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生这话说的,别说郑氏险些气厥过去,就连围观的众人嘴角也是一阵儿抽搐
。
不厚道!太不厚道了!
就没见过这么奚落人的,连他们这些个旁观的都替先太子妃郑氏鞠了一把辛酸泪,更别郑氏这个原主了,得多伤心啊!
“这位夫人,你为何如此激动?”顾长生双眼灼灼的看着郑氏起伏不定的胸脯,长睫眨了眨,分外无辜,十分自恋的开口,“莫不是见到吾,你心中震动,才如此?”
“本宫……”郑氏刚想说话,才发现自己竟然被气的脸话都说不出了,一脸涨红,分外憋屈。
她激动?她这是激动么?
她这分明是悲愤交加,恨极了眼前这个嚣张的人儿了好不好?
“母妃……”周昊见郑氏如此狼狈,心有不忍,年幼的他显然没有那个眼力界来分析时局,是以担忧的轻唤了声,上前几步就想把郑氏从地上扶起来。
“嗯?”顾长生见此,几不可闻的哼了声。
这个富态的小娃子,好胆!
竟然敢在她眼底下扶人!
周昊虽然没有眼力界,可是众人对他投来的目光太过灼灼,让他想忽视都难,终于,他在扶起郑氏的同时,也对上了銮驾之上静站的女人,眼底闪过一抹惊艳之后,就变成了愤恨。
这一抹愤恨的目光,丝毫没有躲过顾长生的眼睛,她就那么饶有兴趣的看着。
这个上前扶人的年轻小娃儿长相颇好,眉眼间,竟然和她家妖孽有几分相似,顾长生看到这里,心底突然打了个突,眉头不自觉的就皱起来了。
“周昊见过嫂嫂。”周昊一边扶着正是起身,一边开口。
这一声嫂嫂,惊的顾长生差点从銮驾上跳了起来。
嫂嫂?
周沐那只妖孽,竟然还有这么大个弟弟?
她滴个神啊!她只当十余年前东宫那场大火,只是因为他家妖孽功高盖父,不成想,这里面还夹着一个萝卜头?
顾长生的脸色,顿时就分外好看了起来。
这个年轻的小娃儿既然敢当众喊她嫂嫂,而大周之人却毫无反对,可见其中必然无假,那么,这事情就玄妙了起来,顾长生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了周昊手中扶着的那个夫人……
穿金戴玉,一身功妃打扮,头上还插着六尾凤簪……
顾长生以前对宫廷制式规矩没什么研究,可是,她现在已经身为南皇了,好歹也曾听说过一二,正宫太后皇后的凤簪是九尾,贵妃的制式是六尾凤簪,显然,周临帝贵妃的儿子,绝不会喊她嫂嫂,那还错着辈分呢!
那么,现实只有一个,眼前的这咯被扇的相当富态的夫人,就是先太子妃郑氏!
只有她,才能如此堂而皇之的带着六尾凤簪
!
“红岩,你这几巴掌,打的甚好。”顾长生目光灼灼的看着郑氏母子,歪头对身边的红岩娇娇开口道。
“嘎?”红岩娇娇闻言一愣,显然还没反应过来所以然。
顾长生嘴唇一笑,眸底隐约间带了一丝冷意,背脊挺直,迎风而立,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下面的相互搀扶的母子俩,声音威严冷煞,“我这还没进京城,你就把我未来的婆婆给扇了,你说你打的好不好?”
“皇主陛下!”红岩娇娇闻言,当即就跪了,心底吐血三升,看向郑氏的目光明灭不定,这个女人?这个亵渎她家皇主的女人,竟然是皇夫大人的母妃?她家皇主未来的婆婆?
天爷!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这周朝,果然不适合联姻啊,就连皇主陛下未来的婆婆,都看不大上她家皇主啊!
“皇主陛下赎罪,微臣实在不知道她是……”红岩娇娇很诚惶诚恐,虽然她心底分外看不上周朝小国的贱民,可是耐不住她家皇主一门心思认准了皇夫大人啊!
“哈哈……”顾长生闻言,突然一笑,笑声说不出的肆意放纵。
“南皇……”周临帝都被她笑的有点儿发毛,这可是两国邦交的关键时候,怎么突然就闹到了眼下这种状况?周临帝忍不住的转头看了一眼身旁低头哈腰的韩善,这个老货果然没有骗他,他这未过门的孙媳妇还真是腰里掖着一副牌,谁说跟谁来啊!
