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城联合道的万基大厦,层高为六层。一楼为临街商铺,二至六层为居民住宅。
此时,大楼六层b2601室大门洞开,门口拉上了警戒带,一名军装警员守在门口,检查进入房间人员的证件,确保不会有人混进去。而不远处的走廊,同意还有两名军装警员阻拦着,巴头探脑的八卦街坊。
房间内的尸体,已经送去了法医科,不过解剖检查的事情,除了需要死人家人的同意外,还要等排期。
屋内的地板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周围用白色粉笔标注了死者死亡时的摆放位置,既尸体痕迹固定线。
鉴证科的人,有的在用毛刷和粉末,提取现场残留指纹,足印,有的则是拿着相机,对着各处拍照,还有的用发光氨和紫外线灯,查找可疑处,避免漏下肉眼不可见的证据。
过程,专业而有序,九龙城重案组的督察皮特,静静的站在门口不远处,听取着下属马王镖压低音量的汇报声
“死者李乾坤,绰号靓坤,男性,年龄39岁,本地市民。表面身份是电影公司,财务公司老板,实际为洪兴十二堂口中慈云山的话事人。经法医鉴定,死亡时间是凌晨两点到两点半之间。近距离被击中三枪,两处击中胸口,一处在腹部。致命的,是击中胸口的其中一枪,射进了心脏。”
“现场并没有发现打斗痕迹,房门也没有被暴力损坏的痕迹,不过在卧室的窗台,发现了一组足迹,怀疑凶手有可能是从天台游绳,潜入卧室,等死者不注意,开枪将其击毙。不过,也不能排除熟人作案,混淆视线的嫌疑。”
“周围和楼下单位的街坊,同事们已经询问过了。不过收获不大,隔壁的邻居是一家三口,丈夫是公司职员,这段时间出差去了神州,妻子和女儿这两天,也回了黄大仙的娘家住。楼下单位住的是两个合租的年轻人,昨晚约了女孩,去看午夜场,接着就去了旺角的宾馆开房,一整晚都没回家”
“楼下另一个单位,早在一周前,就去了国外旅游。再往下的单位,根本没有听到或者发现任何异常。也就是昨晚,这两层除了死者外,周围单位根本没有人在。也就是因为这样,昨晚值班的大楼管理员,只是在十二点前巡更上过一次楼后,便回了楼下值班室睡大觉。第一个发现死者的,还是来大楼收拾垃圾的清洁大婶。”
听完马王镖说的这一大段意义不大的话后,皮特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虽然他负责的是重案组,但反黑组那边关于社团的情况,多多少少也有听说过。
先是洪兴的龙头蒋天生被枪杀,才过去不久,洪兴慈云山话事人又被人枪杀,怎么看,都会认为其中的事情,不会简单,一定和社团之间的争斗有关。
这种事情,说简单也简单,因为必然和社团之间的争斗,或涉及利益有关。说复杂,也非常复杂。因为与之争斗的可能会是敌对社团,也可能是想要浑水摸鱼,从中渔利的其它社团,还有可能是涉及到利益,洪兴内部所产生的争斗。
总结一下来说,这次案子调查起来,不仅皮特头大,相信他的下属们,此时心态也是十分崩溃。
那些社团人物,尤其是能够上位,安安稳稳坐上位置上几年的那些人,哪有几个是简单的啊?别说想要拿到一份比较靠谱的口供,甚至聊天中想要听几句真话都难。
此时皮特的心中想的只有两件事。
一是,我怎么这么倒霉?
二是,疯狂的问候着凶手的祖宗十八代,为什么偏偏要跑到他的辖区搞事,而且是这么麻烦,这么棘手的事。
尽管心中咒骂不断,但案子已经发生,无力改变,不管是走形式后,推给下属,还是走形式,想办法推给反黑组,这个形式,还是要走的。
皮特尽管已经努力的压制心中的情绪,但显然效果并不大,面容还是透露着几分凝重,问道
“检查死者身上的证物,有没有什么发现?”
