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家集市,狼藉一片。
折断的木牌、翻到的摊位、滚落的物件……还有几具被重物砸死的尸体,守卫们正在努力地清理着现场。
唯独那根桃木杖,孤零零地插在集市的中间。
罗保的手在此次救人中被坠落的石柱砸断,但他依旧忍痛在指导着抢险工作。见纪皓到来,罗保赶紧上前,恭敬的行礼,道:“族长!”
“罗保,不是让你休息的吗?”纪皓担忧地问道,虽然语带责备,但是听着心里依旧是暖暖的,“这里有其他人在,不会有事的。你现在不赶紧休息治疗,万一以后落下什么病根的话,我的罪过就大了。”
“族长,罗保没事!集市的情况,还是罗保最清楚,有我在,抢险工作的进行会顺利些的。”罗保说话间,又指挥起来,“你们将这些东西抬走。”
“唉……”纪皓长长地叹气,却也无法否认罗保在抢险中的用处,只能眼看着罗保的手臂渐渐失去感觉。
抢险救灾中,如果没有熟悉本地情况的人在,整个抢险救灾的过程都会显得特别困难,根本会分不清东南西北,也不清楚到底哪里还需要特别注意,哪里又是最危险的地方,哪里要快点抢险……
即便纪皓不忍心让罗保呆在此地,可是事实又不得不让他咬牙同意。
这就是无可奈何。
可就在纪皓无奈的时候,纪烽趁着他人未注意的时候,从存储戒指里拿出一瓶自己提取的药液交给了罗保,并说道:“罗叔叔,您将这东西喝下去。”
“这是?”罗保结果玉瓶,惊讶地问道。
“药液!”纪烽解释道,“这药液可以镇痛,虽非灵丹妙药,但可以让罗叔叔的手臂不会继续恶化。以后稍加治疗调养,应该可以恢复。”
“药液?药液不是应该只有祭司才能提取吗?烽儿,你怎么……”纪皓惊愕地看向身旁的纪烽,随后又心领神会的释怀,定然是那位神秘祭司交给纪烽的,最后纪皓还不忘加上一句话,“有机会将那位大人请到纪家来,他帮助你,也帮助纪家,如此大恩大德,我们定要知恩图报。”
“嘿嘿!嗯嗯!”纪烽也未否认地尴尬地点点头,如果告诉纪皓,这药液是自己随便提取着玩的,不知道纪皓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罗保多谢二少爷赐药。”罗保朝着纪烽行个大礼后,便仰头将药液喝下去,连一滴都没有舍得留下,恨不得将玉瓶都舔干净了。
当然,这并非罗保品性差,只是这药液什么的,是他一辈子都难以见到的东西,仅仅因为它出自祭司之手。正常情况,他们只能去药店买药,然后以文火熬煮成汤,唯有那些大家族的少爷们才配拥有药液饮用。
药材熬煮成汤,不仅会丧失不少药性,而且见效速度奇慢,因为它需要经过人体肠胃分解,分解为能够被人体吸收的成分,然后才能有治病的效果。而药液则不同,药液经过祭司的提取,直接是能够被人体吸收的成分,喝下去后能够快速吸收,见效速度奇快,另外,药材提取时,不会有任何的药性流失。
正是因为有此区别,才让药液成为有钱人炫富的标志,不仅如此,营养液、灵液……都可以成为炫富的筹码。
所以,当罗保到得这只在传闻里的东西,能舍得浪费吗?
见罗保喝完,纪烽才问道:“罗叔叔,目前集市的情况如何?伤亡人数”
“不好!被砸死的倒不是很多,主要是被踩踏而死。我简单统计下,差不多二十多人死于踩踏,十多人被砸死。”罗保面露痛苦之色地说道,对他们这些守卫而言,生死早已看的很透,整个文岗城几乎每天都在发生着或大或小的死亡事件,只是因为这次死的,还有多年的兄弟。
兄弟情,如何割舍?
