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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副将们皆是点头,神情也极是肃穆严谨,只是待得片刻,他们便纷纷将目光略微小心翼翼的朝凤瑶望来,无声之中,似在隔空询问凤瑶今日在对面那艘船上的商议之事。

凤瑶神色微动,心底沉寂一片,但即便如此,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大周副将们的眼神,是以,待得兀自沉默片刻后,她便按捺心神的径直而道:“今日商议之事,本宫已与皇上商议过了,最后仍还是一致认定,大周三军不可一分为二,而是该,三军同心协力,全力以赴。洽”

这话一出,大周副将们皆是微微一怔,着实未料竟是凤瑶也不曾说服自家圣上,但待心底暗自叹息一番后,终还是纷纷将目光挪开,不敢再言。

“大周三万弓箭手在哪些船只上?”

正这时,沉寂压抑的气氛里,颜墨白迎风而立,薄唇一启,脱口的嗓音从容幽远。

副将们皆垂头下来,则是片刻,其中一人紧着嗓子恭敬道:“回皇上,我大周三万弓箭手皆在后面随行而来的船只上。”

颜墨白瞳孔稍稍一眯,“速遣载满弓箭手的船只望前,以作先锋。此番撬开大英国门,必得以弓箭手开路。”

副将们略微谨慎的点头,倒也觉此话有理,随即几人也不曾太过耽搁,待得颜墨白的话稍稍落下半许后,其中一名副将便已恭敬的回了话,则是片刻后,颜墨白继续道:“此番之行,务必得让全军打起精神,且此番一战,若胜了,朕定对其加官进爵,若败了,便只能将性命交代于此,国之大事,天下统一,我大周儿郎定当全力以赴,共拓我大周疆土,从而让我大周之国,称霸天下。”

冗长的一席话,本是声势浩大,奈何却被颜墨白以一种极是幽远平寂的嗓音道出,倒也活生生的减却了几许气拔山河的威力与气势,然而即便如此,几名副将却面色发紧,瞳色也紧烈不定,则是片刻后,几人皆纷纷垂头而下,极是恭敬气势的吼道:“拓我大周疆土,助我大周称霸天下!”

整齐划一的嗓音与气势,犹如被洗脑一般钤。

待得这话一落,颜墨白也未让他们多呆,仅是让副将们纷纷退下,去将颜墨白的话全数对大周三军转达。

则是不久,那些载满弓箭手的船只疾速而上,迅速越过了凤瑶与颜墨白所在之船,纷纷朝行军的最前方靠去。

凤瑶与颜墨白依旧静立在原地,瞳孔微微而缩,眸底的神情,早已发紧发硬。

待得半晌,眼见弓箭手的船只全数在军队前方到位,放眼一望,只见船只连成一片,一切就位,俨然是一副即将爆发而战的场面。

四方沉寂,徒留海风浮荡,无端之中,竟是透着几许莫名的压抑。这种压抑,似如暴风雨来临前兆的宁静,虽入目之处皆是一片安稳,但心底深处,却一直在起伏不定,发紧发沉,总觉,前路崎岖不定,生死考验之际便也越来越近。

“墨白。”

待得半晌,凤瑶才稍稍将目光从前方远处收回,低低的唤了一声,奈何这话一出,颜墨白却并未回话,待得等候片刻,仍见他一声不吭,凤瑶终是缓和转头朝他望来,则见他面色清浅从容,那双漆黑的瞳孔则落在前方远处,似在极为难得的失神。

大战当前,即便这厮装得再怎么平静,但心底终还是起伏紧蹙的。毕竟,此番迎战大英,实力本是略微悬殊,再加之大英定也是早就层层防范,若要撬开大英国门,谈何容易。

“墨白?”凤瑶心底全然通明,则是片刻,忍不住强行按捺心绪,再度唤他一声。

却是这话一出,颜墨白才稍稍回神过来,随即微微转眸,待得那双漆黑的瞳孔刚巧落在她面上,他那瞳底的阴沉与风云则如变戏法般骤然驱散消散,仅也是眨眼的功夫,他便勾唇朝凤瑶清风儒雅的笑,缓道:“怎么了?”

