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布雷尔庄园,被双交战双方分割开来。
一条横跨整个庄园的十几米宽的弯曲小河,成为了双方暂时停战的分割线,河西占据着整个庄园34的面积,被盟军占领,河东还在德国人的手里,河上的一座桥已被炸毁,只剩下两边的桥墩还断垣在水里,河面上有很多交战双方士兵的尸体漂浮着。
盟军和德军各派出不携带枪支武器的士兵,打捞河里己方的士兵尸体。
这时候,西方人的契约精神显现出来了。
双方的士兵各自隐藏在两岸的房间里,但是绝对没有人会向对方打捞尸体的士兵开枪。
而两方打捞河里己方士兵尸体的士兵们也心照不宣,把己方河岸边,飘着的敌方士兵的尸体使劲推入河里,朝对方河岸边飘去,然后伸着长钩子,把对方推过来的几方士兵的尸体拉过来。
所谓的暂时停战,并没有任何协议,反正双方士兵都已经精疲力尽,都无力发动进攻,士兵们的体力和精神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现在双方都在抢着休息,补给,谁先缓过劲儿来谁就先进攻,这似乎已经成为战场上双方心知肚明的事儿了。
战场上也并不是一味的进攻,士兵们没有体力,没有斗志,没有补给,就算硬撑着去进攻,也只是肉包子打狗。
特别是在这座巨大的庄园里,田野里阡陌交错,能够隐藏士兵的地方太多,想要发动全面进攻,需要很多兵力,而且伤亡也会很大。
庄园里,供人居住的房屋很多,而且地形复杂,交战双方谁也没有能力和兵力,一下子把对方完全吃掉或赶出去。
远远看见己方士兵走过来,在河西庄园入口处布置防御的盟国士兵问答过口令后,打开木栅栏,让独立连和E连士兵进入庄园。
靠近河岸两边的房子里,一排排躺满了己方士兵的尸体,多数尸体被白布盖着,白布不够了用降落伞,几名士兵在统计每具尸体的身份,尸体的军牌上有姓名,部队番号,家庭住址,需要一一对应,认证,记录。
房屋的门和窗户被封死,以防野狗、野猫进入啃噬尸体。
一些在远离河岸的房子里,才能隐约看见,从窗户里透出微微火光,那是士兵们在房间里生火取暖。
屋外还在下着雨,作战双方的士兵几乎在雨水里浸泡了大半天,浑身没有一丝温暖的地方,天气寒冷,士兵们又饿又冷,围在屋里的火堆边上,一个个全光着,喝着酒,喝着热茶,吃着压缩食品,默默地看着自己最亲近的战友又少了谁谁谁。
一个巨大的仓库,被腾出来给E连和独立连。
仓库里只要是可以燃烧的东西都被士兵们拿过来烧火取暖。
屋中间点燃了几堆柴火,湿的木头、鲜树枝在大火里“滋滋”做响,黑烟、白烟在屋里上半部翻腾着,再从门缝窗缝涌出屋外。
火上面“呲呲”地烧着开水,士兵们围坐火边,把衣服全部脱下来,在屋子里拉开了长长的绳子,把衣服晾在上面烘烤着,每个人把枪抱在怀里,一手端着茶缸,一只手拿着压缩饼干往嘴巴里塞,没有人在乎自己的手上是不是摸过尸体,反正没有地方洗手,此时的水特别金贵,外面的沟里河里更不敢去洗手,河里都是尸体、残肢断臂、五脏六腑,河边除了双方打捞尸体的士兵外,别的士兵进入,立刻会被对方的狙击手射杀。
赵富贵把自己蹲成一个搞笑的“大”字,让火的温度往他哥俩那汆,把他舒服的满脸魔性,抬起屁股放了个屁,在众人的一片笑骂声中稳稳当当又坐下来,继续挥动着手里露洞的大裤衩,遮一遮滚烫的火焰,扇走熏烟的烟,顺便还能把大裤衩给烤干,别把毛发给烤卷了。
赵富贵离火堆最近,湿漉漉的柴火“滋滋”作响,冒着潮湿的雾气,烤得他满脸满身都是大汗,好像在蒸桶里般的浑身舒坦,嘟嘟囔囔地说“手里若是没个东西挡一挡还真不行,能他么烤糊喽……”
“……”
“……”
四周传来独立连士兵们的一阵调侃声,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士兵们铺挂在周围的衣物在熊熊火光的熏烤下,也腾腾地冒着水汽,各种汗臭味,脚臭味,甚至是血腥味充斥着整个房间,其中甚至还有尸体的腐臭味道。
反正大家吃东西,喝东西全都没洗手,主要是也没水洗手,各自就往自己的衣服上擦擦手就可以了。
这时候,都特么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自我安慰。
刚才,有几名士兵去庄园里的井里打水回来说,发现井水里飘着一截被水泡的发白的断胳膊,没有衣服,也不知道是哪一方的士兵的。
打水的士兵悻悻地跑回来,他们没有把这事说出去,只是在井边留言说刚刚才有断手臂掉进井里,后来人不要取水,否则之前喝水的那些士兵,可能要活活的吐死。
于是,士兵们各自从自己的行军壶里倒出来半茶缸子水,一起放进行军锅里煮,水开了,各人取回半茶缸的水。
温特斯和颜至各自穿着内裤坐在火边,颜至把两根已经烤干了的香烟拿过来点燃,分一根给温特斯,另外一根他还没来得及抽上几口,就被赵富贵抢走,于是颜至又烤了一根,事先骂好,谁再抢他的香烟,就是戴绿帽子的活王八。
果然这招狠,没有士兵愿意做戴绿帽子的活王八。
对于中国独立连的长官和士兵们搞的这些笑话,温特斯看着感觉很温暖,他默默的把衬衫烤得大半干,穿上,然后又坐在火堆边上,眯着眼说:我们得感谢上帝,保佑我们安然度过了这一天,我恳求他在以后的每一天,都保佑我们。”
颜值没有说话,上帝要保佑的人太多了,每一个在战场上的人,都希望能得到上帝的庇护。
颜至问温特斯:“等德国人投降了,你想做什么?”
沉默了一会,温特斯看着面前的火堆,吐出几口烟丝:“如果我能活到战争结束,我会找一个偏僻的农场,在和平安宁的环境中渡过我的余生。我不求大富大贵,也不求春风得意,我只求能有个温暖的家,和妻子、孩子们幸福的过日子。”
所有人默默地抽着烟,烤火喝着水,吃着压缩食品。
没人说话。
温特斯所说的,是在场所有人的愿望。
不,
温特斯所说的,是参与这次战争中,每一名士兵心里共同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