皮特身旁的马王镖,立即回道
“凶手没有动过死者身上任何东西,没有任何线索留下。不过,死者被杀时,应该正在讲电话。我已经让人去电讯公司调查死者的电话记录,如果能找到当时和死者通话的人,相信应该会有所发现。”
听到这条这么有用的线索,皮特的表情才好看了一些,道
“good!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尽快找到那个和死者通电话的人。说不定,死者可能会和对方求救。或是,这个和死者通话的人,可能会知道,一些关于凶手的信息。除了这条线之外,死者身边的关系网,也不能放过。”
“阿镖,案子由你全权负责。我会尽量和上级为你们争取时间。如果人手不够的话,打个报告给我,我会向上级申请,调来人手支援你们。总之有什么需要,随时打给我,我会帮你和上级沟通,你只需要集中精力办案就好。”
“我相信你的能力,等搞定了这件案子,我会向上级推荐你参加升职试。加油阿镖,我相信我的眼光是不会错的。”
皮特虽然才进入香江警队不久,但鬼佬们多能摸索出来的推卸责任,画大饼的造诣,属实不低。看似识英雄重英雄的为马王镖画下大饼后,便马上开溜。
什么争取时间,申请人手,都是话术而已,申请是一定会申请的,但具体的结果,还是会按照上级的吩咐办,而且是没有任何帮忙争取的那种。
至于升职试,一听一说而已。破了案,最大功劳会是他的,马王镖功劳微薄。破不了案,背黑锅的是能力不足的马王镖,和他的关系微薄。
马王镖也是在警队服务快二十年的老警员,怎么会不明白这群鬼佬上司的做派。在皮特离开后,便不满的咒骂了几句,一旁的鉴证科同事,早就见怪不怪了。
甚至有关系不错的人,还抽空调侃马王镖几句,例如,如果你能把被每次都会黑锅砸中的能力,转移到赌马上,早就不知道中多少次3t了。倒霉星君,再次中镖!
……
“再说一次!”
杨春一脸淡漠的坐在肥威对面,让肥威再重复一次,刚刚教他的那些话。肥威很老实的再度重复,道
“我大约是凌晨两点左右打给靓坤,商量提供新片女主角的事情。听到枪声后,没几秒,对面电话便挂掉了。时间,是在两点十一分。”
答案很标准,杨春继续问道
“为什么要那么晚,才打给靓坤商量事情?”
肥威咽了一口口水,回道
“本来约好的是在十二点,妹姐查完帐离开后,再联系的。不过,昨天出了点意外,妹姐和洛威拿发生冲突,处理好一切后,我才有时间和靓坤联络。”
杨春满意的点了点头,再度逼问道
“为什么不能第二天联系,非要在凌晨联系?听到枪声,联络不到人,为什么不报警?是不是根本就是你做的?所以才不敢报警?”
肥威不自然的扭了扭脖子,回道
“不是,不是我做的,因为第二天上午就要带女主角和靓坤见面,中午要陪妹姐飞去非礼宾谈生意。片子要趁着我不在香江,尽快拍完,以免妹姐会怀疑我。不报警,是因为我怕警方调查起来,会走漏风声,被妹姐知道,我背着她,偷偷利用舞小姐赚外快。”
“还有,就是怕警方会怀疑我是凶手,惹上麻烦。”
肥威回答完后,杨春审视的眼神,也没有离开他的双眼,依然紧紧的盯着他。直到半分钟后,才移开,提醒道
“教你的话,记得不错。不过语气,神态要多注意一些,解释的时候,要显得急迫,语气要紧张一些,不是做贼心虚的那种紧张,而是怕惹上麻烦,被你老板识破你赚外快的紧张。时间差不多了!开机!拿我给你的那个电话,打给“靓坤”!”
肥威点了点头,拿出杨春交给他的那个电话,打给杨春让他记下的“靓坤的号码”!接通后,也是按杨春教他的那样,喂喂了两句后,便假装发现对方不是靓坤,情况不对,火速挂断了电话。
杨春也配合着,拉远了一些距离,对着肥威大声喊着
“肥威,妹姐还在等你,你特么拉完了没有?”