凤瑶径直凝他,目光分毫不躲,“外面冷,不若先去屋中坐坐。”

他则漫不经心的摇头,笑得云淡风轻,“无妨,我此际并不冷。且我终究是男子,凤瑶也莫要太过轻看于我。”

是吗?

凤瑶眉头微蹙,倒也着实有些不赞同他这话。毕竟,她未有任何轻看他之意,而是,关心罢了。

“此际前方并无情况,你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且还不若先回屋中好生休息,待得屋外有事,再出来也不迟。”凤瑶沉默片刻,按捺心神,仍是略微执着的出言相劝。

颜墨白那落在她面上的目光越发放柔,随即略微用力的捏了捏凤瑶的指尖,“前方不远便是大英,且此番行军之途,随时都可能被袭,如此之下,若在屋中等着事发,定会来不及。且迎战之事,本该要快准狠。”

他嗓音极是温润,只是脱口的语气却不曾掩饰的夹杂几许硬气,说着,便也嗓音稍稍一挑,继续道:“凤瑶且放心,我之身子,我心里有数。倘若风雨之事便能当真难住我颜墨白,我便也不是真的我了。”

他说得极为认真,甚至也极为恳切。

这话入耳,凤瑶终是妥协下来,仅是暗自叹了口气,无心再就此言话。

他有他的立场,且若论行军打仗,他自然比她经验丰富,是以,有些事,她也只能点到为止,即便是担忧得心底发紧发痛,但也不可去干涉太多,以免,影响大局。

她心底一切通明,目光也再度落在那海岸宽阔的远处,待得不久,只觉周遭海风莫名大盛,甚至将海面的浪花都卷高了数米,凤瑶眉头一皱,瞳孔大紧,浑身也骤然戒备开来。

她瞪大了眼,肆意在周遭扫视,心底微微大跳,总觉有不详之事发生,却是不久,周遭大起的风便缓缓降了下来,海面的浪花也缓缓的开始平息,而后半晌之后,一切,便全然沉寂了下来,风平浪静,仿佛方才那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虚幻一场。

凤瑶稍稍松了口气,转眸朝颜墨白望来,则见他目光依旧落于前方远处,神色幽远磅礴,并未回神。

她神色微动,指尖微微而起,略微自然的将他那缠绕着她指尖的手挣开。

却是片刻,他便蓦地回神过来,转眸望她,随即薄唇一启,温润柔和的出声,“怎么了?”

凤瑶缓道:“此处冷,我且为你端杯热茶出来。”

他缓缓摇头,再度伸手而来捉紧了凤瑶的手,“不必了,凤瑶且安生站在这里便是。大海风浪不平,许是等会儿又该起风,若是太寒太冷,便稍稍提内力护身。”他嗓音极是柔和,待得这话一出,指尖便微微一抬,开始极为细致的为凤瑶稍稍扯了扯衣襟,生怕凤瑶受寒。

凤瑶眉头一皱,低声再道:“既是冷,又何来不去屋中坐着?再者,提内力暖身毕竟是消耗体力,且……”

颜墨白微微一笑,那双温润如玉的瞳孔静静的锁她,却是不待她后话道出,他便薄唇一启,平缓幽远的插了话,“今时不同往日,说不准暗地之中,大英早有动作。是以,在屋中坐着,蒙蔽双眼,并非安全,而是立在这船头,视野开阔,便是要迎突发之事,手脚也可快点。”

说着,嗓音微微一沉,略微宽慰的道:“凤瑶且再忍忍,待撬开大英国门了,我们便可与大周兵卫分道扬镳,一路直去大英皇朝了。”

冗长的话层层入耳,在心底勾起的震撼与紧张仍是浓烈得难以附加。

大抵是大难当前,是以才会如此的心紧心惧,只是她姑苏凤瑶不怕死,奈何记挂的心事太多太多,挥之不得,是以,整个人在风雨前夕,才会如此的紧张,如此的累。

她也知这种状态不好,但思绪肆意涌动,就是怎么都抑制不住。她也不愿颜墨白反过来还要担忧她,是以,此际便也只得强行按捺心神的故作自然垂头,任由浓密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的一切波动,只道:“我知晓了。你也好生顾好自己,莫要凉着了。”

