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〇五回 行营内父子寻孩子
麻叔谋吃小孩儿,这一回终于吃出毛病来了。怎么呢?他也不知道手下人是从哪偷的这个孩子——反正我只管吃,我不管这孩子的来历,至于你们是偷的、是抢的、是买的,你们自己处理,一般老百姓即使知道了,那也不敢来碰麻叔谋啊。即使有些老百姓告到当地官府,当地官府也会依照证据不足而不予立案。也是,你光说是麻叔谋干的,确实也没证据,官府心知肚明,也不敢趟这趟浑水,睁只眼闭只眼吧,哪有一个官员认真去调查呀?就把普通百姓打发了。即使一些百姓真的比较倔,找到行营当中了。那麻叔谋派手下人:“给我赶出去!”如果再往前闯,那就乱棍打出啊。如果还不走,让人出去把这位苦主拉到一边儿,“噗哧!”一刀就给砍了,偷偷地把尸体一扔。你找孩子呀?把自己的命搭了。麻叔谋就这么强梁。所以,一直以来这麻叔谋吃小孩的事儿没有事发,以至于麻叔谋对自己行事非常自信,慢慢地也就麻痹了自己。
结果这一次,把手下人打得太厉害了,也是把手下人给逼到绝路上去了。这些人像疯了似地到处找孩子。但这些人,都是跟随麻叔谋多年的亲信,对相州一带并不熟悉,到处撞。撞来撞去就撞到高家寨,发现俩孩子正在家中洗澡呢。这群小子多大胆子呀,就闯了进去,想把俩孩子全部给抢跑。可是,那个大的跑了,小的抢走了。抢到麻叔谋这里交给厨房就给炖了。
麻叔谋不管这套啊,当时就给吃了。好几天没吃孩子了,这一顿吃得还挺香。可是麻叔谋他万万没想到,这一次可真地闯了祸了。怎么闯祸了?这一群人不明白高家寨在相州那不是一个好惹的地方啊,它乃是相州刺史、也就是相州的一把手高昙晟的老家。
高昙晟不知您还有印象吗?就是原来靠山王杨林手下那位中军官。他怎么成了相州刺史了呢?因为靠山王杨林五打瓦岗寨摆下一字长蛇绝命阵,又失利了。靠山王杨林代表大隋跟瓦岗讲和,这才算把十七万大军给带了回去,不然就得全军覆没。残兵败将之中就有高昙晟啊。高昙晟保着老王爷败回大兴城。老王爷虽然没有被皇帝处罚,但是老王爷本来身体就不好,自打一开始打瓦岗失利了,老王爷就憋口气,回去不就病了吗?好不容易养了几年,把这病养好了,这一次又失利,老王爷是旧病复发呀,手下的军队也被这杨广调去打吐谷浑去了。老王爷等于手中也没兵了。
杨广吩咐:“王叔啊,您就好生地休养吧。把当年那越王杨素的府朕就拨给你了,作为靠山王府。”
杨素的儿子杨玄感怎么办呢?这杨素府大着呢,劈那么一溜给杨玄感:这是你的国公府,挨着老王爷得了。
杨玄感也不敢说话呀,皇帝的命令谁敢违抗啊,也知道自己父亲早已失事了,只得如此。
就这么着,靠山王杨林就住在府中,一边休养身体,另外一边,他也有天伦之乐了。什么天伦之乐呢?您别忘了,秦琼的儿子秦怀玉现在就在靠山王那里呢。火龙神君夏逢春作为他的教师爷,就一直调教这孩子。五困瓦岗结束后,这孩子就已然六七岁了,懂事儿了。之前的记忆有一些淡忘了,因为孩子三岁的时候有一个自然遗忘期。所以,很多记忆模糊了。后来由于就跟着靠山王杨林,杨林对这孩子视如己出啊,就跟自己亲孙子、甚至跟自己亲儿子一样,非常喜欢这孩子。看着孩子就想起秦琼了。另外,这孩子长得确实漂亮。而且觉得这个孩子也是个练武的苗子。夏逢春做他的教师给他启蒙,反正老王爷现在身体也不好,就把这孩子接到自己这里朝夕相处。
这孩子还真就把杨林当成自己的爷爷了,他还问杨林呢:“嗯……爷爷,为什么您姓杨,我姓秦呢?”
