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家，还有我没有抓你哦，我只是把你带回来而已。”
方羽飞看了女孩一眼，伸出小手手摇了摇，在心里默默开口。
哎，若不是她还太小，说不了完整的句子，也不至于……
哎，说多了都是泪。
虽然方羽飞没有开口说出来，但女孩现在也不是人了，自然知道方羽飞想了些什么。
只见女孩看着方羽飞认真的点了点头“嗯，你没抓我，你只是把我带回了你家而已。”
方羽飞更认真的看了回去“对呀，就是这么回事。所以不要纠结这个问题了，咱们来换一个。现在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为什么会被人推下山坡了吗？”
女孩……
眼前这个可爱的有点过分的小孩子说的好像也对，又好像不对？
使劲摇了摇头，女孩不再纠结。算了，她都已经是鬼了，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我叫阿奴，奴隶的奴，怎么样？这个名字挺好听吧。”
阿奴说到这里，自嘲一笑，她以前想不明白胡妈妈为什么要给她起这个名字，难道就因为想让她听话？现在倒是明白了，对方这是根本就没把她当人看啊。
不，是连畜牲都不是。胡妈妈身边养的那只巴掌大的小狗待遇都比她好得多。
想到这里，阿奴深深地叹了口气，她以前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哦。
方羽飞听到阿奴这个名字，小眉毛不自觉纠结到了一起，哪有爹娘给自家孩子起这么个名字的？
阿奴下一句话解了她的疑惑。
“这个名字是胡妈妈给我起的，她说既然入了这行，甭管是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得学会听话，如此才能活下来。”
“哪行？胡妈妈？这……好像只有古代的青楼才会有这个称呼吧……”
方羽飞疑惑的看向阿奴，小眉毛都快纠结成了八字眉。
若真如她猜测的这般，眼前这个女孩子也太惨了点吧。
阿奴点点头，神色淡然“你说的对，玉翠阁就是青楼楚馆，它是咱们北齐县最大的青楼。我七岁被爹娘卖入玉翠阁，胡妈妈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让我认命，她说但凡进了这地的人儿，甭管愿不愿意，这辈子都出不去了。”
“若是听话还能有好日子过，若是不听，她有得是招数对付我。”
“我不信，跑了两次，被玉翠阁的打手打了个半死，打那以后，为了免受皮肉之苦，我学会了听话。”
阿奴神色中闪过一丝恨意，方羽飞也没打扰对方，就那么坐在地上静静的听着。
“后来，我十五那年成了玉翠阁的花魁。”
说到这里，阿奴看向了方羽飞，神情中带着那么一丝骄傲以及一丝悲凉。
“你猜我初夜卖了多少银子？”
说完之后又自嘲般的笑了笑。
“嗨，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一个一岁多的小娃娃，哪里懂什么是初夜。”
方羽飞……
“八百两，卖了八百两，一夜之间我就火遍了整个北齐县，许多达官贵人涌到这玉翠阁只为看我一眼。那段日子是我在玉翠阁过得最好的一段日子，可惜好景不长。”
阿奴叹了口气，整个人都显得沧桑了许多。
“不过两年时间，那帮人就腻了，很快就有新人代替了我的位置。然而，我被那帮人捧高的心气儿，可没有那么快就下来。”
“我认不清自己急剧下降的地位，还像以前那样任意的拒绝那些恩客，不如意了就发发脾气。胡妈妈对我的耐心很快用尽，开始不待见我。”
阿奴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竟然红了起来。
方羽飞看得新奇，原来鬼也会脸红啊。
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阿奴这才接着道：“在这期间我认识了一名男子，他是一名秀才，文采斐然、样貌端庄，还会哄人儿，我很快就爱上了他。”
“他说他要接着科考，可惜家里银子吃紧，只能再等几年。我心疼他，拿出了我所有的积蓄给他，支持他科考。”
“后来他娘病倒了，他为了给他娘治病，一连几天没出现，再出现时，整个人差点瘦脱相，我又把我所有的值钱首饰都拿了出来，让他变卖了好买点好的吃食补补身体。”
“他感动的不行，说待他高中状元那日就是迎娶我之时。”
“我感念他待我的好，为了他我拒绝了所有的恩客，胡妈妈大怒，把我关到了柴房里，不给我饭吃，每日里就给几口水。”
“即便如此，我也没有改变心意。前几日不知为何，胡妈妈突然把我放了出来，说把我关到柴房里是她不对，要好好补偿我，我信了。”
“端午前一日，他来约我，说端午那日要带我去爬山，我欣然接受。早早起来梳妆打扮，结果……呵呵，我竟然被他推了下去。”
“那山坡上全是石头啊，尖尖的石头，扎在肉里，疼得我心肝颤。我喊他救命，却只看到他残忍的笑，他怎么忍心，怎么忍心……难道他昔日里待我的好都是假的么？”
阿奴双眸迅速变红，周身的怨气差点没把方羽飞掀飞出去。
方羽飞急忙稳住自己，眼见着阿奴有要变成厉鬼的趋势，急忙一道符甩了过去，贴在了阿奴的身上。
阿奴这才如泄了气的气球一样，一点点安静下来，然周身依旧飘荡着浓郁的怨气。
阿奴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看向方羽飞开口。
“小妹妹，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我对他那么好，他为何要杀我？”
方羽飞……
还能为什么？他不爱你呗，你挡他路了呗！没办法摆脱你，就只能杀喽你喽！
不过，为了避免再刺激到阿奴，方羽飞选择了装傻。
冲着阿奴摇了摇头，满脸迷茫。
“阿奴姐姐，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阿奴看了方羽飞一眼，忽然大笑出声。
哈哈哈……
笑声凄凉又揪心。
或许不用方羽飞说什么，她其实已经知道了。她虽然没有被人爱过，但是她爱过人啊。
还是用尽全部力气去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