这话一出,颜墨白紧了紧她的手,未再言话。

两人继续在船头站定,兀自沉默。

则是不久,海风再度而起,周遭的海浪也再度起伏开来。

凤瑶眉头一蹙,心神微动,忍不住稍稍提了内力,且收放之中,任由内力如涓涓流水般通过掌心溢入了颜墨白的掌心。

瞬时,颜墨白转头朝她望来,她却也并未看他,目光也仅是仍旧落在远处那海天一色的尽头,低声道:“你不愿入屋,我尊重你的意见。但我要为你渡内力暖身,你自然也得尊重我之意见。”

颜墨白神色微动,深眼将凤瑶凝了片刻,随即才略微无奈的勾唇一笑,“也罢。但内力不可为我渡太久,凤瑶也需好生保存体力,且此番离大英越来越近,突发之事谁都无法彻底预料,是以,凤瑶也不可太过将内力浪费在我身上,顾好自己便成。我若冷了,我自然也会提内力暖身。”

这话依旧温润柔和,语气平缓自若,甚至也无半点的起伏之意。

凤瑶也无心多言,他的心思,她自然也能明白,只是,这内力是否提,是否止,自然也是她说了算,是以,此番与他也多说无益。

她仅是按捺心神一番,略微应付的朝他点了点头,而后不再多言。

大军仍是一路往前,只是速度越发降了些,却是前行不久,前方竟突然有乌云密布,那发黑的云团径直将天空拉低,压抑之感尽显。

“许是要起暴风雨了,皇上与娘娘还是先回船屋为好。”待得周遭的风越发猛烈,吹得大船都随着风肆意摇摆之际,在旁的伏鬼也忍不住紧着嗓子出了声。

屋漏偏逢下雨,而今要攻大英,却遇了急雨,不得不说,这运气,着实是略微背了些。

只奈何,天气如此,自然也改变不得什么,凤瑶忍不住稍稍裹了裹身上的衣裙,抬头朝颜墨白望来,犹豫片刻,正要再劝,不料话还未脱口而出,颜墨白便已转眸朝她望来,恰到好处的出了声,“我们进去吧。”

短促的几字入耳,凤瑶到嘴的话瞬时噎住,心底也莫名的松了口气。

她忙朝他点点头,颜墨白则勾唇朝她笑笑,随即不再耽搁,捉紧了她的手便转身过来,缓步朝屋门行去。

待在屋中坐定,船身越发摇晃,似要船翻,周遭海浪声拍打剧烈,那浓厚的浪花也溅到了船上,噼里啪啦的似要砸碎船屋另外一侧的雕窗。

凤瑶心底发着紧,面色也发着沉,浑身也稍稍而僵,着实不知后面等待他们的,究竟是什么。

却也正这时,门外突然有柳襄的嗓音道来,“大周皇上,长公主,晚膳已备好,此际可要端进来了?”

晚膳……

短促的二字骤然在心底极是鲜明清晰的印下,凤瑶下意识抬头朝雕窗望去,则见落在窗上的光线极是暗淡,不知是因天色本是晚下,还是因黑云压顶之故。

她神色微动,眉头抑制不住的越发紧皱,待得片刻后,不待她言话,颜墨白便已平缓无波的出了声,“柳襄,进来便是。”

这话一出,门外便恰到极是迅速的迎来柳襄的嗓音,而后片刻,不远处的屋门被缓缓推开,瞬时,一道道凛冽骤风陡然自门缝内犹如洪水般泄了进来。

刹那,周遭沉寂的空气顿时被冷风扫荡一空,寒意逼来,突然之际,凤瑶猝不及防的打了寒颤。

柳襄迅速踏步入屋,而后极是灵巧的转身合上了屋门,一时,那凛冽波动的冷风终是骤歇了下来,凤瑶本是凉薄的身子,也终究是再度稍稍的缓和过来。

她下意识的抬头朝颜墨白望来,仔细将他打量,他则似是全然知晓她的心思,转头便径直迎上了她的眼,笑得云淡风轻,“我无事。”

