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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季莘瑶的身体软软倒下去的那一瞬,修黎陡然上前将她接腰抱起,匆匆赶回顾宅。

莘瑶的意识时有时无,只是眼睛完全睁不开,但却能感觉得到是修黎在抱着自己,耳边风声呼啸,她勉强抬起手,手无力的捉住他胸前的衣料,睁不开眼,只是本能的蹙起眉,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别动。”修黎的声音有些发哑,似是被什么东西遏制住了喉咙,抱着她时的手臂隐隐竟有几分颤抖。

季莘瑶没有力气说话,只是在一片黑暗里,听见在他们身后,顾老爷子被一群人扶着,正匆匆的跟着一起走回来。

“陈医生到了没有?”

“到了到了,陈医生刚刚就在附近,接到电话就赶过来了!”

“快,快,把莘瑶送回房间,快看看,有没有事,还有孩子,孩子有没有被伤到……”

季莘瑶这时候怕的就是肚子里的孩子受到影响,心下也跟着一起悬了起来。

这是她和顾南希的孩子,如果保住了爷爷,却反而失去了孩子,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原谅自己,最开始进祠堂的时候,她怎么就没看出屋檐那里有问题……

可现在什么都比不上脑袋上那火辣辣的疼,身体在被修黎抱着一路赶回顾宅时她只觉得那半边脸上温热的液体越流越多,晕眩感也越来越强烈。

“快,把少夫人放到床上,先别让她平躺,让她靠在那里!”

是陈医生的声音。

莘瑶的身体刚刚粘到柔软的床面,便陡然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抬起手拽住一个人的衣袖,双眼勉强睁开一条缝:“别告诉南希……别让他担心……”

她的声音嘶哑而低弱,何婕珍俯下身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心疼的说:“好,好,我们不告诉南希,只要你没有事,我们就不告诉他,好孩子,很疼吧?”

莘瑶吃力的摇摇头:“没事,不疼……”

她很怕南希在上海知道自己受伤,会影响原本的工作进度,更不想耽误他。

一听何婕珍这样说,才松了口气,再也说不出话,只是意识开始变的模模糊糊的,闭着眼睛,感觉到有人用冰凉的东西在擦自己额头上的伤,还有她的脸。

“墙怎么会忽然垮塌?”隐约中,听见顾远衡有些疾言厉色的声音,猛的问向王妈:“上星期让你们打电话叫来的工人呢?上星期我去军区之前,不是已经叫人打电话派工人过来了吗?”

“这……当时电话没有打通,前几天我们又联系过他们一次,他们说这个星期就会过来,但是……还没有来……”王妈的声音即无辜又忐忑。

“当时屋檐上不就是裂了一条小缝?怕到夏季会漏雨所以才找工人来维修,就那么小的一条缝,怎么可能说塌就塌了!幸好老爷子没被砸到,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顾远衡怒斥。

“远衡!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爸是没受伤,不也全亏了莘瑶这孩子!现在莘瑶都伤成这样了,你就少说两句!”何婕珍不满的开口:“要是想发火,你出去发,别吓着莘瑶!”

这时缩在王妈身后的一个年纪差不多的中年女佣战战兢兢的说:“今天这风太奇怪了,打雷闪电这么久还没有下雨,刚刚咱们一起赶去祠堂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动静……”

“阿菊,别乱说!”王妈小声说她一句。

“王姐,是真的,刚刚你们没听见声音吗?好恐怖的,刚刚在后山的时候,你们明明也都听见了啊,是不是二十几年前的那些冤魂要来索命了呀?会不会是……”

“闭嘴!”王妈骤然拉过阿菊。

莘瑶看不见众人的表情,但似乎感觉到房间里瞬间安静了许多,只有陈医生一边替她清理伤口一边替她检查身体。

“虽然伤的不轻,但所幸只砸在头部发际之间,没有伤到其他地方,胎气平稳,孩子平安无事。”陈医生说道。

陈医生的这句话让徘徊在昏迷边缘的莘瑶仿佛吃了定心丸一样,陈医生又同时给她打了少量的局部麻醉,她才渐渐睡去。

那期间季莘瑶只觉得在黑暗中浑浑噩噩的度过,不知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只是觉得脑袋里仿佛被塞满了千斤重的东西,沉沉的,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

沉睡间又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是被什么人移动,她不知自己身在哪里,耳边只有沙沙的模糊不清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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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终于从那阵黑暗的与剧烈的疼痛中走出来时,勉强动了动双眼,却只觉得眼皮也犹如千金重。

终于勉强睁开眼,瞥见一丝清亮的光,却是同时痛哼一声,额头上剧烈的疼痛让她难耐的抬起手。

“醒了?”

一道略有些耳熟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莘瑶一愣,猛地转过头,却见坐在床边的竟是单萦。

这是怎么回事?

她在做梦吗?怎么会看见单萦?

