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女官,承蒙南皇相邀,有幸参加天宫家宴,只是不知可有什么忌讳”左相一脸智诚的开口,“若是有的话,女官但说无妨,我等承了南皇的好意来此吃席,倒是不好冒犯了主人,那样就太失礼了”
左相是什么样的人物能位极人臣,那都是人中精,心有七窍玲珑。
他有此一问,并非无的放矢,实在是他看这女官欲言又止了几次,想来是有些为难,只在等人发问呢
做人要厚道,他既然看出,不问到有些说不过去了。
女官闻言,脸色顿时一松,覆胸施礼,对着左相等人开口,“实不相瞒,却有一事,未曾与诸位大人言说,实在是怕惊着了诸位,怕失了礼数”
“女官不必如此,有道是客随主便,我等既是客,自然要问了主人方便不是”左相闻言一笑。
“只怕吓着了主人大人,不太好。”女官一脸为难。
“哈哈你这女官说笑了,我等位列朝堂,好歹也算是见过些许世面的人,女官有话,还请直说,你越是如此,我等越是不安啊”礼部尚书闻言一笑,跟着女官话家常了许久,如今几人是真的放松了下来。
“就是我本是战场中厮杀过的人,血泊里打过滚,可不像他们这些个文官那般胆小,你这女官莫藏着掖着,快说快说”
“是了,你且说吧,事无比可对人言,什么事儿只要言明,也都无惧了”另一个官员也开口。
就在此时,一溜儿妇人被女官引着往这边行来,各个都对天宫的精致装饰啧啧称奇赞叹不已。
来人,正是左相等人家中的夫人。
这厢一见面,见了礼之后,顿时越发的热闹了起来。
“老爷你可不厚道啊,有机会来天宫中吃席,竟然不提前告诉为妻”一个夫人站在自家老爷身边,不依的开口,“为妻可是听荣郡王妃提起了,天宫中的吃食,让人食而忘忧,端是人间美味,为妻馋的紧,听来送请帖的女官言说,若非人家提及,你可还想不起带为妻来吃席呢,你若是害的为妻错失了一满口腹之欲的机会,为妻少不得要跟你说道说道”
“瞧罗夫人说的,像是没吃过席一般,咱们这样的人家,什么样的席面没吃过,只是这天宫的宴席,那还真真是头一遭,妹妹我也嘴馋的紧”另一个夫人闻言当即笑道,复又转头向自家老爷,目带责怪,“老爷,不是为妻说你,吃独食可不好,你若是害的为妻失了这吃席的机会,为妻回去,也少不得要跟你干一架”
那些老官儿听到自家老妻如此说,脸上不免有些讪讪。
他们的门庭,那也是十足的钟鸣鼎食之家,如此贪图吃席的口腹之欲,没的让人笑话了去
可是,这是天宫的宴席,就算贪图了点儿,想来就算传出去,也只有让人羡慕的份儿吧
一时间,这厢湖边好一阵儿热闹,诸位老官伴着夫人一阵说笑,倒有些像是游园的样子
。
“要我说,外人都把南国之人传的神乎其神的,什么眼高于顶目无下尘的,让人退避三舍惧怕的紧,今日一见,才知人云亦云果然信不得,你瞧瞧这个女官多知书达理平易近人啊,呐,这位女官,你可许了人家”一个夫人拉着一个女官的手,殷切的问道。
“姐姐这话问的忒少见识了,你应该问,可娶了夫主,人南国的女官,那是娶夫,不是嫁女”另一个夫人当即笑道。
“是了是了那女官你可娶了夫主话说这南国和大周就要缔结为姻亲之国了,这往后可不就是一家人了我听说你们巴蜀南疆那荒地之中,满地的矿石无人开采,不若,你娶了我家一个公子去你是不知道,我家老爷清廉的很,家里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你若是愿意娶走我家一个公子,带他回南疆巴蜀做些个营生,好歹也能为我家添些个进项啊”说话的是工部尚书家的夫人,整日里听自家老爷絮叨各地矿藏什么的,她也略知一二,才有了这一问。
“这位夫人,我等乃是吾皇仪仗近侍,我等的婚事,那是要吾皇做主的”那女官被如此殷切的询问,一时间有些羞怯,只是心底略有不解,她们巴蜀南疆的山中,难道真的如这夫人说的,遍地是宝
“得了等下席上我就厚着脸皮去问下南皇陛下,看看她南国还招不招咱们大周的女婿”那夫人当即笑道。
“姐姐说的可是真的传闻南疆巴蜀穷山恶水,难不成真的遍地是宝”另一个夫人当即笑问。
