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北还没来得及回答。
身旁掠过一道劲风,黑影停下,史西那粗犷狰狞的脸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什么情况?”
士兵立即如实汇报。
史西听了之后,双目中怒火未消,此时更是感觉被人挑衅了。
“呸,什么东西,管你们什么身份,他娘的今日就算白令俞亲自来了,也得接受盘查!”
“若是敢违抗,老子当场把你们杀了,不信你们试一个看看。”
叶晚棠暗暗咂舌,谢渊北果然是有点演技天赋在身上的。
昨晚上演的样子,简直跟史西一模一样。
连骂娘的语气都差不多。
她还是将整张脸埋在谢渊北胸膛,热息喷在他身上,透过布料,传到肌肤。
男人身上的肌肉衣紧,面上还是淡定自若,“方才你们问到,我们昨日买的货物都去哪了,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问码头的摊贩,昨天买的海鲜,大部分我们都放生了。”
“放生?”
史西对这个词不陌生。
他知道南顺帝每年都会做一场祈福仪式,放生乌龟等代表祥瑞的生物,以求上天让一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所以民间也有很多百姓效仿放生仪式。
但是,正常人一次放生一条或者几条,怎么会有人一次性放生几百斤的海鲜?
“去,抓几个摊贩问问,他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史西一双眼睛,像草原上的老虎一样,虎视眈眈,紧紧盯着谢渊北。
仿佛在说,只要敢说一句假话,我就杀了你。
他浑身散发的杀气让普通人惊惧。
不过谢渊北始终神情淡淡,不为所动。
对峙半晌,一时间史西还真拿不准谢渊北的态度和身份。
庐阳城距离益州很远,他也不可能派人去求证。
等士兵带来几个摊贩,其中就有那个祝福谢渊北和叶晚棠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老伯伯。
老伯伯胆战心惊,害怕的不行,听到史西的问话,双腿不停的打哆嗦。
抬头视线触及叶晚棠和谢渊北才松了口气,“官爷,这位公子和夫人确实是在我这买了很多海鲜,本来我们都给他们送到了客栈,后面他们又问我们,哪里可以放生这些鱼虾,我是亲眼看到他们放生的。”
阎野沉冷的眼中闪过诧异。
他怎么不知道主子和夫人还干过这事儿?
叶晚棠悄悄勾了勾唇角,看起来像是得意。
昨天她跟谢渊北故意在老伯面前做了一场戏,放生的那些海鲜,其实都在大网里,等老伯走了之后又捞起来了。
史西阴翳的眼神沉了沉,思索半晌,才抬手,“放行!”
阎野和两个暗卫内心松了口气,赶紧护送主子夫人上马车,紧接着坐上车辕,驭马出城。
直到拉开一大段距离,两个暗卫才吐了口气,“主子和夫人果然有远见,英明神武!”
叶晚棠开始卸妆,那些东西糊在脸上怪不舒服的。
谢渊北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像是有什么东西烧起来了一样。
“看什么?”
他喉结滚动,“方才你叫我。”
叶晚棠脸上一热,“那不是为了演戏吗?”
“不是演戏,我们是名副其实的夫妻。”
谢渊北墨眸如古井一般深邃,望不见底。
她微微上扬的眼尾里像是藏了钩子,忽然凑近,两只白玉无瑕的手臂挽上男人的脖子,吐息如兰,声音娇软,“我们只有名,还没有实哦,夫君~”
顿时好像有一股热意从谢渊北喉间向四肢百骸蔓延,让他浑身酥麻,手指控制不住的微微蜷起。
目光逐渐变得愈来愈热烈,藏匿着不可控的情愫,一点点扩散,如同水漫金山,难以抑制。
大掌忽然落在纤腰间,将她往身前一拉,坐在他的大腿上。
叶晚棠心里一紧,下意识抬起头,紧接着唇瓣贴上柔软冰凉的薄唇。
宽厚滚烫的手掌缓缓上移,落在她纤细白皙的脖颈上,粗粝的手指轻轻摩挲。
男人结实的手臂如同铁钳,一点点收紧,恨不得将她融入骨血中。
车厢内发生的一切,外头三人都不知道。
……
高河县。
排查了两日,整个县城都快被翻过来了,丢失的马匹和兵器依旧毫无线索。
史西急的火烧屁股。
消息压不下去了,他只好修书一封送往九尧城。
回到校场,他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一点精神气都没有。
看到谁都气不打一处来。
只感觉看什么都不顺眼。
真是奇了怪了!那么多东西,尤其是那么多匹马,怎么就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如果说是盗贼,那也太离奇了,那个盗贼的本事得大到什么地步。
难不成还能移山倒海?
不!
中原有鬼怪传说,难道真的有鬼怪作祟?
史西忽然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整个人无比颓废的坐在椅子上,心里发毛,又有怒火燎原。
这辈子没感觉那么窝囊憋屈过!
那么多东西,在他眼皮底下不见了,哪怕是鬼做的,在知州大人面前,这个锅他是跑不掉了。
史西气的简直想吐血。
一日后,收到冯圭回信。
信中冯圭大发雷霆,怒不可遏。
洋洋洒洒三页纸都在问罪。
冯圭收到信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待他再三确认,信件和消息都没有问题,当即气的倒下。
毕竟年纪大了,承受不住打击,因此病倒了。
大夫说气急攻心,至少要躺半个月才能好。
可冯圭哪里坐得住,勒令史西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找回那些马匹和货物、兵器。
那可是他多年来的心血!
光是想想,冯圭都要气死了。
不过他强撑着一口气。
毕竟,谢家人已经入城了。
大计将成,谢家人就是他登上加冕台,自立为王的一块垫脚石!
盼了那么多年,无论如何这时候他都不能倒下!
冯圭又爬了起来,强撑着身体去安置新来的流放犯人。
给他们办了新的户籍,分配了生活的地方。
本来流放犯都不能留在九尧城,要发配到其他县城去。
但冯圭私下把谢家人分到九尧城的一个村子里。
其他孙家人,则全部分到广义县和宁川县,孙长策一家以及孙骏一家在条件更好一些的宁川县。
分别那日,孙清羽和谢灵儿哭的稀里哗啦的。
谁也舍不得撒手,哭的差点要厥过去,最后谢诗蓝不忍,却不得不拦下谢灵儿,告诉她,“灵儿乖,分别只是暂时的,别忘记你阿娘说过什么?”
谢灵儿抽抽搭搭,“阿娘说过……暂时的分别是为了下次,呜呜,更好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