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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夫人最近见自己小女儿脸色比之前好了不少,也会每日来陪着自己和老夫人说说话,觉得她这是慢慢放下心结了,她自己也渐渐地放了心。

说起来也是,妍儿统共也没跟皇上见过几次,哪里就有那么深厚的感情的,随着时间长了,总会慢慢忘掉的。

不过有一件事倒是很奇怪,妍儿最近带在身边的侍女却是个不怎么熟悉的面孔。

这林府里的小姐,无论是嫡出的还是庶出的,在她们长到五六岁的时候,都会选一个跟她们年龄相差不大的侍女在旁边伺候,与其说是伺候,不如说是玩伴。这样一起长大的话,主仆感情深厚,也更容易对主人忠诚。

妍儿身边的贴身侍女也是从小就跟着她的,怎么突然见就换掉了?

林夫人免不了要过问此事,林灼妍便解释说,自己身边的贴身侍女年纪也渐大了,到了该说亲的时候,所以想换上一个人,早点接手她平时打理的事情,等到将她嫁了之后,自己身边的人不至于手忙脚乱的。

这个解释很合理,林夫人点了点头,“妍儿长大了,知道为身边的人着想了。那我回头让我身边的妈妈帮着留意一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其实要我说,你还不如就一直带着她,等你嫁了人,再考虑她的婚事,把她指给你将来夫家的管事什么的,以后她也能一直在你身边伺候。到底是从小跟你到大的,伺候起来,自然要比旁的人更尽心些。”

林夫人想着妍儿也到了年纪了,这些话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不同她说,还能有谁跟她说?

可是林灼妍听了之后,却是反应平淡,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

整个京城都沉浸在新年的热闹之中,欢颜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又见到了之前那个曾经借宿的陆小姐。

原来她说的那个叔父指的是工部侍郎陆大人,那她也的确是出书香门第了,陆家祖籍通州,连带这位陆大人,祖孙三代都是进士。这位陆小姐的父亲虽不及她的叔父,只是同进士出身,但被外放之后,考绩一直是优,在一方之内很有些名望。

欢颜原本是不懂这些的,但是谢安澜最近被皇上委派接手的朝政上的事情越来越多。书房里也放了不少记录朝中各主要官员详情的名册,欢颜无聊的时候,偶尔会随手翻一翻,这才得以知道这些事情。

“原来那天收留我的恩人就是世子妃。给世子妃请安了。”

那陆小姐再次见到欢颜之后,看起来很是高兴,上前就朝着欢颜见了礼。

一旁的几位夫人被她的话所吸引,一个个都朝这里看过来。

“不必如此多里,起来吧。”

那陆小姐道过谢之后,方对自己身后跟上来一脸诧异的叔母解释道:“我进京的时候,不是突然遭遇了风雪,马车还坏了吗?当时留我借宿的人正是世子妃,我也是今日才知晓的。”

“怎会这样的巧?老爷还一直念叨呢,说不知是哪家的少夫人心肠这样好,留了我们颖儿留宿,不然那样冰天雪地的,我们颖儿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本来是叮嘱我留意一下究竟是哪家的少夫人,没想到竟会是世子妃。没能亲自上门道谢,是我们失礼了。”

“夫人说哪里的话,是我故意没有透露身份的。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大事,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夫人和陆小姐都不必太放在心上。”

欢颜也暗自感叹,这还真是巧了。不过老是被人这么谢,也怪不自在的。

其他人知道原委之后,也是连连道,果真是太有缘分了,这气氛就更热闹了起来。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欢颜长长松了一口气,定安王妃见状,笑着道:“那陆小姐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也没别的,就是说她进了京之后的一切见闻。”

定安王妃微笑着点了点头,那陆小姐也许是因为欢颜帮助过她,所以对欢颜格外地热情,可是欢颜的性子,却是很难很快地跟一个原本陌生的人熟络起来。这样的话,那陆小姐的热情对欢颜来说,就是一种负担了。

正因为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她找了借口,带着欢颜一起早早地离开的。

到了第二日,那陆夫人又是带着自己的侄女亲自上门道谢,还带了一些谢礼。

欢颜真的觉得当日让那陆小姐留宿实在是一桩小事,她们这样也太慎重了。

到了命妇们进宫给太后和皇后请安的日子,林夫人特意瞧了瞧自己二女儿的神色,见她面上神情平静,与往日无异,也就放心地带她一起进了宫。

作为皇后的娘家人,待遇自然跟其他的那些外命妇们不同。皇后单独留了林家的女眷们在寝宫里说话。

在跟自己母亲和祖母说话的时候,林灼华不由去打量自己的妹妹,见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也不吭声,心中不由得暗叹了一口气。但想到,最起码眼下的她没有上次进宫的时候,看着自己时那种愤怒的神情了,林灼华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安慰。