他温柔平缓的回了话,似是当真不曾被方才那股凛冽的寒风冷到,整个人面色分毫不变,淡定自若。

眼见他着实无任何异样,她才稍稍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却也正这时,柳襄已是将膳食全数摆放在了不远处的圆桌,柔腻带笑的朝凤瑶与颜墨白望来,笑道:“今夜膳食仅以清粥为主,是以并非的奢然精致,望大周皇上与长公主见谅。”

颜墨白轻笑,“天气古怪得紧,喝些清粥也是尚可。”

说完,便自然而然的牵着凤瑶起身,缓缓踏步朝前,而后径直在圆桌坐定。

柳襄适时伸手,主动替颜墨白与凤瑶盛了粥,颜墨白勾唇而笑,也再度吩咐柳襄坐下,一道而食。

柳襄抬头朝颜墨白凝了几眼,也未拒绝,待道谢之后,便自然而然的坐了。

三人同桌用膳,气氛沉寂,谁都不曾再言话,虽表面看似平寂,但实则却是皆心底发重,压制不得,只是,谁都不曾全然挑破这层压抑的薄纸罢了。

凤瑶垂着头,兀自而食,奈何食欲不佳,草草几口之后,便再无食欲。

待得晚膳彻底完毕,那映落在雕窗上的光线,已是越发暗淡。柳襄并未耽搁,径直将桌上碗筷收走,只奈何,此际的船已被大风吹得越发摇晃,连行走都稍稍有些困难,柳襄端着碗盘径直往前,仅是足下却是颠簸踉跄,早已无法如履平地。

凤瑶抬头,静静将柳襄观望,满面深沉。

却待柳襄靠近屋门,却待打开屋门的刹那,迅速,骤风陡然强行钻来,柳襄猝不及防的被寒风吹得大肆后退,而那狂风也陡然全数将屋门吹开,瞬时便拂刮入屋。

屋内桌面上的东西被吹得齐齐走位,便是周遭架子上摆设的器具之物,也全数被吹落在地,摔得支离破碎。

柳襄后脚用力一蹬,内力一提,这才稍稍稳住身形,随即扭头朝凤瑶与颜墨白望来,正要言话,不料门外陡然有伏鬼的嗓音响起,“皇上,娘娘,海风骤起,海面也成漩涡,此番大风当前,三千船只尽数摇晃,若长此以往,许是会船翻人亡。”

伏鬼的嗓音似从嗓子眼里狂烈钻出一般,脱口的语气也极是狰狞嘶哑。

颜墨白依旧镇定而坐,面色淡然幽远,并无太大异样。他那摩挲着茶盏的指尖仅是稍稍而顿,则是片刻,他似如全然不觉那迎门而入的狂风一般,仅是薄唇一启,漫不经心的道:“放绳,连船。务必在一盏茶的功夫,将三千船只全数紧密而连,不留空隙。”

伏鬼扯着嗓子在外应声,颜墨白则平缓自若的将目光朝柳襄落去,慢条斯理的道:“风太凉,柳襄,且好生合好门。”

这话说得随意慵懒,并无半点起伏。

柳襄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但此番将面前之人那淡定自若的嗓音听入耳里,澎湃大起的心,似如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竟是莫名的平静了下来。

他仅是沉默片刻,随即便不再耽搁,当即迅速上前将屋门强行合上,待得一切完毕,暗淡的光影里,他僵立在原地,忍不住再度将目光朝颜墨白落去,却见他已是指尖一抬,端了茶盏便开始慢腾腾的饮茶。

究竟有何等的耐性与深沉,才可如面前这人这般淡定自若,且明明海风都快将船全数吹毁,这数十万大周兵卫也即将在大风里毁于一旦,但至始至终,面前这人啊,竟是都无半点的焦灼与反应。

突然,他心口一遍又一遍的跳动欲裂,一道道悟然与明然之感,也层层在心底蔓延开来。

也难怪当初容倾极是忌惮这颜墨白,也难怪如长公主那般性情的女子会被他吸引,也难怪许儒亦如此挤兑于他,也难怪大旭朝堂上下之人,对颜墨白这等佞臣之首最是趋之若鹜,不得不说,就凭他这等临危不乱,淡定自若的姿态与性情,便也是世上之人无人能及。