季莘瑶抬起手,试着去触碰一下额头上的伤,单萦却是陡然出手按住她的胳膊:“别乱动,你额头上缝了七针,麻醉药效过去了,一定会疼,你如果用手去碰,反而会更疼。”

额头上那剧烈的疼痛让季莘瑶反映过来这不是在做梦,她不禁有些错愕的看着坐在自己床边的单萦,再看看四周,发现这是一间有两个床位的高档病房。13acV。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医院?”她开口,嗓音却是极沙哑的。

“你前天晚上被顾家人送来医院,春天是病患多发季,医院病房人满为患,单人的VIP病房没有空位,只剩这一间双人的VIP病房,本来这里只有我女儿住,我也没允许医院让其他病人住在这里,但那天看见病人是你,才勉强同意医院把这床位给你。”

单萦的口气淡淡的,眼神却是有些疲惫,似乎是几天都没有睡好,整个人看起来不再似前段时间那样容光焕发。

季莘瑶一听,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床位,却没看见小鱼。

“小鱼脑肿瘤恶化,三天前的晚上刚又做了一次手术,这两天在重症加护病房,明天就可以转回这间病房了。”

单萦站起身,转身走到那边空着的床位,将那床边摆着的几个不知是谁送来的娃娃放在一旁。

莘瑶忍着额头上的痛,缓缓坐起身,再看看自己四周,床边的白色桌子上还放着何婕珍拿来的保温杯,看来顾家人是刚刚出去,凑巧在她醒来的时候只看见单萦一个人了。

明明本来是情敌,明明无论是单萦之于自己,还是自己之于单萦都不会有太好的脸色,平时相见都不过是表面上的平静而己。

但一想到小鱼三天前肿瘤又一次恶化做手术进加护病房,莘瑶这颗心便也冷不下来。

她坐起身,扶了个枕头让自己靠着,低头见自己手背上正打着点滴。

单萦将那边小鱼的病床收拾了一下,又把一些鲜花插在旁边的花瓶里,须臾转头,见季莘瑶正靠在那边看着自己。

单萦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她,以着略冷漠却又平静的口吻说:“前天晚上你被送来的时候,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干净了,但是顾家的那位家庭医生建议你来医院缝几针,又因为你头上被砸的不轻,就顺便留你在医院观察。”

“不过你昨天因为伤口不小心发炎而发烧,一直在昏迷,顾爷爷他们在这里守了你一天一夜,昨天晚上才被大家劝着离开,何阿姨今天叫人熬了鸡汤过来给你喝,看你还没醒,就把鸡汤放在那里了。”

说着,单萦用眼神指了指莘瑶床边的保温杯:“一会儿你打完点滴自己喝,不用我喂你吧?”

“不用。”

单萦难得这么心平气和又看起来没有太多锋芒的面对自己,再加上心疼小鱼的病情,莘瑶倒觉得自己此刻有些不太自然。

由是季莘瑶扯了扯唇,露出一丝还算友善的微笑,客气的说道:“谢谢你,单小姐。”

单萦一顿,面无表情的瞥她一眼。

“谢我干什么?何阿姨见你挂着点滴还没有醒,刚刚要下楼去取药,见我回了病房这边,就让我帮忙看着你的点滴,才不过十几分钟而己。”

说完,她一边摆弄着手中芬芳的鲜花,一边冷淡的说:“别以为我是好心在这里照顾你,季莘瑶,别说你我之间的关系很不同寻常,就算是普通朋友,让我照顾你,你也不够资格!”

季莘瑶只是笑笑,没有反驳。

但好在是单萦说的这些话,也能让她知道自己目前的状况。

看来她是在医院睡了两天才醒。

单萦将鲜花弄好,然后便站在那里,双手握着花瓶,看着那些花瓣,不知是在想什么。

季莘瑶现在毕竟也是个准妈妈,见单萦现在这样子,大概能体会她这时候的心情,想要开口安慰,却发现不知要如何说。

按雨霏所说,小鱼就是单萦当年和那个纽约男人的孩子,但无论单萦在爱情这一方面有多骄傲又有多失败,至少她对这个女儿的教育是很用心的,记得自己曾经见过小鱼,那么可爱又懂事,自立又不娇气的小姑娘,只可惜身体不好,让人想到就心疼。

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关心一下,却又在考虑以单萦的个性,会不会反被惹恼,莘瑶好歹不想在这种时候和单萦有争执,便也只是一边看着她,一边在心里权衡。

这时何婕珍推开病房的门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些药盒,见莘瑶醒了,顿时松了一口气,笑着走过来:“莘瑶啊,你可算是醒了,感觉怎么样了?”

“妈,让您担心了,我没什么事了,就是一点小伤。”莘瑶咧嘴笑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

“还说呢,当时陈医生替你处理伤口的时候才看见,你额头上的伤口虽然小,但是被砸的太重了,伤的很深,必须要到医院缝几针才行!老爷子可担心坏了,昨天回顾宅后,他也没怎么睡好,就怕你为了救他而有个三长两短。”

何婕珍走过来,将手中的几个药盒放下,接着说:“这些是医生刚刚开的中药类的消炎药,没有药物刺激,对孕妇没有影响,你头上刚刚缝过针,打针吃药同步进行才能好的快,也免得再感染。”

季莘瑶点点头:“谢谢妈,反正都缝过针了,应该也没什么事了。”

“你这孩子,谢我干什么,你昏迷了两天,都快吓死我了,幸好当时修黎身手利索,把你和老爷子救了出来,不然这后果可不堪设想,祠堂塌了一半,要是晚了一步,你和老爷子都被埋了可怎么办!”

