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天来说许茗雪来了的时候,叶晚棠和谢渊北脸上都闪过几分意外。
“有没有说她是来做什么的?”
“不太清楚,底下人只说看到她神色焦急,身边也没有随侍,非常低调。”
叶晚棠之前明明提醒过她,出门的话多带点人,最好别出门。
没想到她那么不长心眼。
“身后有尾巴没有?”
丘天正色道,“都清理干净了,特地叫人带着她绕了好几圈。”
叶晚棠嗯了一声,回房间开始易容。
再出来时,又变成了风度翩翩的十口公子。
几人起身往灵霄商号去。
他们住的宅子跟灵霄商号的据点只隔了一条街。
一路上谢渊北情绪明显有些冷,叶晚棠握了握他的手,“要不我自己一个人去?”
谢渊北也是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有跟女人吃醋的时候。
尽管他相信叶晚棠,尽管他知道叶晚棠跟许茗雪之间不会有什么,就算把两人关在一起,那都是比青葱豆腐还要一清二白。
但他就是心里不舒服,一想到有人抱着非分之想靠近叶晚棠,他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个舒坦的地方。
同性异性都不行。
叶晚棠只觉得他吃醋的模样有点可爱。
忽然间脑海里闪过一句话,当你开始觉得一个人可爱的时候,证明你已经真的爱上这个人了。
一刹那,叶晚棠心里仿佛抹了蜜一样甜。
“别不高兴,我们一起去,你往我旁边一站,明眼人都知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算有心思,也不敢凑上来。”
“你要对你自己有点自信。”
心里的不顺被她三言两语抚平,谢渊北回握她的手,用手掌的温度替她暖指尖。
“我对自己很有自信,对你也是。”
丘天默不作声的加快步伐,拉开距离。
服了,大晚上的他还要凑上来吃狗粮!
这种任务应该交给阎野那个大木头来做才合适。
来到灵霄商号的据点,几人绕过后门,从内堂出来。
正厅里,许茗雪焦躁不安的来回踱步,一看到叶晚棠,她眼眶都红了一圈。
像是隐忍许久的情绪,在见到内心觉得可靠的人之后忽然开始翻涌。
“十口公子。”许茗雪开口时已经有些哽咽了。
叶晚棠哑口无言,不知道怎么面对少女的情意,掩饰尴尬道,“夜深了,许姑娘是有什么急事吗?”
谢渊北故意接上一句,“我们本已经歇下,不知道许姑娘有什么大事?”
许茗雪脸色微变,水汪汪的眼眸中写满了复杂的情绪。
她平复心情,说起了正事,“今日几家商号的掌权人来到我家中,与我爹爹谈论要事,谈了一整天,我派人打听得知几位东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像是火烧眉睫,被逼无奈,具体我不知道是什么事。”
“只是我爹爹和几位东家不久前出门,看他们的表情都挺凝重的,我爹临走时还给我两位兄长安排了不少任务,清点名下产业的资金等等……”
“我直觉他们此去危险重重,或许会与最近城里发生的事情有关,也……与灵霄商号有关,所以……”
叶晚棠看出她担忧为难的神情,“所以你特地过来告诉我们?是想提醒我们?还是因为别的?”
许茗雪听出弦外之音,立马摇头道,“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十口公子,前天多谢你救了我,还有……城中最近的动向我略有耳闻,我知道你们灵霄商号一直在打压知州的势力,与他们争锋相对。”
“我绝对不是想来刺探什么信息,你们不用怀疑我。”
“我只是一个深闺女子,或许想的不如我爹他们那么多,那么周全,我只想要一家人平安,不管是否富贵。”
“今日发生的事情,搞不好会对我们几家商号有巨大的影响,我爹肯定也是意识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吩咐我兄长他们做后手准备。”
“我来一方面是想提醒你们,就当做报答救命之恩,一方面……我,我……”
许茗雪脸上飞快浮起一团红云。
她自己都捋不清楚自己大晚上跑过来告诉他们这些信息,到底是为了什么。
或许是直觉驱使着她过来。
在她的潜意识里,爹爹与冯圭合作,那是与虎谋皮。
在冯圭眼里,商人迟早会变成随时可以抛弃的牺牲品。
如今形势严峻,若他们不能择良木而栖,下场难以预测。
虽说灵霄商号是一股新兴的势力,没有人知道背景,可许茗雪将最近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
她认为跟灵霄商号合作,比跟冯圭合作要安全。
二者之间一定要选一条船,她私心里更愿意相信灵霄商号。
当然,私心也包含了其他因素。
叶晚棠和谢渊北飞速对视一眼,自然明白许茗雪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
谢渊北心里说不介意是不可能的,他现在看到许茗雪出现在视线里都介意。
“你父亲他们什么意思?”叶晚棠泡茶的动作流畅优雅,与谢渊北一样,举手投足间带着浑然天成的矜贵。
便是简简单单的倒茶动作,都让许茗雪挪不开眼睛。
她一想到,十口大夫那双骨节分明,白皙清透的手指是用来治病救人的,就觉得那双手无比神圣。
用那双手泡出来的茶,仿佛都比普通茶水更加甘甜。
“我还不知道,在外人看来,许家与冯圭党的关系非常密切,实际上并非如此,双方用互相利用来形容更加恰当。”
“我们家是商贾,商人无利不起早,之所以会留在益州,也是因为当年冯圭抛出的好处,足以打动我爹,这些年我们交的税很少,虽然看起来多,但比起赚的,少得多了。”
“还有很多便利之处,冯圭允许我们养私兵,商队里的镖师,其实都是按照私兵规格来训练培养的。”
“行商通关时,拿着冯圭的手令,也可以省去很多麻烦,至少在南部,没什么人敢跟我们几家作对,除了温家。”
许茗雪一边喝茶,一边将她知道的冯圭许诺给几家商号的利益说出来。
对叶晚棠完全没有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