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管家悲痛欲绝,晕过去被府医救醒。
一醒过来,就扑到白令俞身上抱‘尸首’痛哭,肝肠寸断。
眼看着他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就要随着白令俞去了。
丘天赶紧一把将人捞起来,嘴唇嗫嚅几下,想将大计告知与他。
转而又念及谢渊北和叶晚棠的警告,生生把喉间的话头又压了下去,千言万语只能汇聚成两个干巴巴的字眼,“节哀。”
“吴管家,王妃和王爷已经尽力,你……且仔细准备白大人的后事吧,务必要让白大人体面的走,不要出什么纰漏,另外王爷吩咐,一定要将所有人都通知到位。”
主子的大计,知道的人越多,泄露的风险就越大。
丘天虽然话多,但他清楚的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主子和夫人要的就是吴管家这副泪干肠断,透骨酸心的真实。
如果让吴管家提前知道了计划,那一声声哭泣就没有那么悲戚,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绽。
最后丘天默默的走了。
一夜之间。
昔日热闹风光的白府挂上了一抹素白。
出入的侍卫和下人,皆是身穿素色麻衣。
连最能代表白府的管家也一夜之间,两鬓斑白,满目沧桑悲伤。
来来往往的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打听到消息后纷纷奔走相告。
任谁都想不到,才短短一个来月没露面的白将军白大人,竟然去世了?!
白令俞在庐阳城百姓们心中拥有一个极好的形象。
南部动荡,总有天灾和收成不好的时候。
百姓们只记得,这一年以来,每当他们普通人吃不上饭,快要饿死街头的时候,总有身穿护城军制服的士兵们在街上派粮赈灾。
好几次,刺史府不声不响,毫无作为。
只有护城军最积极的响应朝廷政策,越过刺史开仓放粮。
百姓们永远记得,那个坐在轮椅上,却总是挂着和煦笑容,明明身居高位,却永远平易近人和善可亲的白大人。
自从白令俞来到庐阳城上任,关于他的事迹与传说一直源源不断的传入城中。
百姓们都铭记着,这位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的大人,还是在边疆前线,抛头颅洒热血守护他们多年的英雄。
如今乍一听白府响起哀乐。
路过的百姓们奔走相告。
日头还没完全升起来,就见白府外围满了穿着素衣的人们。
每个平凡的面孔上,挂满了哀伤,每一双干净淳朴的眼睛里,都溢出了泪水。
孩童们呜咽的哭声令人悲恸。
吴管家听到下人传报,跑出来一看,彻底撑不住了,整个人趴在门槛上,无声流泪。
“诸位,请回吧,我家大人能得诸位牵挂便已足够,不想再让大家平添悲伤了。”
“你们的心意,我家大人在九泉之下,也一定能感受到。”
他家大人,多好的一个人啊!
老天爷,你怎么不开开眼?
整个庐阳城的百姓,都知道大人待人和善,是真心将百姓记挂在心上的好人。
那些作恶多端,鱼肉百姓的狗官不死,却勾走了大人的性命。
吴管家捶胸顿足,内心咆哮着质问上天不公。
百姓们原是不肯相信。
现下一见到吴管家那副模样,所有人都红了眼眶,再怎么无法接受,也不得不接受了现实。
“呜呜呜阿娘,白叔叔真的不在了吗?”
人群中,一声嘤咛的哭泣,仿佛点燃了百姓们的情绪。
一阵阵抽泣啜泣声响起,止都止不住。
在庐阳城,白令俞就是比刺史更加受到百姓爱戴的存在。
百姓不是傻子,谁是真的爱民如子,谁是真的为民考虑,他们都知道。
吴管家难过的没有力气站直,只能靠人扶着,一边安排白令俞的后事,一边派人去安抚、驱散百姓。
但即使不围在白府,百姓们还是在各处自发的为白大人默哀。
随着人群散去,两个身穿刺史府下人服饰的男子小跑着回去。
“大人,大人!白令俞真的死了!”
张文瀚一早起来就收到风声,整个人如遭雷劈。
他显示不可置信,后又有几分狂喜,紧接着又有一阵后怕袭来。
白令俞死了?谁下的手?
难道是他命令郑明暗中下的药起了作用……
不应该啊!
张文瀚心虚的惴惴不安。
尤其是在想到谢渊北那个冷面煞神之后,更加担忧了。
他马上派人去查,还吩咐两个府上的下人去盯着白府,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在办白事。
如今听见下人回来禀报。
张文瀚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谢渊北跟白令俞手足情深,他肯定会彻查白令俞的死因。
谢家虽然被抄家流放,可主子说过,谢渊北手中还有一股不为人知的神秘势力。
那股势力之强悍,连朝廷都要退让几分,岂是他区区一个五品刺史能抗衡得了的?
不行!
他必须提前调查出白令俞的真正死因,如果真的跟自己有关……那也要想办法撇清干系。
决不能再让那个煞神盯上自己了。
否则主子那边也不好交代。
“来人!去把本官安插在白府的眼线全部带来。”
张文瀚一直视白令俞为眼中钉肉中刺,早早就在他府中的下人里安插了眼线。
不多时,几个穿着白色丧服,头戴白色麻巾的下人被带进来,战战兢兢的跪在张文瀚面前。
“奴才……奴才见过刺史大人!”
“本官问你们,白令俞怎么突然就死了?他之前不是一直在昏迷着吗?好端端的,死的这么突然?其中可有人暗中加害?”
张文瀚脸上一片怒色,心中如同泉水激荡不平。
加上一番疾声厉色,气势倒是有些吓人。
几个下人跪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大人,我们只是在院子里洒扫的,自从白大人昏迷,吴管家就把我们所有人都打发到了边缘,根本无法接近白大人的寝室,更不能在身旁伺候,所以……奴才们什么都不知道啊大人。”
“不知道?”张文瀚攥着拳头,重重捶在桌上。
桌上几个茶碗茶盖发生碰撞,茶水洒了一桌,滴滴答答的往地上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