杨林说了:“你爹爹他就姓秦,乃是一位大大的英雄啊。”
“那我爹爹上哪儿去了?”
“嗯,现在不在身边,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干呐。呃……迟早有一天你们父子还会相见,他还会回来的,你就慢慢等吧。你爹是爷爷我的义子,我跟你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是,我跟你爹情同父子,我跟你的亲爷爷情同手足啊。所以,你的姓就姓秦!你记住了,你是老秦家的根苗啊。未来练好武艺,还要认祖归宗的。”
所以,杨林只是把秦怀玉留在身边,但杨林从来没有想我要把秦怀玉隐姓埋名,未来不给老秦家。他是想我把他培养成功了,未来我还得把叔宝想方设法招安入朝啊,还得让他服务大隋呀。到那时,这一门团聚,给他一惊喜,那该多好啊。
如此,老王爷现在一看,国内这仗一时半会儿没有大仗,皇上眼光都放在外面了,杨林劝也劝不来呀,只得把心收回来,在家里好好地静养身体和调教这个孩子。
这么一来,他手底下的那些中军、副将就坐不住了。怎么呢?我们原来跟着老王爷您建功立业,可以提升。您现在不打仗了,我们可年轻啊,我们老是跟着您,这就跟陪着一个老干部做秘书似的,好像级别挺高,但是一直没有机会提升啊,谁乐意呀?这杨林也明白,于是杨林就给几个跟随自己多年的重要将领一一谈话了,其中就包括高昙晟。
杨林专门找到高昙晟说:“昙晟啊。你跟我这么多年了,现在我也等于半赋闲了,你老在我身边也得不到提升啊。我想上奏朝廷给你外放一任刺史,也好让你为朝廷效力,未来再次晋升,你看如何呀?”
哎呦!高昙晟巴不得呀,也对杨林的安排非常的感激。
就这么着,杨林向杨广上了一本,把自己手下的将领的安排方案就给杨广提上去了。
杨广准奏——只要是王叔的话,朕都听!这都不算什么安排。这些将领下去当官,朕也放心。
就这么着,把高昙晟就任为相州刺史。其实,这个高昙晟他的原籍也不在相州,他原籍在上古郡怀柔县,就是现在的河北涿鹿。那这一次呢,把高昙晟调到相州任刺史,不能说高昙晟一个人来呀。高昙晟把他过去的亲随、心腹带了二三十人就来到了相州。这二三十人也都把自己家眷搬到相州了。
到这里之后,高昙晟说:“得了,咱们划一块地儿,让咱这些人的家眷就在这个地方住,省得跟其他老百姓住在一起,不太习惯。”
于是,这些人就在这儿安家了,在这一块地上建了房子。开始有三十来户吧,人数也就是一百多人。那么后来,随着这些年这些亲随又把自己的一些亲戚逐渐往这儿迁,这个地方就形成了一个村落,慢慢形成了有五六十户的规模,人数也超过三三百人呐。于是,高昙晟就把这个形成的自然村起个名字叫做“高家寨”。因为村民是自己手下那些当兵的嘛,所以叫高家寨。
高家寨的寨主是谁呢?就是高昙晟的儿子赛叔宝高魁。这个人不知道您还记得吗?当年的秦琼染面涂须诈莱州,在望海楼捉秦琼的就这位赛叔宝高魁。他为什么叫赛叔宝呢?其实,他对秦琼是非常崇拜,是秦琼的铁粉。这样,人们给他送个外号叫赛叔宝。他也是跟着父亲一起过来的,平常在父亲衙门听用,同时又兼着高家寨寨主。
这高魁早就成亲了,生了俩儿子,长子叫高仁琼,次子叫高义琼。您看,他对秦琼非常敬仰,把儿子的名字都起成“琼”,一个是仁琼,一个是义琼,一个七八岁,一个才四五岁。俩孩子特别可爱,高昙晟对这俩孩子格外喜欢呢,隔辈亲嘛,那是高昙晟的掌上明珠啊,请私塾、请教习教孩子学文练武。带在身边不方便,就放在高家寨跟着高魁。平常高昙晟住在衙署,高魁没事就回家。那也不能说天天在家看孩子呀?就把孩子交给夫人、交给老家院、交给仆人在家里看着。您想想,这是俩少爷呀,刺史大人的亲孙子,谁敢惹呀?谁敢跑刺史老爷家里去图谋不轨呀?所以,大家心里都没这根弦。
由于这两天天气热,这俩孩子嚷嚷着要去游泳。家人说什么也不让啊:“游野泳太危险了,每年都会溺死不少孩子呀。”
“那我们想玩水。”
“玩水可以呀。找俩大木盆灌上水,你们在里面紧扑腾得了。”
这俩孩子就在院里大木盆里玩起水来了。您想,俩孩子在那里脱个精光玩水。老家院也好,奴仆也好,那不能老在旁边盯着呀,也没想到会出意外。所以,奴仆也好,老家院也好,都忙他们的事了。没想到,麻叔谋手底下狗急跳墙啊,看到这俩孩子,他们也不打听打听,结果把高义琼给抢走了。
高仁琼一看弟弟被人抢了,吓坏了,毕竟是小孩儿啊,也顾不着穿衣服了啊,光着就往里叫人去。
把大人全叫出来了,一看:“怎么了?怎么了?”