“大长老,他们呢?”纪皓扫视一圈后,发现家族内的长老们竟然都消失了,不由地皱眉问道。
“长老们见黄沙之事已经解决,剩下的只是抢险救灾工作,所以简单安排下工作后,便回去了!”罗保摸了摸手臂,竟然发现原本割肉般的疼痛没有了,虽然手臂依旧不能动,但是感觉要好很多。
“混账!”纪皓咬牙切齿地骂道,没有半点尊敬之意。
“父亲,目前最重要的是组织抢险工作,长老们的事可以稍后再谈,我们……”纪烽胸口传来的疼痛让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右手死死地揪住胸口的衣裳,面露苦色。
“烽儿,你怎么了?”纪皓紧张地问道。
“没事!可能被炎勇的余劲吧!父亲,不必担心。”纪烽将疼痛忍下,强颜欢笑地淡淡说道。
“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纪皓怎能不明白纪烽的心思,又怎么会看不出纪烽的情况,只是他明白,自己的儿子有着一股倔强的脾气,越是强求纪烽去做,只怕越是事与愿违,所以纪皓只能婉转地说道。
“嗯!那这里就多多麻烦父亲和罗叔叔了!”纪烽点了点头,便转身向着纪家的方向走去,可转身间,他发现拍卖行的人竟然一个都没,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晚风习习,漆黑的夜空之上,银月高悬。月华如水,静静地流淌在文岗城的大街小巷之内,为这宁静的夜晚增添几分宁静与祥和。
经过白日里,纪烽与炎聪对战以及纪家集市突飞黄沙的事情之后,深夜的文岗城,也是陷入一片黑暗与寂静。唯有某些街道上,细心倾听时,尚可以听见男子低沉急促的喘息声和女子的娇吟。
纪家,后院的房间内,纪烽再也压制不住伤势,张口间,鲜红喷涌而出,直接染红了凳子。
墨沧黎从玉镯内晃悠悠地飘出来,随意地坐在床榻边,非但没有对纪烽表现出特别的关心,甚至于还有些看热闹的意味,翘着二郎腿,哼哼着听不清楚的小曲儿,整个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纪烽虚弱地移动到旁边凳子上坐下,然后擦掉嘴角的血渍,无奈地说道:“师尊,你没必要这么讽刺我吧?我都这样了!”
“活该!”墨沧黎厉声喝斥道,然后猛地从床边站起来,飘到纪烽的面前,怒斥道,“谁让你装逼了?明明在与炎聪对战时已经受伤,为什么要还要挑出事端?是不是觉得与灵使一战,非常的爽?分不清事态的轻重缓急,如何左右利益?”
“我、我……”纪烽无言以对。
白日里,纪烽与炎聪的对战,如果没有墨沧黎的帮忙,就凭他初升为灵士的人,根本不可能战胜前期灵士,更别说能够废去炎聪的修为。只是刚开始的时候,墨沧黎没有出手,带墨沧黎发现纪烽身受重伤,且炎聪欲杀死纪烽时,墨沧黎才借助纪烽的身体,将炎聪的修为废去。
可纪烽后来没有听从墨沧黎的话,而是强忍着伤势,佯装着自己根本毫发无伤的模样,引得在场观战之人一阵欢呼。不仅如此,纪烽还强忍着伤势的恶化而跑到纪家集市去。
这些事情,都让墨沧黎生气非常。
“装逼,是要付出代价的!”墨沧黎看到面露苦色的纪烽,又心生不忍,可想到纪烽不听自己的话,便又怒发冲冠。
“师尊,我只是不想让父亲担忧而已,并没有想装逼赚人气。我、我真的……噗……”纪烽又是一口鲜血。
“得了!得了!别说话了!赶紧回床上去调息。你有多少血经得起这样吐?”墨沧黎看到纪烽连呕两口鲜血,内心里又升起不舍,毕竟是辛辛苦苦找到的上好苗子,就这么给糟蹋了,岂不是巨大损失?
闻言,纪烽乖乖地爬上床榻,然后闭上双目,静静地调动着原灵去修复那损伤的五脏六腑……
而现实中,墨沧黎盯着入定的纪烽,无奈地摇着头。虽然他也知道,纪烽并非是为了装逼,但是看到纪烽接二连三地不听劝而四处乱跑,墨沧黎就火大。可火大之后,墨沧黎又心生不舍,直叹——果然是脾气倔强的傻小子。
长长地叹口气后,墨沧黎从纪烽的存储戒指内拿出剩余的那些所谓的“垃圾材料”,像爪羽龙的肉等。
看着桌上的爪羽龙的肉,墨沧黎叹气道:“唉,看来后面得备着些药液了!”
即便如此,墨沧黎还是觉得为纪烽提取些营养液比较好,虽然纪烽可以通过原灵去修复损伤的机体,但是有营养液的辅助,会让伤势恢复的更快。
如此,屋内,纪烽在静静地调息伤势,而墨沧黎却在忙着提取营养液。
时间就这样慢慢的流失。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射进屋内时,纪烽眨巴眨巴眼睛,惺忪的双目看着模糊的周围,待视线触及到桌上的玉瓶时,视线渐渐的清晰。
猛地起身,顿时胸口又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紧咬着牙,纪烽看向坐在旁边的墨沧黎,问道:“师尊,这是……”
“这是爪羽龙肉提取的营养液,快点喝了。有助于你身体的快速恢复。”墨沧黎淡淡地说道,可话语间的关心,纪烽感觉得真真切切。
“谢谢师尊!”纪烽看着面容冰冷的墨沧黎,不由得热泪盈眶。
“快点喝!别扭扭捏捏的!喝完,还得去办事情。”墨沧黎朝着纪烽翻了个白眼,不过嘴角却露了丝微笑。
“什么事?”纪烽拿起玉瓶,皱眉问道。
“当然是你心目中想要做的事情咯!”墨沧黎起身飘入纪烽的玉镯,唯有话音还在纪烽脑海内传荡,“喝完后,记得要调理,让营养成分去滋润受损的机体,否则没啥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