何婕珍仍一脸后怕似的,伸手拍了拍莘瑶的手:“不过你别担心,虽然额头上缝了几针,但是老爷子怕你以后看着不舒服,特意叫医生给你做的无痕的,不会留下什么疤。”

莘瑶对这些倒不是很在意,反正也只是伤在发际那个位置,但见何婕珍这认真的表情,便也只是恬静的笑笑。

她刚刚醒过来,也没有太多力气说话,这里没有镜子,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怎么样,但想也能想得到,先是流了那么多血,昨天再因为发炎而发烧,这会儿的脸色肯定不怎么好看。

“哎,别动,你要什么,妈给你拿!”见莘瑶抬起手,何婕珍忙拉住她的手,轻声说。

“妈,我想喝水……”

“等等,我给你倒水去,正好喝点水后把这鸡汤喝了。”何婕珍起身去倒水,拿水杯的时候转头看了一眼单萦,便对她笑笑:“单小姐,刚才真是麻烦你了。”

“何阿姨,您说的是哪里话,这不都是应该的么。”单萦歪头笑了笑,眼中的笑意很深,明显对何婕珍很尊敬。

是啊,何婕珍毕竟是顾南希的母亲……

季莘瑶径自微微翘了翘嘴角,忽然间很庆幸自己遇见的是顾南希,这辈子能遇见顾南希这样优秀而温暖的男人,是她修了几辈子的福气和幸运了,而有些人,却在年轻之时不懂得珍惜,现在回过头来想要争取,却也是每一步都行的这样小心翼翼。

“来,喝水吧。”何婕珍笑着将水杯递给莘瑶。

季莘瑶这会儿嗓子里干的难受,接过水杯便喝了一大口,却是呛了一下,何婕珍忙伸手在她背上拍了拍:“慢点儿,你这孩子,昨天就想喂你喝些东西,可你昏迷着,怎么都喂不进去,这会儿知道渴了吧?”

然而莘瑶却是抬手擦了擦嘴,冲着何婕珍憨憨的一笑:“对了,妈,修黎呢?”

何婕珍怔了一下,须臾看了一眼时间:“修黎昨天送老爷子回顾宅,今天还没过来。不过我看他也很担心你,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来了。”

莘瑶点点头,沉默的低头又喝了一口水,目光沉静,脑中回忆起那天夜里祠堂屋檐倒塌时忽然冲进来的修黎。

这时有护士进来,叫单萦去加护病房,单萦便对何婕珍客气的打了声招呼,然后无视了季莘瑶,转身跟护士走了。

直到单萦走了,何婕珍才坐在莘瑶身边,在保温杯中倒了些鸡汤,眼神却是偶尔瞟了一眼对面的病床,若有所思。

“哎,现在是春季,医院这边人满为患,本来是让你单独住一间病房,但是没有空的单人病房了。”她叹了叹:“后来我想让你住私人医院,那边环境好一些,空的病房也多,但陈医生说这家军区的附属医院对脑伤这一方面比较专业……”

“妈,我哪有那么娇惯?住哪里都一样,何况那张病床住的还只是个小孩子,单萦也是咱们的熟人,住着也不会太尴尬。”莘瑶不以为然的笑说。

何婕珍看着她,温和道:“你不觉得尴尬就好,妈就怕你会不舒服。”

季莘瑶勾唇,轻声说:“妈,南希和单小姐的事我已经知道了,都已经是过去了,您不必怕我看见小鱼的时候会不开心,在婚礼那一天我们在酒店里发生的事情,也都是阴差阳错,我能理解那时南希的难处,毕竟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不忍心当着小鱼的面说什么。”

何婕珍点点头:“说实话,那天小鱼的那一声‘爸爸’,把我也吓着了,我毕竟也在美国这么多年,知道单萦和南希那时候的一些大概的事情,大家都清楚小鱼和南希没关系,可那孩子忽然在你面前这样喊他,妈那时候就怕你受不了,那天妈一时没忍住,在临走前说了单萦几句。哎,单萦这孩子啊,从小被惯出来的大小姐脾气,但好在本性不坏,就是太骄傲了些。”

“她也确实有值得骄傲的东西。”莘瑶说罢,便若有所思的看向病房门前。

只见修黎不知何时来了,正站在病房门前,手里拿着一只精致的果篮,里面都是她平时最喜欢吃的水果。

但见何婕珍还在这里,他便站在门前,没有进来。

“修黎来了。”何婕珍起身,走过去:“莘瑶刚刚还问起你呢,你们姐弟聊,我去看看单萦和她女儿。”

