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她快步走向张廉,半蹲下来亲自将其扶起,含笑就说:“阁老肯回朝辅佐朕,是朕乃至整个云朝的福气。
从今往后您见了朕再不必行此大礼,朕知道您心里是有云朝的。”
话落她当即扭头对羚歌吩咐:“准备一桌新的宴席,摆在朕的右手边。”
“多谢陛下隆恩!”张廉笑得满目慈祥,抬手抓过身边人即说:“这位是老臣的亲传弟子,带他来面圣,是为了让陛下过过目。
待到老臣百年之后,若他的才能让陛下承认,就留他接替我的位子,若不能,就让他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您看如何?”
苏若喜听得是连连点头,两手背在身后,瞧着那个年轻人就问:“叫什么名字?”
“回禀陛下,草民无名姓,师父赐号山行济。”
山行济?
苏若喜忽而一笑,“好名字,随你师父坐一处,可好?”
“多谢陛下隆恩。”
始终没被搭理的沈应梧事到如今还觉得苏若喜是在误会里,忙忙的对着早快气死的苏祁玉就道:
“陛下是一国之君,能陪在她身边的,长相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可否有能力为陛下分忧,以及身世是否清白。
摄政王带来的这些人,从何配得上陛下?”
“督公大人说的在理,可自古以来帝王多美人,难道督公是觉得,我们的陛下身为女儿家,不配拥有三千后宫?”
苏祁玉不甘示弱回怼道。
苏若喜与张廉并肩走在前面,脸上还挂着温和大方的笑,心里早不知捅死那两个多少回。
她原是打算今晚营造出一个病体未愈的形象,方便引苏祁玉放下戒备,然后逼他露出马脚,掌握更多线索。
当时的设想中,即便他有一百个备用计划,她都能在这场夜宴上让对方掉几层皮。
可万万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沈应梧,彻底将今晚的航线带偏到臭水沟边缘。
“你既然知道陛下是女儿身,就不该送这么多花瓶一样的男人给她。”沈应梧温声继续怼。
话音才落苏若喜就笑:“如今朕的后宫空空如也,随便来个也算是缓解压力了,就你吧。”
话间她的目光落在从左数第三个男人身上,随即看向沈应梧,冲他挑眉一笑:“督公大人好意朕心领了,入座吃席吧。”
沈应梧只觉得脑瓜子嗡嗡响。
陛下她……她真的选了个男人进自己后宫?!
方才她冲自己挑眉了,难道她是在气头上,故意这样气自己的?
那就是说,此事尚有回旋之地?
想到这里沈应梧立即冲忠臣一派使了眼色,众人会意当刻劝阻:
“陛下,您是女子,不经调查就直接选个男宠进宫,恐会产生多方面的影响啊!”
“对呀陛下,您身为国君,要操心江山社稷,还要肩负生育皇嗣的大任,万一出个什么事可该如何是好?”
“没错!皇嗣来源一定要优选,万一皇夫携带劣根性,对咱们云朝可没有好处啊!”
……
闻此言,苏祁玉和苏若喜双双黑脸,唯有沈应梧嘴角挂着许多得意,张廉与山行济笑而不语。
“羚歌,待他下去洗漱干净,今夜就侍驾。”
苏若喜冷冷的话一出口,沈应梧瞬时心碎,忠臣一派们鸦雀无声,纷纷看向已经魂不附体的他,一时半刻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苏祁玉一党却是乐开了花,因此,整场夜宴他们倒也像个人。
一时,夜宴结束,苏若喜带着张廉、山行济、沈应梧上了花船,说是借着月色共赏御湖景致。
“上回夜游御湖,还是四十年前的时候了。”张廉笑呵呵的说,接过苏若喜递来的果酒,又道:
“陛下当真喜欢摄政王今晚进贡的那位男子吗?”
“长得倒还标志,要论喜欢与否,也得相处之后才能知道。”调笑着,苏若喜喝了口酒。
期间眸光扫过坐在一边低眉丧气的沈应梧,恍然间,她只觉得自己心头的滋味……
好爽。
她甚至有些想笑。
【督公大人好像很不高兴耶,不过好的是他没有增加仇恨值……】
“不高兴?那就不高兴着吧。
不听我的安排打乱我的节奏耽误我的时间,我没扒他的皮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我不过是随便选了个男宠,他凭什么不高兴?又不是给他选的。”若喜心里叽叽歪歪道。
一想到离自己预算的离开之日远了一步,她就恨不得掘了沈应梧的狗头挂墙上!
【阿若宝宝息怒??(?△?;?)??……】
“那陛下打算何时聘娶皇夫?”扫着沈应梧的落寞之色,张廉又笑,“找个既能真心待您,又能护您周全的,先帝也能安息了。”
听到这话沈应梧立即看过来,谁知苏若喜只斩钉截铁的道了句:“不必。”
又是暴击。
“先帝治国有方,用人有道,阁老您身为他最器重的朝臣,想必也有一套自己的法子。
不知您的小先生山行济,有学到多少呢?”笑问,苏若喜抓了一把鱼饵洒在水面,提过灯笼照去时,鱼群忽散。
“陛下可以考考他。”
“如果百姓连吃口饭都要提心吊胆,那是什么原因呢?”
问罢,苏若喜伸手进灯笼里遮住大半烛光,待到鱼群又来,她直接使灯笼砸入水中。
溅起来的水花打了她满手,她只笑得得意。
“因为国君昏庸无能,官员横行霸道。”山行济说。
“这样的国度命不久矣,很快就会有新的王出现,那么新王上位之后,是该先清除贪官,还是先发展经济?”苏若喜又问。
山行济笑了笑,拱拱手:“陛下如今所为,正是草民心中所想。只一点您尚未说出,但草民和师父知道,做这些的同时,您还在扶持百姓。
想来不过多久,整个云朝会比先帝统治时还要繁盛,因为您是一个有远见的君主。”
闻言苏若喜淡笑回之,再问:“如果你手底下有一百个奴隶,你会选择让他们做什么?”
“人性平等,世上本就不该存在所谓的奴隶。
如果真的有,草民会先恢复他们的人权和自由,再帮助他们回归常人生活,最后使他们为自己的家园做贡献。”
月色洒在水面上,粼粼光波照在苏若喜半张脸上。
她笑得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