柳襄心有震撼,瞬时,一道道折服之感也在心底抑制不住的油然而生。

他往日也是钦佩颜墨白的志气与风骨,只因,从一个边关守卒发家,不仅当了大旭一手遮天的摄政王,甚至还做了大周的帝王,叱咤风云。天下大事皆得因他的抉择而地动山摇,然而谁都不曾料到,这种人也不是生来就是大富大贵,而是在泥泞与黑暗里摸爬滚打,才能练就成如今的这种淡定自若,临危不乱。

且他柳襄也自诩遇事不惊,自诩精明,但到了这颜墨白面前,他才突然发觉,似是他柳襄处处都及不上他,比不上他。

一时,心底再度生了挫败,落在颜墨白面上的目光也越发而紧。

大抵是察觉到了他的打量,颜墨白勾唇而笑,目光微微一抬,分毫不避的径直迎上了他的瞳孔,慢悠悠的道:“你如此看着朕作何?倘若无事而坐,可将周遭烛火点燃。”说着,嗓音漫不经心的一挑,继续道:“虽是风雨天,但自然也不该太过暗沉压抑。”

柳襄神色微动,终是应声回神。

待再度朝他扫了一眼后,随即便垂头下来,缓步往前,待将手中的碗盘重新放置在圆桌后,他便开始转身去周遭点灯。

他并未拒绝颜墨白的话,似是下意识里便将他的话听在了耳里,随即自然而然的开始依照他的话来行事。

却又待将屋内的烛火全数点燃,他才陡然回神过来,连带浑身上下都微微一僵,似是方才之际,他竟毫无怨言甚至极为温顺听话的遵了颜墨白的吩咐,行了事。

“有劳。”正这时,颜墨白目光再度在他身上流转两圈,懒散轻笑的出声。

柳襄眉头微皱,并未回话,也并未打算回话。

却是片刻后,沉寂压抑的气氛里,突然有倾盆之雨倾斜而来,那雨滴层层狂烈的打落在船身与船窗,啪啦作响,似是要将船窗彻底砸穿似的。

凤瑶心底越发而紧,缓道:“我出去看看。”说完,那只被颜墨白握着的手便开始挣扎,奈何颜墨白却蓦地握紧了她的手,丝毫不容她挣扎,只道:“不过是夜雨罢了,有何可看的。”

他嗓音极是平缓自若,懒散从容。

凤瑶心绪层层上涌,低沉道:“虽为夜雨,但夜雨着实太大,我必得出去好生查探查探,且也顺便看看大周船只是否连接一道,连成一起的强撑风雨。”

“有伏鬼与大周副将在,大周三千船只,沉不了。”

颜墨白也未再委婉与她多言,仅是开门见山便道。

凤眼面色越发起伏,深眼凝他,待二人僵持片刻后,她终是再道:“我出去看看而已,并不会有事,也不会作何。”

颜墨白神色微动,仅是静静凝她,并未立即言话,待得片刻后,他才微微敛神,柔和而笑,缓道:“外面天黑,你便是出去也看不见什么,且屋外风大雨大,你若浑身淋湿而受风寒,许是才更为不妥。”说着,嗓音稍稍一挑,“海上行军,本是如此,风雨在所难免。但只要风雨停歇,一切都会彻底平静,凤瑶莫要担忧。”

是吗?

只是她如何不担忧!

此番还未与大英之人正面交锋,便在如此风浪中大肆沉浮,且万一这海上的暴风雨再大点狠点,大周之军,定当全军覆没,纷纷淹死在这深海里。

也难怪当初去往大英一探究竟的好奇之人为何大多都不曾安然归来,也难怪世上有关大英的传言如此少之又少,只因若要抵达大英,无论行那条路都得经过大海,且大海风雨急骤,船身摇曳,稍有不慎便会葬身海里。

“墨白。”待沉默片刻,她紧着嗓子再度出声,脱口的语气略微夹杂着几许复杂与幽远。

颜墨白并未耽搁,平缓温润的应,“嗯。”

凤瑶目光幽幽的落在不远处那跳跃的烛火上,“我知你一切皆有安排,也知伏鬼与大周副将们办事极为得力。只是,万一大英之军埋伏在附近,且突然趁此暴风雨之际对大周之军偷袭,又该如何是好。”

