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瘸子这个人吧,有点特色,他属于那种打不怕的小人。
当大哥用脚踢断二瘸子两条腿的时候,大哥从二瘸子眼里看见了畏惧,看见了.......仇恨。
毫不夸张的说,只要有一天,二瘸子逮住了机会,那么大伯一家绝对就得遭殃。
二瘸子敢不敢杀人,这个谁都说不准,但可以保证的是,这孙子敢随随便便打折别人的腿,弄残废几个人对于他来说,还是能办到的。
大哥可不想有一天,自己回来老家过年,然后就看见家里人都残疾了。
“斩草除根。”大哥对二哥说道。
“弄死他?”二哥皱着眉头,想了想,有些纠结:“这事我看也只能这么做了,但是.......那孙子也没打咱们家里人,就是耍耍无赖,现在弄折了他两条腿,差不多就够了啊,如果真把他弄死了,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你不对他下手,他迟早对咱们爹妈下手。”大哥摇了摇头:“你不该狠心的时候,倒是能狠下心来,你该狠心的时候,怎么就婆婆妈妈的?”
“还是算了吧.....”二哥叹了口气:“我觉得,咱们可以用别的手段,让这孙子不敢报复咱们,没必要干掉他。”
大哥没再说话,耸了耸肩,意思是,你自己看着办。
随后,大哥就去了洗手间,而二哥则是拿着茅台酒回了大厅,跟众人喝着酒吃着饭,看着有种不亦乐乎的意思。
实际上,二哥那时候有些迷茫。
大哥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的?
要是放在以前,也就是大哥刚来海城的那段时间,以及那段时间之前,大哥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对一个人动杀心的。
二瘸子是个地痞流氓,这个没错,但不管怎么说,这孙子都没做出格的事儿啊。
打折他两条腿,让他去病床上休息几个月,这个惩罚已经算重的了,可要是说到杀了他......这个完全没有必要啊!
二哥跟大哥是亲兄弟,所以大哥能想到的一些事,二哥也能想到。
他们并不会一直待在东北老家,所以在他们去海城的那段时间里,家里是没人能保得住大伯他们的。
如果在这段时间里,二瘸子找上门来了,那这个麻烦可就大了。
斩草除根,这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果的一种手段,可是....二哥真觉得良心上过意不去。
说起来也挺讽刺的,一个心狠手辣的黑社会,却为了一个地痞流氓而良心不安,这正常吗?说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饭后,大伯将众人安排去了楼上的那些客房里住下,之后自己才回房间歇息。
等他回去了,二哥才偷偷摸摸的跑到了三楼阳台那儿,跟吴师爷等人见了面。
“怎么了?”吴师爷疑惑的问:“看你的表情有点不对劲啊,出事了?”
听见这话,二哥本能的看了大哥一眼,耸了耸肩:“是有事,但不是什么大事。”
“说说呗。”吴师爷笑道。
二哥叹了口气,拿出烟分发给众人,最后给自己点上一支,这才慢慢说了起来。
吴师爷他们安安静静的听着二哥讲述这事,表情都不一样。
钱东来还是嬉皮笑脸的样子,富贵则是满脸的愤怒,陈九山面无表情的站在边上抽烟,吴师爷还是那副冷静的模样。
“老大,要不然我去做了他?”富贵问了二哥一句,脸上带着一股子杀气:“反正我不在这儿混,弄死他就回海城,怕个毛啊?”
“富贵你别冲动,听老大的。”陈九山不动声色的说道。
“我觉得没必要弄死他。”钱东来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时候,众人都安静了下来,看着钱东来,等他继续往下说。
按照钱东来往常的性格来看,这种阴险狡诈的孙子,出的绝对都是狠招,斩草除根的手段跟吴师爷比较起来,丝毫不差。
但就是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聪明人,现在却说了一句大发慈悲的话,让人有点不敢相信。
“我也这么想。”吴师爷点点头,很是赞同钱东来的观点:“大过年的,何必弄死个人呢?那孙子罪不至死,跟咱们也没有利益纠纷,所以.......”
