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张文瀚那副惶恐的模样,叶晚棠和谢渊北心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背后的主子铁定不是辰王。
否则就不会那么害怕,从自己儿子口中说出那些话。
因为他害怕被真正的主子怀疑。
叶晚棠脑海中豁然开朗。
“哦?你想怎么给我们一个交代?若是不能让我们满意,我依旧不会放过你儿子,甚至不会放过你们全家。”
谢渊北无条件站在叶晚棠身后,眼中满是对她的支持。
“刺史大人,谢某虽然沦为一个流放犯,但若是跟你拼死斗一斗,谁胜谁负,恐怕还真不好定夺,你说是吧?”
张文瀚瑟瑟发抖,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这夫妻俩,简直就是恶魔!
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主子让自己绝对不能轻易暴露,更不要主动去招惹对方。
张文瀚内心一百个一万个后悔,只可惜,追悔莫及。
他更没想到,自己的好大儿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王爷王妃请放心,犬子今日吃醉酒,所有言论都是胡说八道,他做出这种事情,也是被人欺骗,一时昏了头。
那人绝对是故意挑拨我和王爷王妃的关系,其心可诛!
如今王爷王妃身份不便,还请将那个贼人交给我处置,我定会让他后悔对灵儿小姐所做的一切!”
叶晚棠眼中闪过一道暗芒。
其实张文瀚这个建议。
她觉得可行。
一路上走来,他们动手杀了太多犯人。
刘奔心里估计多少是有数的。
想到刘奔这一路对自己和谢家的照顾,叶晚棠也不想让他难做。
由张文瀚解决谢书逸,是个最合适的方法。
“就这样?刺史大人,你的诚意还不够啊。”
但叶晚棠可不打算,那么轻易就放过张文瀚。
“王、王妃以为如何?”张文瀚握紧拳头,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能再往火上浇油。
“你也看到了,我女儿如今受了重伤,连站都站不起来,如此伤势,后续治疗需要耗费大量药材,不仅是身体上的伤,还有心里的创伤,那可不是容易治愈的。”
“这万一留下什么不可逆的后遗症,我女儿下半生岂不是都毁了?姑娘家最重要的就是名声和贞洁,日后别人提起我女儿,就会想到张大公子勾结贼人,绑架了她的事情。”
“刺史大人以为,难道轻飘飘一句交代,就能揭过这一切吗?”
张文瀚身子一颤。
听出了弦外之音。
这是要勒索他啊!
“不知……灵儿姑娘受了什么伤?”
明明他看过去,身上除了一点勒痕,其他什么痕迹也没有啊!
叶晚棠轻轻挪步,不动声色的挡住张文瀚的视线,“刺史大人,你一个外男,总不能掀开我女儿一个姑娘家的衣服,让你查看她的身体吧?虽说是个孩子,但也不能不讲究男女有别,这可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那,那我去请个女大夫,好好替灵儿小姐仔细检查检查,绝不能轻视了!”
“不必,外面的人,我都信不过。回头我自己会请大夫,但刺史大人也知道,我们如今在流放,所有家产都被查抄充公,身上也没多少钱。”
话已经说的非常明白了。
叶晚棠语气中染上几分不耐烦。
一旁,谢渊北手中刀刃翻转,反射出一片片寒光。
张文瀚趴在地上,咽了咽口水。
他知道自己如果再啰嗦一句,对方就不会那么好讲话了。
这是给他的唯一一次机会。
尽管他视财如命,也知道对方狮子大开口,但张文瀚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是真的怕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稍后我会命人,将赔礼送到驿站,亲自交到王爷王妃手中。”
“刺史大人做事,我应该可以放心。”
叶晚棠眼神凉飕飕的,扫过张文瀚,后者的心仿佛被一根长满倒刺的藤蔓勒住。
“另外刺史大人也可以放心,我们队伍,至少还要在庐阳城停留三日,大人可以慢慢准备,或者我们自己上刺史府去取,也不是不行。”
张文瀚牙齿都在打架。
威胁!这摆明了就是威胁!
言外之意不就是,我们不着急走,而且知道你家在哪,别妄想逃债!
但他能怎么办?
反抗是反抗不了一点,只能含泪答应。
不过短短一会儿。
被阎野带走的谢书逸,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浑身上下都被血浸透了。
血淋淋的模样,活脱脱像一个被剥了皮的人。
要不是看到他脸上细细的绒毛和胡子,张文瀚都要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到吐出来了。
他对谢渊北和叶晚棠两人的残暴印象再次被刷新!
真是不能惹……早知道听主子的就好了……
可惜如今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张文瀚只能灰溜溜的把谢书逸和张大公子带走。
下楼的时候,掌柜抬头看了一眼包间里的两人,硬着头皮上去把张文瀚拦了下来。
“刺史大人,今日的账单是晚些时候送到府上,还是现场结账?”
噗——
张文瀚再也忍不住,一股憋屈的劲儿冲击着心脉,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他差点被活生生气死。
“送到府上!”
最终只能咬牙切齿的丢下这句话,匆忙离开。
今天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还差点暴露了!
……
叶晚棠和谢渊北离开客栈,往驿站赶回去。
路上,谢渊北担忧的眼神频频落在谢灵儿身上。
叶晚棠看出他的紧张,轻声说道,“灵儿没事,身上没有什么伤,方才我都是故意威胁张文瀚的,她站不起来是因为受到了太大的惊吓,没缓过来。”
不对,被谢书逸打晕的地方,起了一个大包。
摸上去就令人心疼。
叶晚棠眼中温度陡然又降下来。
连带着马车内都变得冷嗖嗖的。
谢渊北松了口气,握住她细嫩的手,“回去之后再检查检查,你也好放心。灵儿好好的,你不可以再自责了。”
看她之前失控的样子,谢渊北心疼得不行。
“好。”
叶晚棠迟疑一瞬,将脑袋轻轻靠在谢渊北肩头。
精神高度紧绷之后,她也感觉到有点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