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开霖直到第三天深夜才一身寒气归来,来不及换上干净的衣裳,就被楚容拦住去路:“小哥哥你回来了?”
其实她更想直接询问怎么对待楚长海的。
楚开霖旋身而立,看了她片刻,道:“想知道什么大可直接问出口,不过这之前,先去灵堂一趟。”
从出事到现在,他可就是一开始露面过一次而已,若非此地是京城,没有熟悉的乡亲父老,他这个做法已经让人一口一个唾沫给淹死了。
兄妹俩一起去了灵堂。
楚长河习惯性护着自己的孩子,加上护国将军府众人对楚家二房的偏爱,哪怕楚开霖好几天没露面,也没人说几句难听的话。
不过…
“也不知道四叔怎么回事,奶出事了一直没出现过,让人去找了却是没有踪迹。”楚开阳状似无意的开口道,眼神却是盯着楚开霖看,这个身上衣服明显空荡了一圈的人,却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兀自穿上白色孝服,白巾缠住脑门,恭敬地跪地磕头。
抓一把纸钱,慢腾腾的往火盆里扔。
楚开阳不死心,看着一脸疲惫、仿佛要倒下去的楚老爷子道:“爷,这样可不行,奶生前最宠爱四叔了,要是她地下有知,知道四叔一直没有出现,不定怎么着急呢。”不孝事小,出事了可就大发了。
随着护国将军府众人对楚家二房的态度变化,楚开阳深切得明白,唯有四叔楚长海才能够与之一较高下,否则,他们这些人就要仰二房鼻息过活,看他们的脸色度日。
那也太过憋屈了。
所以四叔不能出事。
但是…
看一眼楚开霖,再看一眼低眉顺眼的楚容,总觉得四叔出事了,而且和这两个有抹不去的牵连。
楚老爷子人老体弱,几天撑下来已是勉强,颤颤巍巍的揉了揉眉心:“将军府里的人已经出去找了。”要是他们也找不到,那么他们更不可能找得到。
毕竟,将军府可是京城土生土长的人,权势深重,找一个人绝对比他们乡下土包子来得容易。
楚开阳眼眸闪过几分羞赧,转瞬即逝,竟是脱口而出:“爷就不担心四叔出事么?”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真哭假哭的人都不哭了,齐齐看着楚开阳。
楚老爷子身躯一僵,半晌才道:“不会的,老四不会有事。”
楚开阳很想嘲笑两声,身边的女子拽了他一下,示意他闭嘴,楚开阳张了张口,终究是听从媳妇儿的话,闭上嘴。
全程,楚家二房的人没有开口说一句话,默默的烧着纸钱。
下半夜,楚开霖和楚容被楚长河夫妻赶回房间去,这两个孩子一个是未嫁女子不能熬夜,一个刚刚回来疲惫不堪,自然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兄妹二人才找着机会一起说话。
厨房被楚容烧热,两碗汤面端出来,楚开霖正正好沐浴更衣,一身清新水汽,披头散发,举手投足满是华光艺彩,哪怕最寻常的擦拭头发都做得优雅端方、赏心悦目,一股子书卷气息扑面而来,楚容敏锐的察觉小哥哥眉宇之间多了什么。
“小哥哥,吃点东西再睡。”眨去眼底的深思,楚容在他身边坐下,捧着一碗面条开吃。
楚开霖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这才拿筷子进食。
许是饿坏了,楚开霖汤面没有任何保留的全部吃光,并且还熟练的从楚容碗里捞走了大半,任凭楚容怎么瞪眼都当成没有看到。
饭饱之后,楚容筷子一扔,碗一推,道:“小哥哥不觉得该坦白了么?”
楚开霖看了她一眼,抓了旁边半干的巾布塞给她意思不言而喻,享受着头顶不轻不重的擦拭,楚开霖闭着眼睛,动了动酸涩不已的眼珠子,道:“瑞安将军多次刺杀于我们,段文华同样不可饶恕,正好太傅府和瑞安将军府有过节,我便顺势推了一把,借太子府的势,重伤段文华,斩杀瑞安将军,也将太子府当挡箭牌。”
太傅府是文臣,算将军府是武将,文臣武将自古互相看不顺眼,偏偏瑞安将军府早年得罪了太傅府,碍于君子之风、莽夫之勇,太傅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很是憋了一段时间。
而现在,一个报仇并且保住名声的机会就在眼前,太傅府自然会抓住。
之所以过了几天才回来,自然是抹除痕迹,免得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叫太傅府从暗中走到阳光下。
“什么过节?”楚容问道。
楚开霖道:“一个男人、不论斯文还是勇莽,最不能容忍的无非就是杀父夺妻之仇,小妹可能想不到,故去的将军夫人、也就是段文华的亲娘,曾经是太傅府二公子的青梅竹马外加未婚妻。”
“我记得太傅府的二公子已经过世…”
楚开霖笑道:“对,十几年前错失所爱,患了严重的相思病,二公子伤春悲秋,一病不起,在所爱成为别人新娘的那一天,自高楼而下,自杀殉情。”
说不出讽刺与嘲笑,楚开霖眼眸冰冷,半分同情与认可也没有,有的只是不屑。
楚容很是震惊了下,原来殉情这种古老的传说真的存在,不过那个女子定然不喜欢二公子,否则怎么会嫁给别人?
“太傅府没了一个儿子,自然记恨瑞安将军,若是我没有猜错,此前将军夫人死亡,也是太傅府的手笔,段白黎…不过是替罪羔羊,偏偏无论是瑞安将军还是段文华,都没长脑子,选择相信。”莽夫莽夫,向来动手能力比动脑能力强悍得多,很多人宁愿相信眼前看到的,也不愿意下死手彻查。
楚容眸光一闪,她可没忘记杀死将军府一事真的是啊黎的杰作,那么太傅府在当中是什么角色?当真是因为丧子之痛而出手?啊黎就是天才军师的事他们知道么?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在楚容脑中盘旋着,却是隐而不发,沉默片刻,楚容:“那楚长海身在何处?是死是活?”
一句话落下,楚容明显感觉小哥哥身上不由自主泄露出来的寒气,手中揪下一缕青色他却是不自知,用几乎冻僵的口气冷漠道:“他,罪该万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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