颜墨白面色不变,淡然沉默。

凤瑶深眼凝他,思绪翻转,待再度沉默片刻后,她瞳中有微光滑过,继续道:“不若,让大周之军彻底停船,安然不动,再将船上烛火全数熄灭,使周遭黑漆一片,便是大英之军有意偷袭,无光无影之中,也难以找准大周之军位置。”

这话一出,颜墨白便稍稍摇头,平缓温润的笑了。

凤瑶瞳孔一缩,落在他面上的目光也发深沉。

颜墨白叹息一声,继续道:“大英若要偷袭,自可潜水摸索而来,便是无光无影,也无法抵挡他们靠近。”说着,神色微动,话锋也稍稍一转,继续道:“只不过,如今风雨狰狞,大周正历风雨,大英便是要遣人过来偷袭,自然也得经历风雨肆虐。如此,终究不过是硬拼罢了,谁都在这暴风雨里占不得先机,谁输输赢,自然也是未知。是以……”

话刚到这儿,目光再度朝凤瑶凝来,极柔的凝着,“是以,此际无论担忧什么,都是多余,且也便是担忧,也解决不得任何事,便是凤瑶此际冒着风雨出去查探,若大英之人来袭,我们也不过是强攻强拼罢了,自然也改变不得什么,如此,倒还不如放下心思,释然而下,保存体力的静观其变。”

冗长的一席话入得耳里,再度将凤瑶的所有坚定全数砸碎。

这厮纵是有能说服人的本事,且也不得不说,此际的她,竟也再度被他说服。

是了,此番便是她冒着风雨出去,也是无济于事,改变不得什么,无论她出去是否察觉了异样,终还是免不了一场硬拼,也只能硬拼。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想来颜墨白正也是明白这点,是以才会淡定自若,知晓一切的担忧都毫无意义,是以,才会如此淡定从容的,静观其变。

凤瑶终究未再言话,仅是沉默片刻,便强行按捺心神的朝颜墨白点了头。

周遭气氛再度沉寂了下来,无声无息之中,压抑尽显。

则是不久,突然间,船身再度陡然摇晃,且这种摇晃之感,竟比方才还要来得强烈狰狞,极是怪异。

凤瑶神色微变,光火摇曳之中,她陡然转眸朝颜墨白望来。

颜墨白面上的淡然之色终是全然化却,那清俊儒雅的面上,竟是极为难得的漫出了几许深沉与厚重。

仅是片刻,他牵着凤瑶站了起来。

凤瑶心底发紧,阴沉沉的道:“可是大英之人,来了?”

她嗓音极深极沉,脱口的语气森然尽显。

颜墨白仅是转头朝她望来,微微一笑,“许是不是,又许是是。只是无论如何,此际这屋子该是不可呆了。”

嗓音一落,不待凤瑶反应,他抬头朝柳襄望去,“这船上可有备伞?”

眼见颜墨白面色有异,柳襄心底也复杂压抑开来,待得思量片刻,低道:“有。”

颜墨白懒散缓慢的道:“且去拿几把过来。”

柳襄神色微动,并未耽搁,也未问颜墨白缘由,仅是迅速转身朝不远处的屋门行去,而待打开屋门,狂风骤雨陡然从门缝钻来,柳襄强行动用内力缓步往前,待出得屋门便去寻了几把伞过来。

颜墨白与凤瑶双双接了伞,颜墨白则将目光朝凤瑶落来,再度道:“今夜该是有异,此际,便辛苦凤瑶与我一道出去看看了。”

这话入耳,凤瑶面色微生苍白。

便是这颜墨白不说,她也知方才大船那突然而来的怪异摇晃极是不寻常,且此番又听得历来淡定自若的颜墨白如此言道,不必多想,也知是大英之人袭来了。

毕竟,颜墨白的感觉比她准,且他方才也不主张她冒着风雨出来,但此时此际,他竟是推翻了他方才的言论,就这般,突然主动的要带着她一道外出。

思绪翻腾摇曳,各种情绪层层交织,压制不得。

总有股不详之感在层层汹涌蔓延,她忍不住反手捏紧了他的手指,千言万语哽咽在心,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颜墨白勾唇朝她笑笑,她看得清他瞳底深沉的复杂。