周临帝发毛,郑氏那就更发毛了,握着周昊的手都开始泛白了,看向顾长生的眼神中除了恨意,隐约间还带了丝惧意,实在是眼前的女人,真的太不按牌理出牌了,丝毫不在乎什么场合,也没有身为南皇该有的体统……
顾长生目光如炬的看着郑氏,眸底阴鸷难掩,就那么站在銮驾之上,仿佛陷入回忆之中一般,脸色愈发阴沉。
“嫂嫂,你身为南皇,自当有南皇该有的体统,你的下人对母妃不敬,是在是罪不可赦,当当众千刀万剐,以示纯孝!”周昊扶着郑氏,目光如炬的看着跪在顾长生脚边的红岩娇娇,富态的脸上满是狠辣的开口。
顾长生闻言,笑声一止,抿着嘴角看向周昊,讥讽的一笑,绯红凤袖一挥,冷声开口,“吾的体统,何时轮到你一个不入流的皇亲前来教导?红岩,掌嘴!”
“嘎?”跪在地上的红岩娇娇一愣,转眼明白过来,身形一闪,就到了郑氏母子跟前。
郑氏的身子一颤,几不可见的往后缩了缩。
“啪!”
“啪!”
红岩娇娇的动作很干脆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眨眼,周昊的脸上就一左一右挨了两巴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
周昊捂着脸,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上站的顾长生。
“昊儿!”郑氏看着被打的小儿子,惊呼一声,就往顾长生扑了过来,“贱人,本宫跟你拼了!”
不用顾长生动手,红岩娇娇就像捻小鸡仔似得,把郑氏的身形给拦了下来。
顾长生看着下面同样被打肿脸的母子,脸沉如墨,沉声开口,“十二年前一杯牵机毒,东宫事变发,周沐被贬黜柳州城,再未踏进上京一步,至今余毒未清,不能问鼎化境,我之祖父为他救治调理,结果招来杀身之祸……”
“你
!你怎么知道?”郑氏闻言,脸色突的刷白,神情大变。
饶是周临帝,都随之变色。
当年,知晓东宫一事前因后果之人,几乎都被灭口,南皇怎么知道的?周临帝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他的皇孙亲口告诉她的……
“先太子妃郑氏,为母不慈,为皇族不仁,心如蛇蝎,为的可是成全你这个幼子?”顾长生勾着嘴角看着眼前惊慌的郑氏母子,眼底尽是不屑的看着周昊开口,“要将吾之臣子千刀万剐?狂妄的小儿,莫说吾之臣子只是教训了郑氏一二,就算取了她的性命,天下间,谁人敢说吾不孝?这还真是虎母无犬子,蛇鼠一窝啊!”
以示孝道?简直就是笑话,顾长生自认算是个纯孝之人,但她的孝顺,绝对不会用到眼前这个阴狠毒辣的女人身上,即便是她是周沐的生母,也不行!
“你!你想干什么?你敢动本宫,那逆子也活不成!”郑氏闻言,眼中阴鸷之光更胜,嘶声力竭的开口。
她嘴里的逆子,绝不会是眼前的周昊,那就是她家妖孽。
顾长生闻言,脸色一沉。
“吾没想做什么,对你做什么,会脏了吾的手!”顾长生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郑氏,心中闪过万般计较,妖孽身中牵机毒,她曾多番尝试,可是至今都未果,这牵机毒中,必有蹊跷,如今他们来了上京,而郑氏正是当初的下毒之人,想来,此毒终究是可以去根了,而郑氏的话,却让顾长生心底闪过一丝恍然。
郑氏闻言,没来由的松了口气,肿胀的脸上阴鸷更胜,却底气更足了。
顾长生含笑将她的面色转变尽收眼底,突的转头看向周临帝,奕奕然的开口,“吾以上京,迎接已毕,长途劳乏,理应安置,还请临帝让人带路,送吾前去休憩之所。”
“这是自然。”周临帝闻言,当即松了口气,郑氏的事儿能够不了了之,那是再好不过,当即命人带路,将顾长生的銮驾引入备好的宫邸。
女官打起珠帘,顾长生反身将要进入銮驾之时,突的回头看向郑氏,嘴角勾着一抹淡笑,“郑氏,吾毕竟将于周沐完婚,眼下,吾之臣子对你动粗,实在是不大对,你也知道,吾之医术冠绝天下,如今你遭此罪,想必胎气不稳,吾定当让人奉上安胎药,以示孝道。”
说完这一句,顾长生就再也没看如遭雷击的郑氏一眼,转身进了銮驾,气势恢宏的仪仗洋洋洒洒而去。
待顾长生的仪仗越过城门废墟好远,只留下一片明黄的背影,
大周的一众文武百官还有皇亲国戚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众人纷纷转头,眼神明灭不定的看向郑氏,目光中全然没有往日的尊敬,有的只有无尽的打量,目光向下,纷纷看向正事的肚子……
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周昊眼睛瞪的老大,终于反应过来,一脸惊恐的将握着郑氏胳膊的手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