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晚不知他是在跟自己说话，一时没有动弹。
直到他缓步下了阎君的宝座，一步步朝她走来，站在她面前的时候，棠晚才猛的反应过来，她瞪圆了眼睛惊愕的看着他。
他面色浅淡，眼眸中无波无澜。
面前的人真实的站在她眼前，可棠晚一时竟然不敢开口，她担心自己一开口，他就又会冷漠的问她是谁。
她歪了歪头，忍不住近距离的打量他。
他陌生且熟悉，可是这张脸，无论是在现代、古代，天界、魔界，都没有变化。
他还是她记忆里的模样，熟悉的就像每天吃饭喝水，让她心悸，让她依然喜欢。
可是为什么，他前世没有爱上她呢？
棠晚一面心里怨怼，耿耿于怀，一面又克制不住想要靠近他的心。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见她不说话，言执便出了声，只是他克制着，声音很是淡漠，他万不能再害了她。
若是她知道一切，只会视他为仇敌。
言执一想到这些，内心就像是被戳了一个窟窿，有冰冽的风在往里面灌。
这也是几百年来，他从不敢出现在她面前的原因。
可偏偏，乾坤镜让他们之间有了纠葛，而今她仙体重筑，就连孟婆汤都不可能再让她忘记一切。
言执细细的打量着她，她跟初见时的懵懂天真不太一样，也跟轮回中的转世都不太一样，她变得更美，那双桃花眼此时没有笑，却是清泠泠的望着他，双眼的眼角也不知何时多了三叶花的图腾，是红色的，像是胎记一样。
而他一出声，她的眼睛里就绽放了笑意：“你记得我是不是？言执！你这次，总算没有把我忘记！”
棠晚惊喜极了，她一伸手就要去拉他，却不想，言执往后退开，她的手落空，笑也僵住。
他似是极隐忍的看她一眼，匆匆将目光转了开来。
“崔让已经向我禀明一切，此次历劫，多谢你了。”他淡漠而有礼。
棠晚几乎不可置信：“崔让告诉你的？你自己，不记得了？”她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像受了打击一样，失魂落魄的：“为什么每一次，你都会忘记呢？你不记得我们、我们在一起的事了？每一次转世你都会忘记，现在，你都不去渡劫了，还是全部忘了？！”
她的眼眶迅速红了，眼角的三叶花瓣衬得她发红的眼睛，美得惊心。
他不敢与之对视，狠狠握了握拳，方道：“棠晚，你已成仙。”
“那又怎么样！这就是你给我的奖励吗？和我在一起十世，给我一个神仙当？阎君大人！我不稀罕！”
她记得他们相爱的一切，他总是在忘记她，总是！
棠晚已经不想再跟他从头到尾再说一遍，上一世她就说了，也没用不是吗？他陪了她五十年，到底还是不爱她。
他现在看她的眼神，陌生的让她发抖。
棠晚不争气，眼泪迅速的漫了上来，浓密的长睫一眨，那眼泪就如珍珠般掉了一串。
言执内心一跳，那些苦涩几乎蔓延到了喉咙口，他张了张口，半晌想说些什么，可是偏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