修黎没有看何婕珍,目光只是淡淡的凝视着季莘瑶。

何婕珍早已习惯修黎对自己的漠视,便也只是笑笑,旋身对莘瑶说道:“妈一会儿就回来,你小心些,伤口刚刚缝合,千万别乱动。”

直到何婕珍走了,莘瑶才目不转睛的盯着修黎。

“你来了?”她率先开口,目色幽沉的看着他。

修黎站在原地,表情有些冷,却又似是拗不过心里对她的担心和心疼,终是隐隐动了动眉心,直接走了进来。

“还疼吗?我昨天送老爷子回去后,打电话问过医院,知道你已经没什么事了,所以今天处理了一些事情后才赶过来。”他放下果篮,随即伸手便撩起她额上柔软的碎发,仔细看了看她头上那一块儿贴着白色药布的地方,以手指轻轻的抚了抚在那周围还隐约可见的红肿。

季莘瑶没什么表情的将头转开了一些,避开了他的手,语气有些发凉:“那么重的一根房梁掉下来,砸你一下试试,看你疼不疼?”

修黎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看了许久,才坐到床边,只是无声的看她。

季莘瑶凝眸,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正在挂着点滴的针,想了想,才转过脸,严肃的看着修黎那旁若无事的表情:“季修黎,现在我叫你一声季修黎,我以你姐姐的身份在等着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不语,只是看看她,神色没有什么波动,见她目光严肃而认真,带着深切的质问,才不由笑了笑:“解释什么?”

“你想要我说的更清楚一些吗?”季莘瑶冷眼瞪着他。

修黎起身,从果篮里掰了一根香蕉过来,很是耐心的剥了皮,递给她:“这鸡汤你怎么不喝?是不是胃里空的难受?要不你先吃点水果,我去给你买些米饭和清淡的炒菜送来?”

季莘瑶只是瞪着他,见他存心做的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便也没采取太强硬的态度,漠然的抬手接过香蕉,却是没有吃,只是握在手里,坐在病床上,沉默着,若有所思。

其实有很多东西,她也宁愿是自己猜错了,想错了,宁愿是自己多心了。

至少在她的角度,她不愿意这一切与修黎有任何关系。

她宁愿相信修黎永远都是曾经跟她相依为命的弟弟,那个干净,纯粹,善良,阳光的大男孩儿,到如今,她宁可他也只是一个简单爽朗的男人,没有那么多的恩怨情仇藏在心底,也没有那一晚祠堂屋檐倒塌的一幕。

她低下头,不看他脸上的笑,干脆直接拿手里的香蕉撒气,张口便要狠狠咬一口,结果修黎却忽然伸手拉过她的手,把她手里的香蕉拿了开。

她不由的抬眼瞪他,却只见修黎一边自己吃着那根香蕉一边说:“我差点忘了,你才刚醒过来,空腹吃香蕉对胃不好,还是先喝鸡汤吧。”

季莘瑶的注意力成功被他分散了一些,却在心里气的要死。

这个死小子!

“这瓶药快打完了,我去叫护士。”见她那恨的牙痒痒的表情,修黎明显是因为在她身边一起长大,熟知她的性子,趁机嘻皮笑脸的转身出了病房。

看着他矫健的背影,季莘瑶只能坐在床上磨牙。

没一会儿护士进来,拔了针,修黎顺手替莘瑶按住手背上的医用酒精棉,按了大概有一分钟,莘瑶才瞥了他一眼:“用不着跟我献殷勤,这世上我除了我,没人更了解你。”

修黎沉默,继续替她按着手背,莘瑶却是抬起双手便用力去推他,但因为刚醒过来没多久,又没吃多少东西,这一会儿没什么力气,根本就推不动他:“你放手,不用再按了!”

“你以为你了解我多少?”他没有动,依旧按着她的手背,却是低垂着眼,以着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沉声说。

季莘瑶一怔,惊愕的看着他的侧脸,他的与顾南希有几分相像的侧脸,但她能清晰的辨别出来他们的不同,完完全全的不同。

修黎缓缓抬起眼,目光静静的看着她,须臾放下她的手,转而向后退开了些许,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她的脸上。

季莘瑶看着他的眼神,渐渐的有些不敢置信:“你……”

然而他转瞬间却是一笑,仿佛刚刚那沉沉的目光并不是他,抬手在她胳膊上轻抚:“别乱想,好好养伤,女人想的太多,可是会老的很快!”

“这鸡汤有些凉了,我拿出去叫医院食堂的人热一热你再吃。”说着,他便旋身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正要离开。

“祠堂为什么会塌?”在他即将走出病房的那一刹那,季莘瑶陡然开口。

修黎的脚步倏地僵住。

季莘瑶眼中渐渐蒙上一层水雾,在朦胧中看着那个曾经她借以做生命唯一支点的男人,那个她想要一辈子守护的弟弟,双眼死死的瞪着他僵硬的背影。

“说啊!季修黎!祠堂为什么会塌!爸和爷爷说过,一个多星期前祠堂的屋檐只裂开一条无关紧要的小缝,那么坚固的墙怎么就会莫名奇妙的在一个星期之后就塌了?!”