随即片刻,他也不再多言,也未再等她回话,而是足下一动,开始牵着她缓缓往前。

柳襄在前一言不发的领路,颜墨白则一言不发的牵着凤瑶跟随。

待得三人全然出得屋门,纵是手里撑着伞,但海风海浪甚至暴雨太大太大,竟是几番都要将手中的伞全然吹走。

凤瑶用了极大的力道才将手里的伞握稳,奈何,迎面而来的风极是猛烈,竟像是要将人彻底吹翻。

她稍稍动了内力才能一步一稳的往前。心有焦灼与担忧,也曾多次扭头朝颜墨白望来,却见他面色沉寂平稳,步伐平稳,满身的袍子被吹得肆意飞扬,但他整个瘦削的身子竟像是有千金般重,足下缓慢,身形平稳,竟无半点的颠簸蹒跚之感。

他在动用内力。

凤瑶心头了然,眉头越发而皱,待得正要出声提醒于他,不料到嘴的话还未道出,突然间,隔壁不远的船只陡然扬来道道惊呼。

“漏水了,漏水了。”

突来的嗓音,阵状极大,似是数十人在猝不及防的惊呼,那尖锐高翘的嗓音骤然划破夜空,衬得此番这风雨之夜越发的寒冷料峭。

凤瑶瞳孔猛缩,当即循声而望,则见不远处那艘略有灯火的船上,光火暗淡,只是即便如此,也能稍清楚见得那船上人头攒动,纷纷而跑,场面略显混乱,却是片刻,不知是何人大吼一声,稳了阵势,众人才全然收拾停歇了奔跑。

“将那艘漏水之船,斩断绳索,任起被暴风吹走。”

正这时,颜墨白慢腾腾的出了声,大抵是那脱口的嗓音太过平缓无波,清冷重重,无端给人一种头皮发麻的压抑与震慑。

在旁的伏鬼浑身一僵,目光静静的锁着颜墨白,“皇上,那艘船上的人……”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此番三千之船全数连成一片,哪艘船沉,都对其余之船有灭顶之灾。损耗一船的百人之命而救其余之兵,朕以为,值得。”

这话,算是委婉的回了伏鬼的话,噎得伏鬼心头虽起伏不平,但终是不得不妥协下来,全然照做。

是了,一船而沉,定拉其余之船而沉,说不准,那艘漏水的船下早已有大英之人埋伏,是以此际,最好之法,无疑是弃车保帅。

片刻之际,伏鬼陡然应了一声,随即不再耽搁,顿时转身朝在旁的精卫吩咐。

精卫当即得令,飞身而走,迅速消失在夜空深处。

整个过程,凤瑶一言不发,目光紧紧的锁着那艘漏水之船,仅是片刻,便见那漏水之船顿时如脱了线的风筝一般,顿时被狂风卷远。

然而便是如此,那艘船上的精卫竟是都不曾喊叫一声,光火暗淡之中,只见那些人仅是一直静立当场,一动不动,犹如即将赴死之人一般,一动不动。

凤瑶心口骤然发痛,随即顿时挪开目光,不敢再看。

那副画面再度与当初颜墨白护送她离开楚京的警卫们全数重合,也还曾记得,当初安义侯半道阻拦,那些大周精卫为了护她,也是就那么静静的立在当场,任由楼兰兵卫们肆意砍杀,他们是在以血肉之躯铸就铜墙铁壁,为她争取逃脱的时间,但这次呢,这次,是颜墨白主动弃车保帅,那些船上之人定也是知晓这点的,只可惜,他们不动,他们竟是一动不动,仿佛要彻底接受命运与死亡。

心思太过嘈杂,凤瑶抑制不住的捏紧了颜墨白的手。

却待沉默片刻,风声鹤唳之中,四方海水之中,陡然巨浪翻滚,随即,一道道劲黑的身影顿时从雪白的浪花中闪现,而后,手中长弓一拉,弓上银色发凉的箭羽犹如细雨般密集交织而来。

凤瑶心口大沉,骤然挣脱了颜墨白的手,袖袍中的匕首蓦地滑出,下意识的抬脚而上,挡在了颜墨白身前。

颜墨白眼睛稍稍一眯,薄唇一启,慢条斯理的再度出声,“携毒,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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