“啊啊啊……我弟弟、我弟弟被人抢跑了,有人跑到家里抢我们俩,我跑得快,不然的话,我也被他们抱走了……”
“啊?谁敢抢咱家少爷,真反了!赶紧追!”
这些人赶紧追。上哪找去?那麻叔谋手下抢孩子的都抢习惯了,人家都是配合作业呀,外边有马车,抢了孩子往麻袋一装,往马车上一送,赶马车就跑了。所以,追出去就看个影了。
哎呦,这下子高家可乱了呀。高魁夫人直哭啊:“快!快!赶紧地报告给老老爷,赶紧报告给老爷呀!”这下子,高家乱套了。一边让人继续跟踪寻找。另外一边,骑快马赶到刺史衙门报告给高魁和高昙晟。
“啊?!”俩人一听大吃一惊啊,“谁这么大胆子?敢跑我家把我孙子给抢跑了?!”赶紧的派刺史衙门三班衙役:“赶快撒出去给我找!”
刺史老爷的孙子没了,那还了得呀?三班衙役撒出去了,四处访探也没找到。但是,打探出一个消息,说有人见到一辆马车跑到麻叔谋行营当中去了,那辆马车很像目击者所描述的那抢孩子的马车。
“哎呀!”高昙晟手底下也有师爷呀,“我说刺史大人呐!那可就了不得了!”
“怎么了不得了?”
“您不知道吗?麻叔谋专吃小孩儿啊!派人各处抢孩子、偷孩子,山东那边都恨麻叔谋恨得牙根直痒啊!难道说跑到我们相州,他又偷孩子了?哎呀!要孩子落到他手里,那可就危险了!”
“啊!”高昙晟脑袋“嗡嗡”作响啊,“不会吧?这麻叔谋再大的胆子,也不会跑我家偷我孙子吧?”
“哎呦,不好说呀。据说麻叔谋脑袋有毛病。您想想,吃人的人他能正常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那、那怎么着?”
“怎么着?要想保小小少爷,您得赶紧到麻叔谋那里给他要人呐!迟一步,恐怕孩子性命难保啊!”
“哎呦!”高魁当时眼珠子都绿了,恨得牙齿“嘎嘣嘣”直响。“爹呀,别考虑了!赶紧地去要孩子!”
“呃,呃,快!快快快……”高昙晟也失智了,赶紧调集手底下的人,有多少算多少吧,能调来一个二三十人呢,因为很多衙役全撒出去了,调了二三十个人,高昙晟也没想别的呀,我过去要孩子,他能不给吗?他还能够对我怎么的呀?这可能是个误会。高昙晟、高魁就带着这二三十个人直奔麻叔谋的行营。
那此时,高昙晟来的消息已经有人得知了。您想想,满大街找孩子呀,那麻叔谋手下也有心腹啊,一缩脖,赶紧地回来问那几个抢孩子的:“今天你们是不是抢一孩子啊?”