配合着,给警方能够查到肥威身份的提示。
……
启德机场,钟维正在听到杨春汇报完情况后,简单的询问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为自己的大意,失笑。本来以为肥威的电话是太空卡,耍帅打给靓坤下定死亡预告。不曾想,肥威的电话根本不是太空卡。
所以,又马上安排猴子,打开空调,调低温度,“延后”靓坤的死亡时间。而后又给靓坤的手提电话换了一张太空卡,制造了一切证据,混淆视听。
一切很顺利,警方在审问过肥威,见问不出什么东西,就放了他。虽然还是有所怀疑,派人跟踪,但也已经无伤大雅。
伸了一个懒腰,见时间差不多,钟维正便带着王建军,老鹰,以及新收服的保镖佐维,走向登机口,准备登机。
佐维原本是暗黑之门的第一杀手,被派来找钟维正比武,想要打败钟维正,借机奚落对方几句,完成草刈一雄的委托。
不想,钟维正无论力量,速度,技巧,就连佐维引以为豪拥有原是头脑,才产生的超快反应,钟维正都不让分毫。
由此可见,佐维输的很彻底,公平比武,速度,力量,技巧,样样弱于人,反应速度也差不多,根本就没机会赢。
钟维正一共和佐维打了三次,战绩是三胜零负。第一次是纯以力量获胜,以势压人,逼进角落,接连不断的重拳轰开防御,佐维自知不低,果断认输。
第二次是以速度取胜,收了几分力道,保留和佐维差不多力度,以快取胜,无快不破。快速攻击,闪转挪移,攻敌必救。毫无意外,佐维再输一场。
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技巧,不用多说,被没碌用系统提升满值的技巧,十几种功夫,融会贯通,信手捏来,千变万化,自然不只是略胜一筹。
动手后,佐维发觉,自己处处受制,钟维正几乎每次都能发现他招式中的弱点,并以刁钻的角度,意想不到的后手变化,攻得他,只能被动防御。
腿,脚,拳,掌,肘,膝,指,头,肩,臀,背,几乎将身体的每个部门都变为了武器,出其不意,让佐维应接不暇。
第三场输了之后,佐维也兑现了他的诺言,退出暗黑之门,留在钟维正身边,听命十年。
佐维虽然败了,但钟维正却一点都不会小看他。他败的只是在比武上,而不是不折手段的生死相搏之上。以他表现出来的刺杀技巧,枪械的熟练性。
即使是骄傲如王建军,也承认,在没有拉开足够的距离下,基本毫无胜算。即便拉开了距离,胜率也只是比佐维高两成,六四开而已。
黑熊不服气,与佐维较量了一场,结果,皮糙肉厚,身大力沉,没敌过灵活快速,仅十几个回合后,黑熊就由于被佐维接连不断的击中腹部,忍不住当场呕吐了出来。
这还是佐维留手,才没有造成太大伤害。
不过,黑熊虽然平时有些笨,但偶尔也有精明的时候,当天晚上,就抱着几瓶酒,从酒场上报了仇,将佐维喝得忍不住失态,吐了出来。
而经此之后,两人还意外的成为了朋友,佐维平时给人感觉十分“完美”,“完美”到让人感受到压力,反而是大大咧咧的黑熊,并无多大压力。
时不时的还会嘲笑佐维的总是一板一眼的客套,十分在意旁人的目光,不够洒脱。
可能这就是心宽体壮,感知迟钝的好处吧!
这次去呆岛的名额,也是黑熊主动让给佐维的。在他的认知中,这个新来的小老弟,一直生活在东瀛鸟不拉屎的地方潜修,就是没见过世面。
自己又是香江,又是大马,太国等等地方转了遍,可以称为阅尽繁华。再说呆岛,他也去过,也没有特别的。正好把机会让给佐维,让他也去见见世面。
可是在他简单的认知中,并没有不同的人,会喜欢不同的生活方式。而佐维的性格,也无法做到拒绝别人对他的好意。
也就是这样,一方误会,自认为好意安排,一方不懂拒绝,只能被动接受。
其实钟维正这次去呆岛,不只是为了散心,还有其它两件事,要跑一趟。一是正鹰安保在呆岛的分部出了点问题,大鹰他们不是要留在香江坐镇,就是跑去神州招聘强手,或是跑去大马等地开发新市场,实在走不开。
所以,钟维正作为一个平时只分红,基本没有过问公司业务的股东,要趁着这次空闲,跑一趟处理。
第二则是二叔吴世达得知钟维正休假,就让钟维正赶去呆岛一趟,一个是趁此机会,几人联合成立的公司,进行一次股东分红。还有一件没说的事情,则是出手brex公司股票,换取的科技股,让钟维正去呆岛签字接收。
从被算计身陷囫囵,随时丢掉性命,倾家荡产,被钟维正竭力救出,帮忙惩治陷害他的狗男女,到扶他一步步坐上立委,称为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连带着身家也跟着疯涨。
吴世达一直记得,这些都是钟维正带给他的。虽然钟维正一直声称,都是一家人,都是应该做的。但吴世达还是十分想要,送一件合适的礼物,报答对方。
车子,女人,不足以表达。这次机缘巧合,换取到难得的科技股,刚刚好。
所以就用分红的名义,将钟维正叫去呆岛,确保当面说服他,不至于拒绝自己的好意。
就这样,钟维正在不知吴世达打算的情况下,登上了飞去呆岛的飞机,暂离了香江。
……
九龙城,翠丽酒楼被,布劳恩和九龙城警署反黑组督察胡须雄,相对而坐,一边喝着酒,一边聊天叙旧。
见胡须雄已经喝得微醺,神智有些模糊,布劳恩开始隐蔽引导,说起了东星,洪兴,又假装无意,说起了钟维正和两大社团有过的冲突。
说着档案记录中,太片面,一派好奇的问起有没有什么密辛?
