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章
拓跋瑾一直冷眼旁观,此刻却忽然走上前来。
“幽国女王,你的契约神兽死了吗?”
契约神兽?那是个什么东西?我与陈雅面面相觑,都没有听懂她的意思。
“你不必再隐瞒,母皇与凤鸣太子商议此事时,我亦有旁听。”拓跋瑾道:“太子说过,要取得黄金花必定要杀死契约神兽,神兽与女王息息相连,神兽之死会令女王得到感应,如今看你如此难受,想必是契约神兽已死。”
我听得云里雾里。的确有传说黄金花是由神兽守护,但从未听说守护神兽与女王之间有什么联系……等等,她说凤鸣太子?!
我掠身上前,揪住了她的衣襟。“你说的凤鸣太子,难道是——”
“不错,正是大越的凤鸣太子。”她的眼神之中有几分得意,也有几分怜悯。“幽国女王,如今神兽已死,黄金花也现世,一切已成定局。你不如向我白秦投诚,我自当向母皇进言,尽可能保你幽族之性命。否则当大越铁蹄踏上幽土,必然是烧杀掳掠,掀起一片血雨腥风。”
我心跳如擂,脑中一片空白,只凭着本能将她掼到地面上,小金刚和赤尾蛇将拓跋瑾牢牢制住,她动弹不得,眼神却依然从容,带了些许不忍。
原来这个阴谋之中还有大越国的一份。两大国联合进军,幽北域主做内应,还有潜伏到幽国的白秦皇子,各司其职,的确是天衣无缝的安排。
这大越国的凤鸣太子我早有耳闻,在诸国之中,他的名号可算是妇孺皆知。传说他出生时有七彩瑞凤从天而降,立于屋顶扬声齐鸣,引来百鸟朝拜。大越国国师道此子乃天神降世,有神赐之能,于是立刻被立为太子。自从凤鸣太子出生之后,大越国的军队如有神助,每每出征无往不利所向披靡,连续攻占了两个国家,几乎将幽山以南的地域皆纳为己有。
而凤鸣太子此人也极为神秘,他甚少露面,却十分得民众崇拜。据说太子乃天纵奇才,三岁便能成诗作文,六岁便已开始研究兵法布阵,十岁时已随父出征,大越的每一场胜战之后都有他的影子。有幸见过他的人说太子龙章凤姿,形貌昳昳,望之而忘俗,仰之不可近。我本对这凤鸣太子也极为好奇,访外使们带来关于他的消息我总会着重关注,也曾传信于大越都城之内潜伏的缃衣祭司,要求他们想办法带回他的画像,但大越的都城离幽山路途遥远,凤鸣太子又少现于人前,至今也未能取得。
传说凤鸣太子谋略过人,没想到他的谋略这一回竟然用到了幽国上!想必这个天衣无缝的攻幽之计也出自于他手,只是他又是如何知晓黄金花的秘密?
我心中尚存一丝侥幸,也许刚刚的噬心之痛只是我自身的病痛罢了,与那所谓的契约神兽毫无关联,若真有什么契约神兽,为何连我也从未见过?
“幽国女王!”拓跋瑾忽然又呼喊了起来。“你最好先放了我,否则惹怒了我母皇,难保不会给你幽国带来灭国之难!”
飞天羽捂住了她的嘴。“陛下,别听她胡说八道,一定是想扰乱我们的心神好趁机逃跑!”
灭国之难。
这四个字进入我耳朵的时候,我浑身一个激灵,忽然想到了神诞节时所做的那一个梦。
梦中崇樱的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在我耳边回荡。
“让我们一起应了此劫。”
“什么劫?”
“灭国之劫。”
……
难道这个梦竟然是祖神大人给我的预示?可恨我却没能参透其中深意。
我眼前一片模糊,只觉得众人向我围来,担忧之声声声入耳。我的心中却慢慢地清醒了过来。用力眨了眨眼,我看了看周围的人们。
“听着。”我慢慢地走过去,从地上揪起了拓跋瑾。“你们在这里等着,一旦军队撤去,立刻回到幽国。这是女王之令,若有违者,便以蔑视王权之罪论处。”
众人下跪应诺。
“那你呢?”陈雅连忙问。“陛下万万不可再次涉险。”
“我不会涉险。”我微笑着,将拓跋瑾丢上马匹,自己也飞身上马。“只是拼命。”
我狠狠一夹马肚,马儿嘶鸣一声立刻朝军营的方向疾驰而去。
时间已经不多了,再没有时间妥善谋划,我只能拼上一切尽快返回天谷城。拓跋瑾看见前方的营帐,瞪大了眼睛。“你疯了!”
“我是疯了。”我唇角含笑,手下一刻也不放松。“烦请你陪我疯这一遭。”
“真的不考虑我的提议吗?”拓跋瑾无奈地看了看我,缓缓地闭上眼。“就算舍命陪君子,我认了。”
我扬起马鞭,直指前方营帐。兵士们已发觉了我的到来,摆好阵势只待我投身而入。“让开!”我运起内力,激吼一声。“否则我立刻取了你们三殿下的命!”
众人犹疑了片刻,稍稍腾出些空间。骏马一声长啸,飞踏入营帐。我知道弓箭手已待命,随时准备取我性命,此刻却只能不停地往前。
大概是没有想到我会直接闯营,安排好的陷阱此刻也都派不上用场,因为我走的根本不是常规道路,而是直接从营帐之上踩了过去。拓跋璋在前方手持弯弓,朝我身下的马匹射出一箭,被我用银月挡了下来。
下一刻,我便用银月在拓跋瑾的脸上划了一道。
“有多少箭来,我便在她脸上划多少道!若不想你的女儿从此毁容,便让开道路!”
拓跋璋满脸怒容,气得脸色发白却也无可奈何。我知道这一招很阴险,但事到如今早已不是谈道义的时候。
拓跋瑾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哀叹道:“为什么要划脸……我本来就不算漂亮,这回更没人娶了!”
“放心吧,没人娶我替你安排!”我瞥了她一眼。
她的眼睛亮了亮。“听说你们幽国的美人很多,别忘了你说的话!”
我没空理她,只注视着四周的情况。拓跋璋果然不敢再冒险,挥手命人让开了道。
“昭毓女王!”她喝道:“若你还敢伤我儿,朕必用幽族性命来抵!”
我的手紧了紧,不管不顾飞驰而去。
不知骑了多久,前面出现了若有似无的白色雾气。我转头看看身后,将拓跋瑾丢下马去。她在地上狠狠地一摔,疼得呲牙咧嘴。“就不能轻点儿吗?”
“回去告诉你母皇!”我只身马上,冷冷地看着她。“有本事就放马过来,我幽族必然血战到底,绝不向人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