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沈鸣道破身份的千变、万化两人顿时僵在了原地,没有丝毫想要逃跑的想法。
他们两兄弟有一种很特别的赋,从就心思玲珑,能从别人的一句话中听出很多的东西来。
很多很多年前,传授他们功夫的老头曾笑骂道:你们这两个鬼灵精,割了***进宫去伺候皇上,可比跟我这糟老头子学武有前途多了。
“戏挺多的,不累吗?”
他们从这句话中除了听出百分百的确定外,还听出了很多的东西。
第一、这话的主人早就看破了他们的伪装,只是一直没拆穿而已。
虽然他们现在很好奇自己那里出了问题,但现在这个问题不重要。
第二、这话的主人不怕他们逃跑,似乎挥手间便能将他们解决。
这个信息让他们有些生气,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他们继续分析。
第三、这话的主人很自信,在他眼中,他们似乎只是唱台上的戏子,现在他腻了这出戏,所以拆穿了他们。
这个信息令他们更生气了,他们是什么人,杀手榜第二和第三的存在啊,鬼狐千变,妖狐万化的名号响彻江湖,就算是大宗师得知被他们盯上了,也是处处心谨慎,深怕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可没想到在这人眼里,他们竟然同一个唱戏的没什么区别。
这是羞辱,毫不掩饰的羞辱啊,他们很想不顾一切,上前一刀捅过去。
可他们不敢,或者现在的他们不敢,他们不再年轻了,他们老了,怕死了。
他们的心思快速地转动着,看似用了很久的时间思考,其实不然。
两人被沈鸣道破身份后,身子只是微微僵了下,便开始发生奇诡的变化,他们身上的气息不再掩饰,一股先顶峰高手的气势自然地散发出来。
是的,声名响彻江湖黑白两道的鬼、妖二狐,曾暗杀过大宗师的千变、万化,仅仅只是先修为而已。
同时他们的个子慢慢开始发生了变化,不断在变矮着,身上的皮肤也不再紧致,慢慢开始变得松弛起来,那张憨厚的脸,那头漆黑的发,也在转眼间变成了鹤发童颜。
原本两个身高七尺的憨厚汉子,转眼间便变成了两只身高四尺的侏儒老头。
酒道人使劲地晃了晃脑袋,再次看了看眼前的画面,然后将头看向上。
“老道我难道喝醉了不成?不应该啊,我的酒量还能再喝两啊。”
千变和万化两人却是丝毫不理会酒道人的问题,在他们心中,此时讨好沈鸣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他们想起曾经跟自己师父学武时那些讨好的手段。
两人苦着脸,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齐声开口抱怨道。
“程千好累!”
“尚万也好累!”
他们的表情滑稽,有些孩子气,让人看了忍不住捧腹大笑。
此时的他们哪里有丝毫的形象可言,任谁也不会将这两人同名满江湖的鬼狐千变、妖狐万化联想在一起。
可两人却不在乎,传授他们功夫的老头曾过一句话,他们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
这江湖啊,什么名利,什么称号,什么美色,什么金钱,这些东西都是虚的,只有活着才是最实在的。
在沈鸣开口道破他们伪装的那一瞬间,他们便明悟了这话的意思,是的,形象名声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杀手榜第二、第三又如何?
他们要是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活着的程千、尚万才是好程千、尚万,死了的就是一堆粪土,一点屁用也没有。
至于半倾城对他们事成之后的许诺,更是被他们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沈鸣忍不住轻笑一声,饶有兴致的问道:“这是你们本来的面目?”
两人脸色更苦了,表情更加滑稽了,然后点了点头。
……
窗外。
阿朵儿同样开口问出了这句话,她侧头看向旁边的半倾城。
通过斗酒场中发生的事情,她觉得似乎半倾城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可怕。
半倾城并没有回答阿朵儿的问题,被半张鬼面遮住的绝美面容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阿朵儿平稳地握着银色弯刀,她可以察觉到半倾城眼中的惊讶和厌恶神色,联想起先前的一些话,隐隐有些所得。
半倾城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再次睁眼时,眼神又恢复了先前的从容,他看了眼鼓起些许勇气的阿朵儿,轻声一笑。
“你以为就只是这样吗?”
阿朵儿被看的一慌,不由转头看了眼斗酒场的沈鸣,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自信一笑,使手中的银色弯刀直直地对准半倾城,不再有丝毫的颤抖。
“主人是无敌的。”
“无敌!?”
半倾城轻蔑一笑,“没有谁是无敌的,是人便有破绽,无上大宗师又如何,宗师修意,大宗师聚势,世人练武,便离不开这个道理,我特意从百晓生那得来了破势的法子,三日的功夫,阵势早已经被布置成了,封了他的势,我倒要看看他还如何个无敌法,至于那两个侏儒,失败了也不打紧。”
阿朵儿冷冷一笑,想着跟在沈鸣身边见到的种种,她不屑地摇摇头。
“主人的可怕你是不会明白的!”
“可怕?这世上还能有比散布谣言,操控人心更可怕的东西吗?”
半倾城不以为然,他指着斗酒场,缓缓开口道。
“你听没听过这样一个法,凡是当年追杀过沈修之人,此生皆不可再踏入江湖一步,违令者杀无赦!”
阿朵儿面色一变,手指着半倾城,愤怒道:“是你在背后散布谣言!”
半倾城笑了笑,有些感慨道:“散布谣言?我只是地挑了个头而已,世人都江湖险恶,可江湖又那里有人心险恶,仅仅是一句谣言而已。”
“可你看看,看看下面这些人,黄沙派大长老黄沉叶,刀王郁盏,柳城王家家主王颇……这些人那一个不是跺跺脚,整个西北武林都要抖上一抖的人物。”
“可就是这么些人,仅仅因为我的一句挑拨便齐聚一堂,为什么呢?他们心里怕啊,他们怕你的那个主人真出过这种话,怕你那个主人找上门去报当年的仇。”
阿朵儿不由沉默了。
半倾城重新斟满了一杯酒,嘴角玩味道:“看,看封了他大宗师的势后,他还能有多无上,他还能有多无敌,看他还能敌得过几个宗师,杀得了多少先。”
“今日,此地,注定是他的葬身所在,想他死的人可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