他沉默,没有说话,只是背对着她,握着保温杯拉环上的手渐渐握紧。

莘瑶狠力的咬着唇:“现在这里只有你和我,我需要你的解释!你解释给我一个人听!把话给我说清楚!祠堂为什么会塌?为什么你当时也在那附近?如果不是我也险些被埋,你是不是根本不打算救爷爷?”

“季修黎,你说啊,你为什么会在那里?既然你想做,你想报复,为什么不干脆把我也一并埋进去,让我也跟着一起死掉好了!反正现在我也是顾家人,我也是你痛恨的人的其中之一!”

见他不动,季莘瑶气极,陡然揭起身上白的刺眼的被子,转身下床,却是刚迈开两步便因为没有什么力气而腿上一阵发软。

听见身后的声音,修黎猛然回过头,见莘瑶靠在床边,忙旋身快步走了回来:“季莘瑶!你这是干什么?不是告诉过你别乱动!快回病床·上去!”

季莘瑶趁机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抬眼注视着他:“你后来进去救老爷子的时候,爸和妈他们都已经到了,老爷子一时间没法多想,毕竟你是他的亲孙子,他不会把祠堂倒塌的事情想到你身上,爸和妈也只看见你抱我出来,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可我知道!我就算是被砸晕了,我的意识当时还很清醒!”

修黎没有甩开她的手,只是扶着她,但握在她肩上的手却是越收越紧。

“为什么?”见他沉默着不说话,明白他是不想骗自己,季莘瑶忽然间很难过,眼中的冰冷渐渐融化,只剩下不可置信的疑问:“修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修黎抿唇,陡然将她拦腰抱起,将她轻轻放回床`上。

重新帮她盖好被子后,他先是笑了笑:“如果凡事都用为什么和几句回答就可以解惑,那这世界上就不会再有那么多离奇的纷争了。”

“你!”季莘瑶陡然就要翻坐起身。

“你好好休息,我把这鸡汤拿去医院食堂,过后你让何婕去取,我走了。”他直接头也不回的走出病房。

“修黎!季修黎!你给我站住!你站住……”

眼见他步伐飞快,明显是不愿和她纠缠于这些问题,可这事情却压的莘瑶心底难受。

修黎到底想做什么?祠堂屋檐倒塌的事情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为什么连一句解释都不肯……

原本以为修黎回到顾家,算是认祖归宗的好事,慢慢的他一定会习惯在顾家的生活,慢慢的一切都会越来越好,却没想到,事情偏偏与她所想的反方向行走。

是她把事情想的太简单太美好了吗……

可她不愿相信在她眼前长大的那么那么好的修黎会变成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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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单小鱼没有从加护病房回来,旁边的那张床始终是空的。

莘瑶偶尔望望对面那张床,想想修黎,便觉得喘不过气来,再想想单小鱼那个可爱的孩子,心里就没来由的一阵心疼。

翌日中午,小暖得知消息后来医院探望,这时莘瑶已经好多了,只需要注意头部暂时别剧烈晃动,不要碰水,也不要吃任何有刺激性的食物就好,莘瑶起身去送小暖,直到送小暖离开后,才看见几个医生护士推着一张小号病床过来,病床上躺着的是单小鱼,小丫头也正打着点滴,单萦和单老在一旁跟着一起快步走过来。

他们直接进了病房,小鱼醒着,被那几个医生和护士小心的抱到那张病床上躺下,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滴溜溜的一阵乱转,在那几个医生和护士跟单萦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小鱼忽然开口,甜甜的又脆生生的说:“谢谢叔叔阿姨!”

“乖孩子,一定要听妈妈的话,刚刚做完手术没几天,不能乱跑哦!”那几个医生忽视似乎是很喜欢她,连连去轻轻摸着小鱼的小脸。

小鱼嘿嘿笑着:“小鱼知道啦!”

等到那些医生忽视离开,单萦便帮小鱼盖好被子,俯下身用着很轻的声音不知道对着小鱼说了什么,小鱼眨眨眼睛,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了,妈咪!小鱼会乖乖的!不会吵你和太爷爷的啦!”

“小鱼乖,太爷爷晚上给你买小金鱼过来,弄个鱼缸放在窗台~”单老笑呵呵的站在床边,满脸的慈爱。

“太爷爷最好咯!以后就有小金鱼陪着小鱼玩啦~”

这时,单老听见病房门前的脚步声,迟疑了一下,才回过头,看见走回病房的季莘瑶,先是一怔,接着看见莘瑶身上的浅蓝色病号服,便隐隐蹙了蹙眉,转头冷冷的对着单萦道:“她怎么在这里?”