但愿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她能将之前的那些事情都当作过眼云烟,不再放在心上。

而林灼妍这次进宫,的确是格外地沉默,也没有再提起任何跟那支芙蓉步摇有关的事情。

这个新年还未完全过去,礼部就开始筹备秀女进宫的事情了。皇上的后宫只有皇后一人,而皇后如今又怀着身孕,不能侍寝,选秀女的事情自然得抓紧,大臣们也都是这个意思,皇嗣单薄可不是件好事,选秀女入宫,让皇上的子嗣兴旺起来,这也是一件大事。

尽管这些事情都是由礼部和内廷司来筹备,但有些事情还是必须得到后宫之主皇后娘娘的首肯和批示,所以偶尔也会有内廷司的人来请林灼华示下。

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上元节,过了上元节,这个新年就算是彻底过去了。

眼见着就是上元节了,宫中上下也都换上了样式各异的花灯。

在太后那里吃过晚饭之后,皇帝和林灼华二人相携回去寝宫,一路上都挂满了花灯,林灼华看得出神,一时没有注意到脚下,差点崴了脚,还好皇帝及时扶住了,才没有跌倒。

“觉得很好看?”并没有责怪的话,而是抬头看了一眼她方才盯着看的花灯问道。

林灼华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很漂亮。以前在林府的时候,到了上元节,虽然也都挂花灯,可是没有这么多。”皇宫里这么大,各处都挂上了花灯,放眼望去,自然要比以前在林府自己家里的时候看到的要震撼得多。

“上元节的时候,京城各街市上的花灯才最多,最好看。你从来没有去看过?”

“小的时候跟父母和……妹妹一起看过,当时可真热闹,各式各样的花灯都有。我当时和妹妹都挑花了眼,一只手拿两个花灯都还觉得不够。”

林灼华不由得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年纪小,正是爱玩儿的年纪,家里管得也没那么严,左右上元节是一年只一次的事情,所以父亲和母亲也就纵着自己和妹妹,带着自己和妹妹一起去外面看花灯。

“那个时候,到了上元节,街市上可不只有花灯,还有杂耍什么的,路边卖什么的都有。”

只是等年纪略大了,家里也就管得更严了,毕竟是待嫁的姑娘了。到了上元节的时候,妍儿还会偷偷溜出去,自己倒是没再出去过了,都是妍儿回来之后讲给自己听。

烛光映在林灼华的脸上,映出她眼睛里的怀念和向往。

皇帝突然开口道:“其实,现在的上元节跟那时候比起来也没多大的变化。等到上元节那天,朕带你出去逛逛,你自己看看是不是还跟你小时候看过的一样。”

林灼华先是一愣,继而惊喜地道:“皇上说真的?!”

“君无戏言。”

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林灼华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怀疑是不是皇上根本就没说过那话,只不过是自己做梦罢了。

自然也不敢去找皇上确认。而皇上也没有再跟林灼华提过这件事,林灼华就更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就只是做了个梦而已。

结果到了上元节这天,皇帝下了早朝,去到太后那里吃早饭,而林灼华早就已经来给太后请安,并且等着他了。

吃过早饭之后,二人才一起告辞。

知道皇上是要去御书房的,出了太后的寝宫之后,走到一个分岔路,林灼华朝着皇帝行了一礼,“臣妾恭送皇上。”

可是皇帝却并未立即离去。

而是开口对她道:“你准备一件简单些的衣服,等到了晚上,陪着母后一起吃过晚饭之后,朕就带你出宫去。”

林灼华稍愣了一下,才应声道:“是。”

起身之后,皇帝已经迈步走开了。

回到自己的寝宫,林灼华将其他宫人都支开,只留下自己的贴身伺候的绿倚,“快,我以前的那些衣服都放哪儿去了?帮我找出来。”

绿倚得知这件事之后也很高兴,身为皇后哪里能随随便便就出宫的,但是有皇上带着出去就不必怕了。皇上的心里还是有小姐的,不然也不至于为了满足小姐的心愿,就说要带小姐出宫去看花灯。这事儿要是被大臣们知道了,估计皇上都要被那些人劝谏上号一阵儿。

皇上对小姐可真好。

心里这样想着,绿倚的脸上便也是绽开笑容来,“这带进宫来的都是出嫁的时候新做的,合乎皇后娘娘规制的衣裳,只怕还真找不出一件普通的。”

身为皇后娘娘,就算只是在宫里,穿着打扮,也不能太过随意,毕竟是后宫之主。所以带进宫来的那些衣裳,全都是新做的。

“打开箱子我看看,要是实在不行的话,找出一件你的衣服来给我穿穿也行,反正我们两个的身量也差不了多少。”

绿倚一听被吓得不轻,这哪儿行啊。便是赶紧绞尽了脑汁去想,究竟有没有合适的衣裳让小姐出宫的时候穿。

结果功夫不负有心人,主仆两个翻箱倒柜的,终于找出一件勉强能称得上普通的衣裳。

林灼华心里有些雀跃,一整天心里都安静不下来,只盼着晚上早点来。

绿倚看了,既高兴又有些感伤,若皇上不是皇上,只是普通官宦人家的公子就好了。旁人都说小姐命有多好,竟坐了这皇后的位置。只有她最清楚,小姐哪里是冲着皇后的位置来的,她不过是冲着那个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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