“说不准他以后会对老大的家人下手啊!”富贵插了一句。
“想要让他不敢报复的方法多得是,没必要选最绝的一条路走。”钱东来摇了摇头:“咱们在海城里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儿,死在咱们手上的人也不是少数了,何必在外地还做这么脏的事儿呢?”
“咱们给自己积点德吧。”吴师爷笑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
二哥没说话,把目光放在了大哥身上,等着他拿主意。
他们这一辈里,最有话语权的人就是大哥,长兄为父啊。
如果大哥还是想要干掉二瘸子,那么二哥就不会再劝,明天他就动手。
“可能我也是有点冲动了吧.......”大哥叹了口气,苦笑不已:“不知道为什么,也可能是心里亏得慌,我看见咱爹妈受欺负,我就想杀人。”
“这事交给我来办吧。”二哥试探着说道。
“行,这事我不过问了。”大哥点点头:“二子,不管怎么样,你要记住,有麻烦别自己担着,要是那孙子还敢蹦刺儿,你也别忍,等我卸了他的腿再说。”
二哥笑道:“放心吧,整治这种孙子,我有的是办法,想要让他不敢报复,那就得从他的上家下手......”
二瘸子的上家就是本地派出所的所长,如果不是这样,他百分之百不敢这么嚣张。
只要把这个所长搞定,二瘸子他还敢嚣张吗?
“九山,富贵,明天你们陪我去办个事。”二哥说道。
“好。”陈九山跟富贵纷纷点头。
“睡觉去吧。”吴师爷长长的打了个哈欠,疲倦的说:“困死我了。”
那天晚上,所有人都睡得极其的踏实,特别是吴师爷跟钱东来这两个比较怕死的人。
他们俩在海城的时候,因为做得“亏心事”太多,睡觉都感觉睡不踏实,连看似冷静的吴师爷都有这种感觉,可见他们是做贼心虚到了什么地步。
但当他们来了东北之后,整个人就觉得轻松多了,黑道上的仇杀恩怨似乎都远离了他们。
很多年他们都没这么舒坦过了。
在第二天中午,二哥,陈九山,富贵,三个人吃完午饭就出了门,直奔三公里外的那栋独立别墅而去。
这地方说是别墅,实际上就是个装修得像别墅的大院,里面的装修布局都没什么档次,除开门口的那两个石狮子之外,其他的真没什么能让二哥看上眼。
这栋楼不过三层,整体面积比起二哥他们家的楼还差不少。
就二哥看来,乡里的所长能建一栋这种别墅就已经不错了,当然,这也说明他是个贪污犯。
如果不是他拼着命的贪,在那个年代,他能建得起这种房子?
“老大,咱们拿这些钱去办事......是不是有点过了?”陈九山一直都在念叨,在他眼里,一个派出所的所长真不算什么厉害的人物,有必要提一袋子人.民币过去办事?
“县官不如现管。”二哥说道,笑容里也有些无奈:“这是东北,不是西南,你以为咱们在这儿还是那个无法无天的社团大哥?”
话音一落,二哥问了富贵一句:“今天早上让你去拿的东西,你带上了吧?”
“嗯,带上了。”富贵点点头,把插在后腰的手枪摸了出来,递给二哥,很是佩服的说:“也就吴师爷有这个本事了,真是朋友遍天下啊,在东北都能给我们整来这东西......”
“这就是以和为贵的作用了。”二哥接过枪,拍了拍陈九山的肩膀:“舍得花钱,摆好态度,这就是跟人交际的第一步,想要朋友多点,只能这么干。”
陈九山一向都对吴师爷的这种做法看不顺眼,总觉得吴师爷有种趋炎附势的意思,但他也明白,只有这么做,才能在黑道里站得更稳。
如果不像吴师爷那样八面玲珑,那么迟早有一天,自己会处于举目皆敌的窘境。
“当然了,他也就是个所长而已,给他面子,他不要,那么就让他看看咱们的里子。”二哥眼里涌出了一丝暴戾,冷笑道:“蹬鼻子上脸就有点不是东西了,你们说,是这个理吧?”
闻言,陈九山跟富贵都笑了出来。
“走吧,先看看那孙子的态度跟胆量,他往后退一步,这事就成了。”二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