单萦没有回头去看,只是随手替小鱼的病床弄的平整一些,一边掖着被角一边不以为然的说:“季小姐头上受了点伤,缝了几针,您在加护病房陪小鱼的这两天,我回来取东西,看见医生把她安排进这间病房来住,因为没有其他空余的VIP病房了,当时顾家人都在,我也不好霸占着这一间,就让她住进来了。”

单老似是有些不悦,却是敛了情绪,转眼淡淡的看一眼季莘瑶。

季莘瑶面上很平静,对单老礼貌的点点头:“单老。”

单老哼笑了一声:“季小姐,还真是有缘啊,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倒是让我很好奇,这冥冥中似乎注定着什么。”

听出他的话里有话,季莘瑶也只是笑笑:“单老身份尊贵,平常人难得一见,晚辈也不过是托了爷爷的福,才有幸能见过您几次,这一次纯粹是巧合,哪来的什么注定。”

说这话时,她想起那一次单和平约她见面,所拿出来的那张她母亲十几岁时候的照片,心下微微一顿,却是没动半分声色。

单萦却似是从单老这话中听出了什么,忽然回头,有些错愕的看了一眼那边坐到病床上的季莘瑶,再又转头看见单老眼中的那副沉思,顿时疑惑的盯着单老:“爷爷?”

单老回过神,转头看向单萦。

见单老的表情没有什么异样,单萦才顿了顿,再又看看那边拿起床头一份报纸静静翻看的季莘瑶,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顿时皱起秀眉。

“小鱼睡着了,爷爷,您这几天也一直在医院陪着我们,要不您回去先休息休息?小鱼这次手术做的还不错,暂时脱离危险了,只要等刀口愈合了就又能出院,您回去吧。”单萦说。

单老点点头:“小鱼有什么事,一定要马上通知我。”

单萦应了声。

单老临走之前,脚步停了一下,回头又看了季莘瑶一眼,眼神冷冰冰的,却又仿佛若有所思,在季莘瑶将目光从报纸上抬起,抬眼接到那抹视冰冷的视线时,单老顿了顿,似是被她此刻恬静的表情而激起了什么回忆,眸色仿佛染了雾,须臾才不吭一声的离去。

在单老离开后,单萦才转身,看着季莘瑶的表情,如弘月般明丽的眼神颇有几分别样的意味。

“季小姐,我忘了问你,你打算在这间病房住几天?”

单萦开口时,语气明显是有几分不客气。

季莘瑶叠整了报纸,侧头看看他,微微弯出一丝笑来:“单小姐后悔让我住进这间病房了?”

“后悔倒不至于,其原因也无非是给顾爷爷一个面子,不过我女儿现在已经从加护病房转出来了,我女儿不喜欢你,看见你会害怕,我想季小姐你应该知道她会怕你,所以……”单萦说这话时,语气停了停:“你该明白我的意思。”

季莘瑶挑眉:“单小姐,你的意思是那一次我打你的那几耳光,你很委屈是吗?你的女儿口口声声叫我的丈夫为‘爸爸’,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小鱼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她可能见到任何一个男人都叫一声爸爸吗?对南希的称呼,是巧合?还是她的天真?或是……有谁在背后教唆?我想,那几个耳光,还是我下手太轻了。”

单萦目色镇静,轻轻一笑:“在一个孩子面前大打出手,季莘瑶,你也是个奇葩了。”

“少跟我拿孩子说事!”

季莘瑶猛地冷冷看向她。

“躺在那里的是你单萦的怀胎十月所生的亲生女儿!你如果还知道她是个孩子,知道她有多脆弱,知道她不能受太多伤害,就不该利用她这个‘孩子’来博取旁人的同情心!单萦,家世显赫博学多识不是一个女人值得骄傲的理由,最值得你骄傲的人早就已经被你亲手推开了!现在你以着各中手段想要夺回那些仅仅在曾经属于你的一切,对不起,我没那么大度!你也不必指望我会拱手相让!”

单萦表情一僵,没想到季莘瑶对“孩子”两字这样敏感,下意识的看向她微隆的小腹,当即眼神仿佛被触痛。

“如果你是个合格的母亲,你应该比谁都懂得要怎么保护自己的孩子。”季莘瑶转过脸,看着睡的香甜的小鱼:“为了你那些可怜的一己之私,让她离开医疗环境最好的美国,千里跋涉到中国,让她最后的一点点生命在你的人生里发挥这一点可笑的光和热吗?”

单萦没有反驳,眼神很淡,只是在沉默许久后,轻轻说了一句:“美国脑科专家对小鱼的脑肿瘤束手无策,我才想让她到中国,让中医给她看看,希望能发生奇迹而己,只不过奇迹没有发生,我只能让她先在G市最好的脑科医院……”

说完,她便转过身,一句话都不再说,坐在小鱼床边。

季莘瑶呼吸一滞。

刚刚自己的语气或许太重了,但是她真的受够了单萦时时刻刻拿孩子说事,用孩子来做挡箭牌这样的方式,小鱼何其无辜!

