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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走出血液科的大门,左子慕便猛然站住。

他忽然想起这次来的时候还准备了1000元钱准备拿给柯苇,刚才只顾着聊天,竟然就给忘了。

走进大厅,左子慕的脚步又有些迟疑地停了下来。他忽然想到,如果自己就这么把钱拿给柯苇的话,肯定是要被拒收的。

正在那犹豫不决的时候,忽听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听起来似乎是许云萍的声音。

左子慕忙回头一看,果然是她,一张可爱的圆脸上,正嵌着一个憨憨的微笑。

左子慕忙冲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准备回去了吗?”许云萍问。

“嗯,再晚就没车了。对了,这个,麻烦你帮我交给柯苇。”

左子慕从包中掏出一个信封,交到了许云萍的手中。

许云萍接过信封,用手捏了捏,便知道里面装着的是钱。

“那我先替她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尽一点心意而已,杯水车薪的,也帮不上什么大忙。那,我先回去了。”

“嗯,路上慢点哈。”

许云萍朝左子慕摆了摆手。

……

回来的大巴车上,左子慕将头斜倚在窗玻璃上,看着落日余晖浸染的广阔田野,他忽然感觉自己就像那个一天看了四十四次落日的小王子。

“你知道,人在非常忧伤时,就喜欢看日落。”小王子的话仿佛在耳边响起。

太阳完全落入地平线之后,左子慕又拿出那本画册,借着昏暗的天光翻看了起来。

画册里的每一幅画都画得那么用心,那么精美绝伦。

这是将冗长生命压缩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所迸发出来的惊人的创造力。

左子慕翻到画册的最后一页。

画的是在薄雾迷蒙的江水边,漂着一艘樱花花瓣编织成的小船,一位酷似柯苇的女孩,长身玉立,站在船头,风撩起她耳畔的长发和素雅的裙摆。

女孩面露微笑地朝岸上的男孩挥着手,男孩则手握竹笛,在吹着一首什么曲子,为女孩送行……

左子慕的眼泪忽然间滂沱而下。

他明白,这是柯苇在跟自己道别,那一天来临之后,他们,将天人永隔。

只是令左子慕没有想到的是,这最后的诀别竟可以这样凄美绝丽……

坐在一旁的阿姨感觉到了左子慕的异样,关切地问道:“小伙子,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吗?”

左子慕摇着头,擦干眼泪,沙哑着嗓子说道:“没什么,谢谢你啊!”

阿姨拍了拍左子慕的肩膀,说道:“这世界有太多的不如意,不管怎样,你的生活还是要继续,太阳每天依旧会照常升起。”

左子慕轻轻点头,感激地看了一眼这位邻座的陌生人。

……

回到学校后,左子慕没有去吃晚饭,他的胃里沉甸甸的,没有任何胃口。

来到班上,呆呆地在座位上坐了下来。

“你小子去哪儿风流快活了?快从实招来。”

徐小国在左子慕身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一把搂住了左子慕的肩膀,一脸坏笑地看定左子慕。

左子慕懒得去理徐小国,将随身听的耳机往耳朵里一塞,直接趴到了课桌上。

“唉,你这是什么反应?”

徐小国伸指捅了捅左子慕的后背,左子慕很不耐烦地抬起头,狠狠白了一眼徐小国。

“我现在不想说话,你别来烦我!”

“嘁,在女人那受了气,就来拿我撒气,你还真是我的好兄弟。”

“……”,左子慕没有回应。

“喂,你欠我的500元打算什么时候还啊,我明天可就没钱吃饭了啊。”

“……”,回答徐小国的,依然只有沉默。

“什么玩意儿!”徐小国自知没趣地走开了。

……

第二天中午,左子慕去找陆小美,手里拿着那本《心经》。

陆小美满脸疑惑地翻开这本小册子,“这是什么?”

左子慕挠了挠脸颊,说道:“小萱尼姑,还记得吗?”

“嗯”,陆小美点头。

“这是她手抄的《心经》,送给你吧,做个纪念。”

“我要这个干什么,我又不念经。”陆小美撇了撇嘴。

“不是要让你念经,只是作为上次拜访不遇的遗憾的弥补吧,毕竟,你曾经想要去见她,这就当是一种‘心灵的神遇’吧。”

陆小美没再说什么,低头看了看册子上的字,字是用毛笔写的楷书体,很是工整秀气,结尾处署着“静怡”两个字。

陆小美合上册子,“那,谢谢你啦!对了,你是怎么遇到她的?”

陆小美向左子慕投来很是好奇的目光。

“柯苇,她,可能时间不长了,昨天我去看她,在病房里遇到了小萱,她正在给柯苇讲解佛经。”

“什么?柯苇……,怎么这么快?”陆小美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一开始,我也不信,但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后……,真希望奇迹能发生。”

“你去的时候真应该叫上我,我其实还蛮喜欢她的,唉,谁知道,人生如此无常。”

陆小美快速眨了眨被泪水朦胧的眼睛。

“忽然想起柯苇在信里说过的一句话:人生只似风前絮,欢也零星,悲也零星。”左子慕悠然长叹了一口气。

“你也别想那么多了,毕竟这一切都不是你我能控制的,现在是高中学习的关键时期,你可千万别耽误了。”

“嗯,我知道的,放心吧。”

“对了,这个周末我要去一趟A市,你……”,陆小美抿了抿嘴唇,才又接着说道:“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那必须能啊,不过,你去A市干嘛?”

“我哥他……”,陆小美有些欲言又止地顿了顿。

左子慕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忙问道:“你哥到底怎么了?”

“他,他好像跟人家打架,把人家给打伤住院了,现在被关在了拘留所。”陆小美眉头微蹙,轻咬着下嘴唇。

左子慕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呢?”

“具体现在还不清楚,所以我想周末的时候亲自跑一趟,如果你……跟我一起的话,我心里也踏实些。”

“好,周末我陪你走一趟。”左子慕拍了拍胸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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