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魏安第一个惊醒,他蹿出船舱,扶住船舷,低声问道。
“可能是触到滩涂了。”船尾值守之人回答。
魏安提剑在船只四周巡逻了一圈,并不见有异,遂再一次叮嘱船上值守人员后,返回船舱。
“太子,未见异常!”
船舱之中,魏申眯着眼睛,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他觉得事出反常。
船只进入芦苇荡时尚且正常,且已经放下了碇石,就算船只会随波漂荡,但也不会飘荡到滩涂之上,更不会搁浅。
他轻轻地对魏安说:“恐怕不寻常!”
主仆二人不再睡眠,反而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手提宝剑,在船舱之中高度戒备。
诚如魏申所预料的那样,果然是出现了问题,而问题就出在那两名派往岸上警戒的侍卫。
追踪魏申的杀手不止一队,他们也早已做好了水陆两路的两手准备。大河之上,重要码头,都有杀手的眼线与埋伏。
杀手们经过一番侦察,始终未能发现魏申的踪迹,就在他们以为水路即将扑空之际,他们的眼线在岸边发现了两名孤零零的守护者。
芦苇荡所处位置,离码头很近,这两人宁愿在旷野里游荡,也不愿入码头的客栈休息,事出反常,必有蹊跷。
杀手组织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能量?连大河的沿岸都能观测到?
因为杀手组织的背后,就是当今魏太子魏嗣。魏嗣担任太子五年多了,在其身边围绕着一大群梦想上位的“从龙之臣”。
这些“从龙之臣”绝对不愿意自己的主子入汉为质,更不愿意看到前太子魏申回到大梁。
穷尽一切手段,将魏申掏出来、消灭掉,是他们必须做的事情。
发现了河滩上的异常之后,神秘的力量立即出动,悄悄地将这两人包围了起来。
趁着黑夜的掩护,数名高手悄悄摸上前去,一点一点靠近河滩上放风的两人。而这两人,也觉察到了空气中仿佛有一股不祥的气息。
其中一人“仓啷”拔出长剑,四下警戒;另一人则掏出鸣笛,送往嘴边,便欲吹笛示警。
“呜!”
一柄锋利的短剑呼啸而至,在暗夜中闪出一片旋转着的、惨白色的光亮。
河滩暗卫准备鸣笛的手,在即将送入口中之际僵硬了,整个人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短剑刺入了他的脖颈,前进后出,干净而又利落。
另一人见状大惊,拔腿便向芦苇荡跑去,口中刚刚喊出半个音符,便被一闷棍从脑后砸下,砸出一片红白相间的浓稠液体。
他的身体重重地砸在沙滩之上,抽搐了片刻,拼命地将右手伸向芦苇荡,死不瞑目地盯着前方。
十数名高手齐齐扑上前来,两名河滩暗卫,全数殒命,没有留下活口。
然而那只指向芦苇荡的手,却如同“指向手”一般,泄露了所有的秘密。
魏申的等待果然有了结果,在经过一阵长久的寂静之后,船底隐约传来了“咚、咚、咚”的闷响。
可以确定的是,水下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地撞击着船板,或者是凿着船板。
刺客可谓精明,身在水下的他们,可以借助水隔绝声响。同时,船上之人也不能向下攻击,除非他们主动凿穿船只。
\"保护公子!\"魏安大喊一声,十几个侍卫立刻围了上来,护在魏申身边。
魏申低声下令道:“起碇,速走!”
沉重的碇石轻轻地提起,船只随水开始移动。魏申的目的非常明确,尽快逃离险境,保证自己的安全最重要,没必要和这些不明身份的力量在此过多地纠缠。
碇石的上移,以及船只的游动,很快引起水下刺客的注意。
不好!魏申欲逃。
就在碇石即将收上船只之际,突然猛地往下一沉,一名水中刺客死死地抱住了碇石,瞬间就将碇石又拉回了淤泥之中。
至此,船上船下,敌我之势,已然明了!
船上的魏安大叫一声:“放箭!”
与此同时,船只周围的数十枝芦苇猛然跃上水面,每一根芦苇下面,赫然是一个黑影,手中提着明晃晃的兵器,水汁淋漓的飞纵而起。
芦苇管,就是这些杀手在水下呼吸的神器。
既然船上船下形势已然明朗化,那么剩下的就只有短兵相接一条路了,彼此之间再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杀手跃出水面,为船上弓弩射击提供了活靶子,数条身形刚刚蹿起,瞬间中箭跌落;而船上也有浑不设防者,被陡然出水的杀手一击而中,血洒当场。
“杀!”
船上魏安,与杀手首领,喊出了同一个号令。刀光剑影瞬间交织,叮当呼喝之声响彻芦苇荡中。
魏安挥剑如电,剑光如虹。一个刺客从侧面扑来,他侧身一闪,剑锋划过对方的咽喉。温热的鲜血溅在他的脸上,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船舱里传来打斗声,显然还有刺客从另一侧登船。前太子魏申也会两下功夫,亲自上手接敌应战。
魏申一边应对杀手,一边快速思考。这些刺客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甚至有军中才有会的结阵的队形出现,这绝不是普通的江湖杀手,而是刀头舔血的常备军。
“太子小心!”魏安突然猛扑过来,替魏申挡下一支冷箭。顺势将手中的长剑掷出,将射箭的杀手击入河中,而自己用力过猛,却颓然倒地。
魏申一把扶住魏安,看着洞穿他胸口的箭羽,眼中闪过一丝痛色。这个跟了他多年的随从,此刻口吐鲜血,命若游丝。
“公子……快走……”魏安艰难地说道,“船……要沉了……”
魏申这才发现,船底已经被凿出了几个大洞,河水正在疯狂涌入。他咬了咬牙,转身冲向船尾,那里还系着一艘小舟,是早就准备好的退路。
好不容易杀到船尾,魏申一把抓起了半截缆绳,缆绳的断口齐齐整整,赫然是被砍断的。
而小舟,已经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