可见单萦现在这样,季莘瑶却是喉咙发哑,再也说不出什么来,只是看着单萦似是比前段时间消瘦了许多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叹,起身,拿出一盒顾家人给自己送来的牛奶,倒在消过毒的玻璃杯里,用热水烫了一会儿,才端着杯子走过去,将牛奶递到单萦面前。

单萦的目光从小鱼沉睡的脸上微微移开,转眼看见眼前的杯子,似是怔了一下,转眼看向季莘瑶。

“别误会,我没有任何示好的意思,只不过难得在一个病房,我看你这两天应该也没吃什么东西,喝些温牛奶暖暖胃吧。”季莘瑶也没等她接过,便直接将玻璃杯放在她旁边的桌上,说完这话便转身便走了。

直到季莘瑶靠在床头,把一份报纸都看完后,转过眼,见单萦仍然没有碰一下那杯牛奶。

她在心里暗自轻叹。

有骨气的过了就是骄傲,骄傲的过了就是自负,何必呢。

这两日何婕珍经常来回奔波,莘瑶心疼她,让她在顾宅休息,说自己没什么事了,只是留院观察几天而己,何婕珍才没再来过,包括顾老爷子和王妈等人,她也让他们不要经常来,她又没什么大事,在医院自己一个人住几天就好了,而修黎之后也没再来见过她。

不过季莘瑶知道,自己晚上睡觉的时候,修黎来看过自己,桌上每天早上都会被换上一束粉百合,这是莘瑶上大学时喜欢的一种花,只有修黎知道。

晚上,单老果真带了只圆形的玻璃鱼缸过来,放在两个病床之间的窗台上,在鱼缸里放上两条很好看的小金鱼。

那时候小鱼还在睡,单老叫单萦出去吃些东西,单萦临离开前看了莘瑶一眼,虽然没有放下脸面来开口,莘瑶也明白她是让自己帮忙照看一会儿。

等到他们走了,莘瑶才起身,走到窗台那边,借着灯光,看着鱼缸里的那两条小金鱼,呵呵一笑,难得的又来了孩子气,转身就去把桌上的一只煮熟的鸡蛋剥开,把蛋黄弄碎,放在手里,回到鱼缸边便要喂鱼。

“不许碰我的鱼鱼!”

骤然,旁边传来一声脆声声的声音,惊的季莘瑶一僵,猛地转过头,只见单小鱼一脸愤怒的跪坐在病床上,手背上还贴着之前打过点滴时留下的医用胶带,穿着小小的病号服,却像个小大人儿似的在那儿眨巴着眼睛。

季莘瑶嘴角抽了抽,举起手中的蛋黄给她看:“那,我是要帮你喂鱼呐!”

“谁要你个坏女人来喂我的小鱼鱼,那是我的小鱼鱼!”

小鱼满脸不高兴的揭开被子小心的跳下床,貌似她还知道自己刚动过手术,不能用力的跳,下床的时候的动作很小心。

季瑶去一风。这乍看一下,莘瑶的心就化了,看着小鱼自己穿上大大的拖鞋,用着尽量快的脚步走过来,然后仰起头瞪向她:“这是我的鱼鱼,你不许碰!”说着,她抬起手,在窗台中间比划了一下:“你不许超过这条线!那边是你的,这边是我的!坏女人你不许过来!”

季莘瑶哭笑不得,敢情这还带分界线的呀?

“你的腿,缩回去,缩回去!不许站我的地方!这边是我的!”小鱼见她不动,便伸过小手去推她:“我妈妈怕你,我可不怕你!你快过去!坏女人!”

季莘瑶觉得自己应该跟这小丫头打好关系,不能让她这样误会下去,这么可爱的孩子,她其实还是想多抱抱呢,这样跟她划清界限实在是太伤人心了……

于是她一脸温柔的笑笑,俯下身去想要哄哄她,结果小鱼哼了一声,连个机会都不给她,一个人抱着小肩膀就小跑着出了病房,见着个穿着白大卦的人就喊:“阿姨,阿姨,我病房里那个是坏女人,你帮我把她赶走嘛!”

这几天负责这一区域的医生护士都接触过季莘瑶,当然知道季莘瑶的为人,于是把小鱼的话当成孩子把戏,便耐心哄着小鱼,陪着她笑闹了一会儿,就把她送了回来。

小鱼见轰人失败,便一脸气馁的自己爬回床上,哀怨的等着她妈妈回来。

季莘瑶却是看着小鱼那耸拉着脑袋的表情,顿时就一脸不怀好意的朝她嘿嘿一笑,举着手里的蛋黄一脸得瑟的说:“那,你个子不高,够不到窗台,只有我才能喂到鱼,想抢回你的小鱼鱼,就健健康康的长大,长到我这么高,我就抢不过你啦!”

小鱼歪着头,瞪着她,看着季莘瑶把少量的蛋黄投在鱼缸里,气得不行,但她没有哭,只是很负气一样的表情,陡然转过身,背对着她,死活就是不肯看她了。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季莘瑶忍不住笑,放下手中的蛋黄,仔细看着小鱼脑袋后边的包扎的纱布,虽然小鱼不是她的孩子,但此时此刻,她是真的希望能有奇迹在这孩子身上发生。

如果小鱼真的走了,那无论单萦是怎样骄傲的女人,恐怕她也会彻底垮掉,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当妈妈的不疼,还能有谁更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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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这样两天下来,单萦和单老还有一堆巴结单家的各官员,都跑过来给小鱼送各种吃的喝的玩的,单萦有时间就坐在床边哄着小鱼吃饭,一口一句宝贝,又常常哄着她,捏着她的小嘴,晚上还会轻柔的哄着入睡。