“那还有假我家老爷执掌工部,矿物建造一事,再没比他更门清的了,不信你自去问他”那夫人当即就昂起了头。
这厢又是一阵儿欢声笑语,几个诰命夫人,哪个不是人精也都是有家世背景的人,不免有些意动,逮着女官又是一阵儿打听南国的风土习俗,场景很和乐。
左相等人一阵儿面面相觑,老脸上都露出了无奈之色。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我原本是不信的,眼下可是信了。”苏武一头冷汗。
“我府上哪有揭不开锅哎”工部尚书更是无语,然后转眼一笑,“不过这也要看跟谁比,这要是跟南皇比起来,我府上还真是要揭不开锅了”
“少来工部可是个肥差,总比我礼部要好上许多这样说起来,最该眼红的,岂不是我”礼部尚书闻言,当即笑着开口,“不过,你确定巴蜀南疆穷山恶水真的出瑰宝”
“那是自然,矿出深山,野出老林,这话你们别不信”工部尚书一脸钦羡的开口,“其实我还真的蛮羡慕南陈的,如今成了南陈郡,纳入了南国之中,只待南国商路一开,这倾世的财富哇,可不就便宜了南陈郡”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意动,等下宴席上,我可得跟南皇提提,我大周既然与南国是姻亲之国,这通商一事,岂不是水到渠成,理所应当之事”户部尚书闻言,当即双眼晶晶亮。
这段时间,朝堂混乱不堪,才稍有整顿,当然不及论起此次国婚利弊,如今看来,倒是利大于弊啊
不是完全无弊啊
一时间,众人又是一阵儿边走边说,好不热闹
。
终于,到了一处凉亭休憩之时,左相再次向女官问起适才被夫人们打断的事儿。
那女官看了看坐在凉亭中的诸位大人和夫人,奕奕然的覆胸施了一礼,“此事说来话长,那下官就长话短说,此次既为家宴,当然吾皇双亲俱在,主上大人身侧,会安置棺椁一尊,还请诸位大人夫人莫惊”
“什么”
“棺椁”
“”
饶是诸位都是位高权重见多识广之人,闻言也是一惊。
那几位夫人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被吓的脸色有些苍白。
只有左相,面色虽有惊疑,可还是壮着胆子问道,“不知这棺椁之中,是为何人”
“吾皇亲母,我南国太主陛下”女官坦诚相告。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眼神中不免有些慌乱。
这宴席他们是没少吃过,可除了出丧之席,还真没见到哪个会摆着棺椁的
几位夫人心底有些怕怕。
那女官又是一施礼,再次开口,“诸位且不必惊慌,听下官长话短说,想必诸位都是为人父为人母之人,自然知晓,父母之爱子,当无所不为之计”
有几个夫人点头,这话不假,天下间,无母不慈,无父不仁,这是至理
“二十余年前,我南疆乱臣谋逆,风凰皇族遭劫,主上大人为护爱妻逃离灾厄,身陷囹囵二十余载,而太主陛下更是为保全腹中之女历经千辛万苦逃至中原藏身在与主上大人有故的柳州城顾家之中,此一事,也是我皇为何会流落中原的缘由”女官轻声开口。
“这个,确实略有所闻,只是不知”左相疑惑,棺椁啊,棺椁上宴席,这传出去,像个什么样子
“太主陛下九死一生诞下吾皇,身死葬与柳州城吾皇天纵之人,一统南国之后,与主上大人亲赴柳州,取我太主陛下之棺椁,主上大人与太主陛下绢蝶情深,誓不离其左右,诸位想必知晓,我巫蛊两族神眷之族,得天之顾,如今更是极力在寻求复生太主陛下之法,吾皇大婚,父母双至,还请诸位大人夫人感念我太主陛下一片爱女不惜死之心,感念我主上大人爱妻至情至性,感念我皇身为人女的至纯之孝之心,万莫恐惧如此一个爱女之母,万莫视其如蛇蝎,伤了我主上大人的心”
女官说到这次,单手覆胸,深深的弯腰,虔诚的拜托。
她身后的一众女官也跟着稽首为礼。
“如此说来,那棺椁中,南皇之母,真的还有一线生机”一个胆大的夫人开口问道。
“天命不可违,可天命亦不绝人之路,只要诚心,当可感天地”女官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