“啊,是啊,我们今天总算是完成任务了,不然的话,今天这屁股又得开花呀。”
“你们在什么地方抢的?”
“我们——我、我、我们也不知道啊,反正在、在、在一个村里,呃……一户大户人家,孩子在外面洗澡呢,我们抢了一个。俩,抢了一个,跑了一个……”
“哎呀!你们闯大祸了!”
“呃……闯、闯什么大祸了?”
“你知道那孩子是谁吗?”
“呃……是谁?”
“是相州刺史高昙晟的亲孙子,你们给抢来了!”
“啊,我的天呐——”这些人一听,好悬没吓死啊。“快!快快,快去厨房!”
“怎么?”
“赶紧救孩子呀!”
等跑到厨房一看,这孩子早给卸吧了,给躲了,都已然端给麻叔谋了,麻叔谋吃半截了。
哎呦!这些人一听,脑袋“嗡嗡”作响,“这可怎么办呢?”
“哎呀——”麻叔谋的心腹跳脚大骂:“你们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事到如今,咱可不能隐瞒呐,这可是大事儿啊!得赶紧给咱总管说去!”
赶快报告给麻叔谋了。
麻叔谋一听,“呃——”麻叔谋当时也愣了,“什么?我刚才吃的是高昙晟的孙子?”
“啊。”
哎呀……麻叔谋心说:糟糕!糟糕!真糟糕!这下可怎么是好啊?
这时,有人来报了:“报——麻总管,大事不好!相州刺使高昙晟带着二十多人骑马正往咱这儿赶呢!”
“啊,啊?!哎呀!”麻叔谋一听,坏了!高昙晟来给我要人了,我上哪给他人去?被我吃了呀!那高昙晟岂能跟我善罢甘休啊?!怎么办?麻叔谋就在大帐当中来回踱了几步。“嗨!”一跺脚,无毒无狠不丈夫啊!既然我这事做了,那我再后悔也没有用了。高昙晟既然来找我的麻烦,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吩咐下去!在我营寨埋伏好,听我的令下!一旦,但我下了令,你们就往前冲把高昙晟带来的所有人乱刃分尸,一个也不能让他们跑了!”
“啊?总管,您想杀这相州刺史?”
“先杀了再说吧!幸亏他只带二十多人呢,如果把他放回去,他再带回来相州的兵,那就不好办了。听我的,先宰了他!然后咱们再编理由,比如说……呃……编一个河工暴动,高昙晟带兵弹压,结果把高昙晟给打死了,这高昙晟属于殉职啊。咱们到那个时候,再杀几个河工,一抵账,高昙晟这事就算过去了……”
您看,这麻叔谋多狠呐。马上把这营寨布置好了,都埋伏好了。
这时,高昙晟、高魁已然到了麻叔谋行营当中了,高昙晟眼珠子都红了,甩凳离鞍——
有人问:“你找谁?”
“我找你们总管!”
“呃……待我们前去禀报——”
“去你妈的!禀什么报啊?!”“噔噔噔噔……”迈大步就来到了麻叔谋营帐之中。
麻叔谋一看:“这不是相州刺史高昙晟吗?夤夜来此有何贵干呢?”
“有何贵干?姓麻的,你把我孙子交出来!我听人说了,你的人把我孙子绑到这里了!你把我孙子怎么样了?我孙子现在在哪儿?”
麻叔谋一听:“呵呵呵呵……哎呀……高昙晟啊,真是误会呀,真不好意思啊。我手下人办事不力。你可能也知道,我麻祜爱吃小孩儿啊,我让他们给我找孩子,他们找不到。也不知怎么就摸到你家了。看你的孙孙长得虎头虎脑,是个小胖墩儿。觉得够我吃两天的。这不是吗——”他用手一指桌上的盆,“那里头还有半条腿呢,我还没完全吃完。你孙子已经进我肚中了。”
“哎呀!”一听这话,高昙晟一看,连高昙晟带高魁当时眼珠往上一翻,差一点都没晕过去。“麻叔谋啊,你这个畜生!我今天要为我孙子!”“我要为我儿子!”“报仇雪恨!”
“报仇啊?哼哼哼哼,你今天跑不了了!来啊!把高昙晟这一伙反贼给我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