谷……
那他们将无处可逃,只能等死。
雪柔其实并不赞成谷主上三皇子这条贼船。
只是,她劝不动谷主。
自古皇子夺嫡,那都是一路血腥,用人命与白骨垒起龙椅。
他们押对了宝还好说,但凡有一丝偏差……都要把命赔进去。
雪柔只想安安稳稳的在神医谷学习医术,按照老谷主的意愿,将神医谷传承找回来,发扬光大。
“雪柔,不该你操心的事,你少插手,我选择与三皇子合作,不仅是因为老谷主欠下的人情,还经过深思熟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神医谷好。
我知你一直想遵循老谷主意愿,救死扶伤普济众生,但如今世道不同了,若是没有钱、没有权势,很难在人世间行走,更别说拯救万民。”
雪柔欲言又止,“可是谷主,我们山里有药田,山谷中也生长着许多野生药材,平常根本用不完,挖不完,为何那些前来寻医问药的普通人,我们都要拒之门外?只给权贵治病看病……天下人都说我们只会趋炎附势,攀附权贵……”
“好了雪柔,这些我自有思量,你不必再说,日后你自然会懂。下去吧,好好钻研你的医术。”
农东霖大掌重重拍在桌上,眉眼间一丝冷厉,堵住了雪柔所有的话。
她懊恼的低下头,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怒了谷主。
“今晚多制十副成药,做不完,不许休息。”
“是,谷主……”
雪柔退出大殿,回过头,看着四周越来越金碧辉煌的建筑, 感觉心里空了一块。
她被老谷主捡回来的时候,明明神医谷不是这个样子的。
是从什么时候起,一切都变了样,变了味?
雪柔心间充满酸涩滋味,回到住所,一边制药,一边怀念老谷主。
农东霖从书案下方取出一封信件,拿起狼毫笔,圈住了信纸上的谢家二字。
转过头,望向窗外的景色。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味。
神医谷一年四季都充斥着草药味。
农东霖其实很讨厌这股恶心的味道。
隐忍多年,逼着自己学习医术,只为了如今和以后。
只要三皇子能问鼎高位,自己在南越的地位才会跟着水涨船高。
他从来都不稀罕当神医谷谷主,只是把这个身份当做一个跳板,成为贵族的一个垫脚石。
只要办好这件事,除掉五皇子,拿捏住谢家,他就能入京享受荣华富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