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既然遇上了,自然就不会坐视不理。
等这事情尘埃落定,自然该罚的就要罚,该赏的就要赏。
宫璃渊朝隐卫吩咐道:“继续盯着这几户人家,还有官府的一举一动。”
隐卫领命退下了。
宫璃渊走向了窗口打开了窗户。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天上没有一颗星星,乌云遮月,天阴沉沉的。
街道两旁挂着昏暗的灯笼,随风轻轻摇摆,灯光摇曳,照亮了一地的悲惨。
难民们三三两两窝成一团,他们无家可归,只能忍受寒风的侵袭。
宫璃渊紧抿薄唇,下颚线绷的很紧,还要再等几天他才可以安顿好这些百姓。
到时候新账旧账一起算。
这一夜其实众人都没怎么睡好。
他们躺在柔软温暖的床榻上,可一墙之隔外,那些百姓们只能以地为床,以天为被,又冷又饿的缩在寒风里。
这一夜又一夜,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好在不管夜多漫长,太阳总会照常升起,将阳光散满大地每个角落。
天刚泛起鱼肚白,晨曦的光晕染了天际,苦熬了一夜的难民们一早便朝一个地方聚集,那就是张家的施粥棚。
施粥棚早晚各施粥一次,一直没有间断,这就是他们全部的希望。
张家家主张行业站在粥棚旁亲自看着下人们施粥。
难民们虽然饥饿难耐,但还是很有序的排着队,且纷纷朝张行业投去感激的目光。
张行业身宽体胖,挺着个大大的肚腩,面对难民们的感激。
他只是笑着点头回应,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十分的和善,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现世的弥罗佛。
但他身旁的管家却是一脸愁容。
“老爷,家里仓库的米最多只能再坚持三天,夫人已经气回娘家去了,您要是再坚持救济这些难民,夫人就不会回来了。”
张行业摆了摆手,笑容未变。
“没事,米没了再买,再坚持一下吧。”
“老爷,您说你这是为什么呀,官老爷都不管,我们管又有什么用。”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那个老和尚说的对,做些力所能及的好事,虽然福未至,但祸已远离。
就当是积德吧,为下辈子积德,我这辈子富庶说不定也是上辈子积了德,总之不是坏事。”
管家无言以对,只觉得他家老爷真是魔怔了,而他这些话,全都被隐卫转达到了宫璃渊耳朵里。
张家家底殷实,是落霞镇有名的大户,而张行业继承家业后,几乎是将张家三分之一的家底用来行了善事。
他的夫人对此很是反对,所以夫妻俩关系并不好,经常吵闹。
但张行业依旧我行我素。
而两人名下只有一子,但却是个不爱经商的,只爱舞文弄墨,却又一事无成。
大家都说这张家在这两父子手里要败光了。
当然,流言蜚语也只是流言蜚语,张家这些年虽然没有更进一步,但也不至于败光。
而张行业施的这些粥虽然不足以饱腹,但也是让难民们得到了一丝希望。
正当施粥正常进行时。
一个嚣张男子的到来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他身穿一身华服,但是身材消瘦,脚步虚浮,眼下更是泛青,一看就是一个被救色掏空了身体的酒囊饭袋。
百姓们见到他却是很害怕,就连张行业都变了脸色,他就是无恶不作的王家公子王乐之。
“哟,张叔,还施粥呢,你说你喂这群刁民有什么用,还不如喂条狗,狗还能看家护院呢。”
他一开口就十分嚣张,恶毒程度足以引起民愤。
但他身后跟着十来个护卫,却是没人能拿他如何。
估计是知道自己很容易挨揍,所以才带了这么多人。
张行业挤出一丝难看的笑,上前说道:“王公子怎么来了,这里乱的很,要是磕着碰着了就不好了。”
这王乐之的亲姑父就是当地知府曹志华,所以几乎没人敢惹他。
他现在只希望能快点把这尊大佛送走,最好不要闹出什么乱子。
王乐之就是故意来找茬的,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离开。
他笑嘻嘻走上前,拍了拍张行业的肩膀,笑道:“张叔我来给你帮忙呀,你不会不欢迎我吧!”
张行业脸上的笑容都要维持不住了,他只能陪笑着,不停用袖子擦着额头上流下的冷汗。
“王公子真是说笑了,您这身份,怎么能来这里帮忙。”
王乐之很享受他的奉承,但即便如此,他依旧不打算就此离开。
“没事没事,张叔你歇着吧。”
说着他就背着手走到了大锅前,查看着锅里的粥,接着便咂舌道:
“这粥不错,就是缺少点什么……”
张行业疑惑道:“缺什么?”
王乐之嘿嘿一笑,从小厮手里抢过了勺子,朝张行业呲牙一笑。
“等会你就知道了。”
张行业突然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本想上前去说点什么,但却被王家的护卫给拦住了。
所有人都看着王乐之,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好事。
只见他拿着大勺子在锅里搅动着,脸上挂着坏笑,一双眼睛里满是玩味。
他四下扫视了一圈,看着那些盯着他的难民们,脸上的笑越发猖狂。
“我给你们加点料,这样你们就能吃饱了。
据说饿极了的人,什么都吃的进去,这样的话,那些不是很饿的就不会来和你们抢粥喝了。”
王乐之一边说,一边用勺子在地上舀了些沙土放进了锅里。
一锅好好的粥就这样毁了。
张行业的心在滴血,他气的嘴唇都在颤抖。
难民们更是哭的哭,气愤的气愤,却是没人能拿这个王乐之如何。
王乐之哈哈大笑,猖狂得意至极,他将勺子丢回了锅里,哼着歌走了。
小厮一脸肉疼的将浮在表面上的沙子弄掉,可这锅粥还是不能喝了。
张行业叹了一口气,下令道:“这锅粥不能再喝了,撤下去,重新熬一锅。”
“是,老爷。”
说着下人们就要把粥抬走。
这时有人说道:“没事张老爷,我们喝,有的喝就不错了……”
“对,我们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