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良胖道士在显摆了一番后,就不再多言,他不知又从哪里整来了一个鸡,正悠闲的啃着,嘴里不时发出赞美的声音。
“你小子看什么看?画你的符!”
他满嘴流油,嘟哝着,手里还拿着一只鸡腿,见郑博双眼直放光,他一口将鸡腿咬掉大半,很护食。
郑博叫苦不迭,从下午到现在,他滴水未进,此时都快要虚脱了,然而他这个无良师叔还在他面前显摆,让他很是抓狂。
但郑博也不好说什么,陈六鼎虽然自恋到想让人暴打一顿,但一身的道行却是实打实的摆在那里,不服不行。
他只能强忍着,任由胖师叔在他面前‘作威作福’。
不知不觉间,又是几个时辰过去了,此时已经接近午夜,胖道士在啃完鸡腿后,早已躺在摇椅上沉沉的睡去,甚至有了微鼾。
道坛前,郑博浑身都被汗水打湿了,身体止不住的摇动,这几个小时他一刻就没停止过,此时他的连眼睛都快熬成了血红色。
然而,他像是不知道疲惫般,任由汗水滴落,他身体摇晃,但精神却越发的饱满,他似乎陷入到了一种奇妙的境地。
是夜,星空霓虹璀璨,微风裹挟着丝丝缕缕的月辉洒落在他的脸上,使得他看上去就像披上了一层银灰色铠甲。
他手臂挥动间,有如神助,符文跃然纸上,一笔一划都流淌着淡淡的道韵。
“花大娘,鸡不是我偷的,是那小子,不是我,不是我……”
摇椅上,陈六鼎吧嗒嘴,他在梦呓,可以平日里没少惦记隔壁花大娘的鸡,连做梦都在心虚。
“砰!”
他扭动肥大的身躯,却没想到摇椅早已经不堪重负,轰然倒塌,他也很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不是我!不是我!”
他被惊住了,还以为隔壁花大婶找上门来了,显然,他还沉浸在之前的梦境中。
郑博也被突如其来的响动惊了一下,从那种忘我的状态中渐渐回过神来。
他看着道坛前已经堆的厚厚的符纸,闭上双眼,细细咀嚼着刚才那种奇妙的状态。
“是了,一张张符文犹如一条条生命,如果只是机械性的画上‘躯干”,那它始终还是死物,没有灵魂。”他点头,思忖道,感受良多。
在此之前,他只是机械性的按照书中所记载的,一笔一划将符文印刻在了纸上,但并没有给其赋予‘灵魂’,此时,他像是明白了什么,对符文的理解更加的深厚了。
“你小子大半夜嘀咕什么呢?”
无良师叔从地上爬了起来,窘迫着脸,有些尴尬。
他太胖了,以至于质量还算不错的摇椅都无法承受住他的重量了。
“哎哟,我这性感的小屁屁有些疼。”
他一瘸一拐的走上前来,嘴里还小声嘟哝着,让人啼笑皆非,敢情他那还是小屁屁?都能赶得上村里的老母猪了!
“怎么样了,画了多少了?”他上前询问。
“雷符已经画完,驱邪符也已经大半了。”
郑博笑着答道,望着道坛上厚厚的一摞符纸,感到很满意。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一天下来也不过才能画出十几、二十几张,而眼下已经是一百多张,可谓是进步神速!
“嗯,有我年轻时的七分风范了,还要继续努力啊。”
他点头,不咸不淡的说道,眼底却是闪过一丝震惊,但被他很好的掩饰了。
“今天就到这吧。”
他伸了个懒腰,自顾朝房间走去,嘴里却在小声咕哝:“现在的年轻人都那么恐怖了么?”
从下午一直忙活到现在,此时郑博也是感觉到了深深的疲惫,他连饭也没顾得上吃,倒在床上没多久便沉沉的睡去了。
梦中,他仿佛又见到了他的爷爷,跟上次不同,老人家这次很狼狈,身上还挂着淡淡的血丝,忧愁布满了双脸。
“要小心……要小心……”
老人挥手,混浊的老眼充满着溺爱,他喉结蠕动,想要开口,但后面的话始终都无法说出口,就像是被某种东西生生打断。
郑博着急,想要上前抱抱那个已经逝去一年多的爷爷,但老人却渐行渐远,拖着疲惫的身躯,渐渐消失在了梦境漩涡里。
“爷爷,您去哪里!”
“爷爷,您回来,不要走!”
“爷爷……”
然而,那道身影已经远去,就像是从没出现过,他呆呆的立在原地,泪水模糊了双眼。
“不要走!”
第二天清晨,郑博从睡梦中惊醒,忍不住大喊了一声,直到炽盛的阳光不断刺激着他的双眼,他才意识到,这只不过是一场梦。
“怎么?不让我走,难道要和我决战到天亮?”
陈九嘎递过来一杯水,嘴里还不忘调侃道。
“去你的!”
郑博苦笑,不禁神伤,爷爷已经走了一年多了,可他还是经常想起老人的音容笑貌,仿佛这一切都想是昨天刚发生的。
“师叔呢?”
他揉了揉昏沉的脑袋,从床上坐起,整理了一下衣襟。
“那老东西一大早就出去了,甭管他。”
陈九嘎摆了摆手说道,并示意郑博坐下来吃饭。
“他干嘛去了?”郑博忍不住询问。
“嘴上说是去减肥,还不是怕隔壁花大娘过来找他?”
陈九喝着粥,一脸黑线,忍不住咒骂道:“老东西,真不是个东西,有好吃的竟然自个儿独吞!”
他愤愤不已,责怪无良师叔太不讲道义。
郑博摇了摇头,这对父子,一个比一个奇葩,是一丘之貉,在‘毁三观’的路上渐行渐远。
“你小子笑什么?”
见郑博憋着笑,他脸黑,而后又补充道:“老东西出去前交代了,让你好好画符纸,他回来要检查。”
郑博顿时感觉手里的饭不香了,敢情昨儿忙活了那么久,都不让人歇歇了?
他有种小学生被监督做作业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