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看在长孙慕白为难民百姓做的那些贡献,还是看在他跟叶家有故交的份上,叶晚棠都不会对他的生命安危置之不理。
人是谢安晨带回来的,谢安晨自请照顾他。
谢安晨不是读书这块料,从前他也认为,大多数文人都是杀人不见血的老阴比。
总之就是存有偏见。
不过自从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谢安晨学会通过不同的角度去看待人事物,能发现不同的东西。
他如今是打从心里敬佩长孙慕白这样的人。
他们不同于武将,武将靠在阵前厮杀,流血流汗保家卫国。
文人靠的是手中一杆笔,脸上一张嘴,扞卫百姓的地位和利益。
各司其职,所求却是大同小异。
晚上谢渊北回来。
自从决定攻打广宁县和阳永县,谢渊北一离家就是三天起步。
要不是惦记着家里人,他绝对像从前在边疆一样,直接住在广宁县和阳永县外,不破两城终不还。
如今他三天两头的奔波,为了什么,叶晚棠心里清楚,正是因为清楚,才更加心疼。
心酸的同时,又被爱意包裹。
谢渊北在前方冲锋陷阵,她的任务则是安顿好后方,负责建设和发展。
两人分工明确,都朝着共同的目标在努力。
所以哪怕分别的时间比较长,心中都充满了甜蜜。
叶晚棠还真没什么怨言,反而觉得充实和自豪。
别看她每天都待在家里,其实经她手的事情多到数都数不过来,脑子没有一刻能停下来休息,即便是睡着,都在思考。
谢渊北都心疼坏了。
晚上吃完饭回房间,抱着她就是腻歪。
叶晚棠也没有推开他,一边梳头发,一边把谢安晨救了长孙慕白的事情告知。
同时告诉他长孙慕白与叶家的关系。
谢渊北看出她心里有想法,直接问道,“你想留长孙慕白做事?”
叶晚棠点头道,“如此人才,埋没在人海中,一生籍籍无名,太可惜了,当年我爹在朝中为他铺好了路,谁料到被人硬生生斩断前途,我如今的想法,不过是延续我爹当年的想法。”
谢渊北心底有一瞬间的吃味,不过转瞬即逝,“这些事情你安排就好,公学的事打理的井井有条,赈灾和征兵的事你也要操心,身边没个得力的帮手,确实辛苦,我说从其他据点多调一点人过来帮忙,你又不同意,每天我在广宁县外,最担心的就是你。”
自从两人彻底把自己交给对方后,谢渊北越来越粘人。
在外是冷血无情运筹帷幄的战神,关上门妥妥一只粘人的狐狸精。
巨大的反差要是落在外人眼中,指定要惊掉下巴。
但在叶晚棠这里,只会更稀罕他。
“不过到底是过了那么多年,人心善变,我让人再去把他的底细好好查一查。”
叶晚棠没有拒绝。
她知道谢渊北的担心是正确的。
这世上不会有一成不变的人。
多少位高权重者,初入社稷时,都抱着为生民立命,为天下开太平的初心,可渐渐的,被黑墨同化,成为了一滴再也染不白的墨汁。
也抛弃了最初的抱负和理想,最终成为面目全非的那个人。
哪怕是当年最受叶太傅看重的长孙慕白,同样没人能保证那么久以来,他一如既往。
表面上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真实的。
叶晚棠和谢渊北都深谙这个道理。
几日不见,男人的索求仿佛永无止境。
最后叶晚棠被缠的自己都分不清是累晕过去,还是累睡过去。
她只知道第二天睡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谢渊北又带着一批人回广宁县外去了。
孙长策率兵绕道,埋伏阳永县。
许鑫和谢渊北坐镇广宁县。
这两个县令同样有点头脑,不过他们内心已经动摇,不再像最初时宁死不降。
再硬的骨头,磨了那么多天,也该被煲软了。
谢渊北之所以不着急强势攻城,是因为爱惜人才。
两个县令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们手底下的官员有些是迫于无奈,才随波逐流。
谢渊北身边缺人才,尤其是有管理才能的人才。
他总不可能在拿下益州之后,重新分配大大小小的官员下去。
像丘天和阎野这帮亲信,只适合上阵杀敌,让他们管理一个县城,还不如杀了他们来的痛快。
所以拿下地盘后,不一定要将这里面的人全部赶尽杀绝,排除掉存有异心的,留下一批没有坏到骨子里的,威逼利诱,为自己所用,解燃眉之急。
等日后安定下来,再考虑要不要铲除掉这些蛀虫,也来得及。
这是上位者惯用的驭下之术。
就好比帝王驭下很常见的例子,为何朝中有贪官酷吏,帝王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因为贪官是帝王养成的,贪官的一切最终都会进入帝王口袋。
酷吏从另一种角度来说,亦是帝王手中杀人不眨眼的一把剑。
每一位有能力的上位者身边,总会有层出不穷的小人,而且这些小人大多深受重用。
只因为好人没有把柄,难以掌控,变数太多。
而养小人,抓把柄,将他们控制在手中作为棋子,指哪打哪,但凡有异心,随时都可以铲除。
谢渊北自小生长在染缸之中,全身披着一层黑皮,只有最深处的那颗心是鲜红的。
他自认也不是什么好人,所以运用起这些没有道德的套路,毫无负罪感。
他们在广宁县外又等了两日,县令的态度依旧在犹豫中。
谢渊北没再给他时间,用对讲机通知孙长策直接攻城。
不到一天时间,阳永县城门破。
准确来说,是打到一半的时候,阳永县县令主动打开城门投降,并没造成多少伤亡。
本来孙长策带着几千人,日日在阳永县外不到五里的地方练兵,那磅礴的气势,浩大的声势,早就已经在阳永县令心里种下一片不可打败的阴影了。
两军一交战,心理暗示影响加势力悬殊造成的压力,让阳永县令承受不住,主动打开城门,烧旗叩拜,双手呈上鱼符和兵权,身着素衣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