出于对多年好友的信任,加上对方政治部的身份,六、七分醉的胡须雄,真的就糊里糊涂的说起了他最近获知的一件秘闻。
内容,就是钟维正怎么逼得洪兴,东星,还有和联胜,一致表达,远离校园。
说着好像天方夜谭,一个总督察,逼得香江三大社团唯命是从。实际上,也很简单,就是抓住了时机,弱点,逼得对方不得不退让。
洪兴群龙无首,一片纷乱,既要安抚住自己人,还要防备外人对洪兴动手,陈耀勉力支撑。这个时候,钟维正便上门找到了陈耀,说明条件。
如果陈耀答应他的条件施行的话,十三妹,韩斌,恐龙三大话事人,会站在陈耀一边,帮他控制洪兴的骚动。否则,三人便作壁上观,同时警方也将针对洪兴开始行动,打击洪兴的势力。
到时候,更加虚弱的洪兴,一定会引起另外两大社团的行动,洪兴根本无力招架。
东星那边,钟维正又换了一个路数,找骆驼谈起蒋天生在尼德兰被枪杀,东星的种种嫌疑。
并说明,东星不合作,警方就针对东星,再将东星的嫌疑,合理夸大一些,再伙同洪兴的人,抛出龙头位置为诱饵,引得洪兴和东星开战。
到时候,警方和洪兴一致对付东星,就算东星不死,也要脱层皮,调出大社团的行列。
不同的状态,抓住了弱点和矛盾点,借力打力,钟维正成功的完成了双杀,逼得两大社团认下,责令手下的人马,远离校园。
至于怎么说服的和联胜,胡须雄虽然并没有听到什么风声,但猜测一下,也应该是差不多的手段,抓住弱点,借力打力。
听到钟维正对让社团势力,远离校园,这么上心。布劳恩也打听起了缘由,虽然在电视上,也看到过警队进行的相关活动,但只以为是警队公共关系科,搞得面子工程而已,并没有在意。
但现在得知钟维正这么上心,自然引起了布劳恩的关注。
胡须雄也没有让他失望,在警队多年,人缘极佳的胡须雄,还真的知道一些内幕。什么这次活动,不止负责人是副处长的小侄女方洁霞,还受到警务处上层的重视。
其中还掺杂着钟维正和方洁霞之间的八卦,方向自然是钟维正想要趁机抱得美人归,攀上副处长家的高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时刻想要报复钟维正的布劳恩,原本只是派人,悄悄监视洪兴,东星的动向,想要趁机收集有用的消息,看看能不能破坏一下,钟维正攀高枝的打算。
谁知,突然发生的事件,变为了送上门的报复机会,还是那种保证会让钟维正暴跳如雷,而又无可奈何的机会。
但获知消息的时候,布劳恩就在办公室中,幻想着钟维正暴跳如雷,却又改变不了任何事的样子,开心的大笑出声。甚至整整一天,也一改往日的黑脸,心情变得比外面的阳光还要灿烂几倍,开心的不得了。
而钟维正,也如同他意料的一样,脸上写满了恼火,愤怒,痛惜,提前买了飞机票,赶回了香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