而小鱼已经彻底跟季莘瑶冷战两天了,季莘瑶真没想到这小丫头虽然脑袋里有颗肿瘤,居然记性不差,什么都记得,连自己打过她妈妈几个耳光都记得。

因为顾家没有走漏什么风声,季莘瑶又刻意低调,那些来巴结的官员一到病房,季莘瑶就躲出去,本来一个人住着病房还算习惯,但看着小鱼被万千宠爱着,她这心里居然酸意泛滥……忽然间很羡慕这个孩子……

怎么就没人也天天一口一句宝贝的叫着自己,经常哄着自己,晚上还能轻柔哄着自己入睡呐?小鱼就算是儿童,她季莘瑶其实也就比这个儿童大了十九岁好不好,她也想撒娇……囧……至少她五岁的时候都没有过这待遇,真真是让人嫉妒!

然后小鱼跟莘瑶的拉剧战就这样开始了。

当战斗到第二天时,形单影只的季莘瑶貌似输给了单小鱼,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人,小鱼一声一声甜甜的叫着叔叔阿姨,而偶尔看见季莘瑶的几个官政人员似是没将她认出来,便也只是客套的对她笑笑,然后漠然的转身走了。

季莘瑶现在真的是被这个臭丫头对比的,无处话凄凉啊……

诺大的病房,来来往往的人群,却是有那么一瞬间,季莘瑶忽然发现自己孤单的要死,原来一个大人的逞强和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儿的撒娇的效果是真的不一样的,她无事望望雪白的墙壁,鼻子里嗅着那些消毒水的味道,捧着报纸,哎声叹气。

终于,当单老和单萦某天送一些前来慰问的官员离开时,季莘瑶头上的纱布刚刚换过,便直接凑到小鱼的床前。

小鱼看着她,直翻白眼,直接背过身去,撅起小屁股对着她。

“小鱼,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季莘瑶宣布。

小鱼犹豫了一下,转过身来,眨着眼睛看着她,季莘瑶趁机低下头就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惹来小鱼的不满,小鱼腾的一下向后缩着身子,一脸不许靠近的表情。

季莘瑶想了想,自己一个人在病房里本来就很孤单了,小鱼这丫头还天天给自己冷脸,一定要打好关系把这丫头像二黑一样撮合成好姐妹,于是她随手拿起小鱼床边的一袋零食,从里边拿出一包果冻,打开,吃了一口说:“季阿姨给你讲一个故事,从前有一个果冻,和一个果丹皮,还有一盒饼干,果冻是坏人,果丹皮是果冻的妈妈,果丹皮让果冻给外婆苹果送些面包去,于是小果冻就踏上了去寻找外婆的路,直到有一天,果冻大大森林遇见了饼干,饼干就在自己头上围了一条布巾,伪装成外婆欺骗果冻,果冻很单纯,不知道那是饼干装做的外婆,于是就把面包送了过去,最后,果冻被饼干就这样傲呜一声的吃掉了……”

季莘瑶还顺便角色扮演似的继续吃了一口果冻,其实连她自己都没弄清楚自己究竟讲的是什么故事,她把自己都给饶进去了,小鱼似乎也没理解,可爱的小脸上一脸的苦恼,最后,她总算发现自己的零食被季莘瑶吃了,顿时嘴一瘪,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

这可吓坏了季莘瑶,她本来想着用着靠近小孩子的智商和故事来跟单小鱼打好关系,可谁知道这丫头纯粹的软硬不吃啊。

她忙伸手抱过她,抱在怀里安慰:“乖啊乖啊,不哭啊,阿姨不是故意让饼干吃掉你的果冻的……”

她这话一说,小鱼真是继续直接用力的嚎出声来。

季莘瑶一阵惊心,从没听过孩子这么响亮的哭声,忙拍拍她,再轻轻的拍拍,小心翼翼的拍拍。

谁说孩子只要拍一拍就不哭的?明明她越拍这丫头就哭的越大声!简直要的她的老命了!

古人云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果然不假,她招惹谁不好居然招惹这么小的祖宗!季莘瑶欲哭无泪,谁能理解她孤孤单单的想跟这小丫头打好关系的心情,吃她两个果冻大不了明天还给她两袋嘛。

她抱着小鱼站在窗台那边去看小金鱼,小鱼才勉强止住了哭声,低下头看着小金于在鱼缸里游来游去的,好奇的伸手就想去摸一下,季莘瑶忙抱着她向后退了一步免得这孩子手脚不知轻重不小心杀生,结果小鱼“哇”的一声,又哭了。

莘瑶忙小心的哄着,忽然听见身后一阵熟悉的声音:“这是在干什么?”

季莘瑶浑身一僵,那声音太熟悉,熟悉的让她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直到顾南希走过来,从她怀里把哭的震耳欲聋的小鱼抱过去,小鱼这才止住了哭声,然后他看着季莘瑶额头上的纱布,不由的眉心一结:“怎么会伤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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