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
箭离弦,疾如风,快如电,宛若星辰一闪而过!
歧辖关城墙高三十丈,距离江旭所在足足四五百步,此人却轻松发箭,竟是劲力不减,不愧有神射手之称!
城墙上,段白黎敛着眉目变换旗子,用尽平生所有注意力,密切盯着城墙下士兵变动,汗水如瀑,面色因为过分紧绷而变得苍白,近乎透明的苍白。
疾影一闪,右侧肩头一阵巨疼,捏在手上的小旗差点脱手!
转头,定眼,注目,准确捕捉到搭弓射箭之人——江旭。
眼眸飞快闪过一抹欣赏,很快收敛。
纤弱身躯被后劲带着后退好几步,一士兵忙扶住他,一起踉跄后退数步,这才站稳。
触及鲜艳的红色,那士兵脸色瞬间苍白,目眦欲裂:“将军!”
身边的守将涌来,个个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段白黎张口想要说没事,一口鲜血顺着唇角流落下来,闭了闭眼:“不要慌张,军心不可乱……”
那士兵瞬间泪流满面,觉察到将军全身的力气交托在他身上,一股子浓烈的仇恨充斥心肺几乎喷涌出来,堵着喉咙叫他说不出一句话。
旁边的守将直接跪下,看到他们将军几乎站不住,几人托举着,几人跪趴地上,用脊背抗住那纤弱的身躯。
段白黎蹙眉,抿着唇任由唇齿鲜血蜂拥,看了一眼中箭之处,大半截穿过肩胛骨直至后背,鲜血涌动,湿透甲胄,射箭之人臂力非凡,内力非凡。
颤抖的扬起小旗,这是一支十分特殊的小旗,鲜红色宛若染血,上面一只展翅的雄鹰,眼眸如刀。
战场上厮杀的阵型再变,好几个普通士卒扒开身上的银甲战袍,露出里面代表啸云骑的黑色正装,其中包括领军在前厮杀的樊客,以及砍瓜切菜一样灵巧的尚远、尚华、尚安!
“啸云骑!”江旭瞪大了眼睛,手中弓箭不由自主放了下去。
眼眸倒映着这神秘的队伍,啸云骑,传说中伴随天才军师左右的不败之军,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可能是贩夫走卒,可能是达官贵人。
宛若出鞘的利刃,腾空而起,挥剑,剑指盟军首将裴奕:“杀!”
浓烈的仇恨漫天!
以啸云骑众人的想法应该斩杀那放箭的江旭,然,战场上不容许他们任性,杀了首将裴奕才是公子的指令!
哪怕他们恨不得剁碎了江旭为公子报一箭之仇。
江旭脸色难看,裴奕面露恐惧。
数十道身影飞窜,穿过盟军几十万士兵,直捣黄龙!
不过片刻,盟军首将裴奕首级落地,骤失主将,盟军失去控制,歧辖关士兵压下心中的激动趁机收割人命。
“撤军!”江旭双目赤红,忍着满腔恐惧与愤怒,下令鸣金收兵。
盟军如蒙大赦,扔下武器转身奔逃,旌旗倒闭,战马嘶鸣,场面混乱不已。
江旭昂首深深看了段白黎一眼,那个人身中一箭摇摇欲坠,精致下巴染成红色,目光清冷如寒月,紧紧盯着战场,冷漠道:“后会有期。”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少年将军翻身上马,带着手下残兵潮水一样退了去。
歧辖关城门开了又关,所有参战者扔下武器像个孩子一样坐在地上放声痛哭,顶天立地的英雄男儿也有哀伤之时。
昔日同袍,再也不见!
城墙上,段白黎唇角勾了下,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胸前战衣,整个人脱力,闭眼之前,只看到那道青色的影子惊惶而来。
“啊黎!”
楚容以为自己可以冷静的看着段白黎受伤,可以冷静的清算两人之间的恩怨。
然而,只是看到这个人闭眼仰面而倒,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忘了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可以飞奔如电的楚容,跑得太急太快,差点摔倒在血水之上。
尚远反应快,连忙抓着楚容的衣领,这才免去狗啃屎的下场,楚容反手抓着他手臂:“带我去!”
尚远不敢放手,道了一句‘得罪’,拎着楚容的后衣领,提着她来到段白黎身边。
“钱老在哪里?快点把他抓过来。”楚容抹了段白黎的鼻息,确定他还有气,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小心抱着他,避开右侧穿过肩胛骨的箭矢,急切道:“快点!”
也不知道有没有动了不能动的血管,楚容不敢妄动段白黎的身体。
尚安闪身离去,乍然看到公子受伤,整个人都懵逼了,得了姑娘的话才反应过来,连忙跑去找人。
“江旭那个狗娘养的!”樊客这糙汉子直接破口大骂,随即扬起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恨自己没有保护住公子,叫公子受苦受难。
大手擦着身上的衣裳,丝毫不敢动段白黎一下。
楚容撕下一块布料,小心擦干净他脸上的血,不忘检查他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口。
旁边的守将红着眼睛将段白黎中箭到倒下的一切尽数说出,末了还表达了对盟军的怨恨和对自责。
很快,钱老被抓了过来,来得太匆匆,钱老是被夹着送过来的,来不及喘口气就被扔在地上:“快给公子看看。”
钱老也不生气,最先检查了伤口是否有毒,毕竟战场上大家是死敌,下毒什么的太过平常。
一番检查之后,钱老笑了下:“还好,尚安你先回府准备一番,我即刻带着公子回去救治,尚华和樊客留下善后,尚远你保护姑娘随我回去。”
无毒,未及心脉,只是失血过多昏迷那就好办多了。
……
“你哭什么?”尚安等在门外,手中端着一盆热水,一个错眼便看到抹眼泪的修宇,哭笑不得道:“公子没事,钱老说了,公子中箭之前动了下,恰好避开肺腑,除了箭,上了药,养上一段时间就好了。”
修宇泪眼朦胧,甩过去一个心疼得想要以身替之的眼神:“穿过后背,公子该多疼?”
那样一个光风霁月的清贵公子,任何疼痛都不应该发生在他身上。
“都是你们无能,才叫公子受伤!”修宇瞪着眼睛埋怨道。
尚安张了张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的确,是他们保护不力,明知道公子不通武艺,还让公子一个人留在城墙之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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