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态度丝毫不觉得她做错了,语气还很是洋洋得意,恨不得出去炫耀一番。
珠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这雨来势汹汹,让人措手不及,下着下着还打起了闷雷,黑压压的乌云将整个邺城都给笼罩了。
魏书宴憋着一口气走了半个时辰回到府之后依然成了落汤鸡,一直在前厅等着的魏老夫人心疼得哟,嚷嚷着叫人给他送来外袍披着,“这是怎么回事?怎地这么晚才回来?还淋成这样?”
“祖母,无碍,不过是来的路上马车坏了。”魏书宴云淡风轻的安抚着老人家的情绪,未曾提及遇见崔莺莺的事情。
“哥哥也真是的,这么大的雨,寻个地方躲雨便是,找个人前来通报一声,再让人去接你。”魏婳望着兄长狼狈的样子,恶狠狠的瞪向他身后的仆人和马夫。
几人低垂着头不敢吱声。
魏书宴烦躁的拧着眉道:“我先去洗漱。”
“快去快去,可莫要着凉了。”魏老夫推嚷着人离开。
屋内,魏书宴脱去湿哒哒的衣衫泡进浴桶的那一刹那,满脑子都是崔莺莺和梁恒小人得志的嘴脸。
火气蹭蹭的上涨,最后一气之下一掌就将浴桶给劈成了两半,啪的一下他自己也跌坐在了地上。
巨大的响声惊动了屋外伺候的人,当丫鬟推门而入的时候,还没靠近屏风就被呵斥住了,“出去,重新换一个浴桶进来。”
两个丫鬟吓得眉眼低垂,转身哆哆嗦嗦的去照办了。
跌坐在地上的魏书宴强忍着屁股上的疼痛费力的站了起来,对崔莺莺的恨意再一次达到了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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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书宴的恨意对于今日看好戏的二人而言毫无影响,甚至更过分的是这两个人深夜里面还照看了一个紧急大会。
大半夜的,梁恒收到消息之后,一瘸一拐的从家里面赶来的,因为今日杀手大哥没在的原因,他这才规规矩矩的从正门而入。
“苏嬷嬷你不觉得哪里怪怪的么?”连理担忧的问道。
站在廊檐下的三人十分瞩目,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两个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直奔她那小院去了。
郡主现在做事情真是一点也不避人了,如今居然还光明正大的将一个男子半夜三更的给带回府邸。
这要是传出去,明儿个这两人就得拜堂成亲。
苏嬷嬷惆怅不已,“是挺怪的,但是……算了吧。”
珠玉了然的点了点头,说了郡主也不听的。
整个府邸里里外外,最没规矩的人就是她了。
房间内,二人坐在蒲团上表情严峻,旁边是爬来爬去的小崽子。
梁恒兴奋的搓了搓手,翘首以盼的道:“大晚上的你叫我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
“我想挖墙脚算么?”崔莺莺一本正经的问。
“谁这么倒霉?被你看上了。”梁恒一脸的错愕。
“沈尚书的女儿——沈玥。”
“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一别后会无期,告辞。”话音刚落,梁恒作势就要挣扎着起身,衣袖却被人死死的拽住。
崔莺莺麻溜的抱住他的大腿,“兄妹情深,哥哥,你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独自去面对前路的波涛汹涌?”
“妹妹,哥哥就一条命,不够玩的。”梁恒一点也不心软的开始拔自己的腿,二人一来一往场面僵持不下。
直到一张闪闪发光的东西出现在他的眼前,晃得他差点双目失明。
“好哥哥,最近是不是囊中羞涩?你那个胖书童说,你爹为了让你好好读书,将你的零花钱都给停了,没钱不好出门吧?”崔莺莺蛊惑的将银票塞给他。
对于钱财这种东西梁恒从前最是不屑了,以他的家世背景,再加上家中父母宠爱,自然是不缺的。
可现在……这赤裸裸的诱惑真的很难让人拒绝。
“你和她接触久了,你就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喜欢她了。”
接过那张明晃晃的银票时,心跟着颤了一下,脑子里面飘过韩魉说的话。
这还真是个财神爷。
他摸了摸鼻子慢悠悠的坐下来,别扭的道:“你想对沈玥干什么?”
“咱俩,你唱黑脸,我唱白脸,你当凶神恶煞的歹徒,我做从天而降的英雄。”崔莺莺把自己的计划和他从头到尾的叙述了一遍。
听到最后,梁恒的面前已经堆满了一堆的瓜子壳,心情复杂到了极致,他和那群狐朋狗友去干架都没这么忧心忡忡的。
“妹妹真是善解人意……还知道提前计划。”梁恒笑得比哭还难看。
崔莺莺握住他的手,好奇的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啊!做这种事情不应该是信手拈来的么?”
哥们你是不是对自己的名声有什么误解?
“比起你,我算是个好人。”梁恒默默的抽回手。
在金钱的诱惑下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了。
协议达成,两人正磕着瓜子呢,他觉得自己的衣摆被人扯了一下,低头一看刚好对上崔少元那双笑吟吟的大眼睛,肉嘟嘟的脸蛋脏兮兮的看着他,再仔细一看,他手上戴的,脖子上戴的,就连身上穿的也都是价值不菲的丝绸。
不远处的一个金苹果还滚到了他的脚下。
梁恒的心情沉重无比,不敢相信的望向她,“你家过得这么奢靡么?”
太羞辱人了。
崔莺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很是谦虚的道:“主要是我爹娘比较厉害。”
她是废物,但是原主的爹娘不是啊!配享太庙的牛逼人物。
给她挣下了不少的家产,足够她挥霍无度的了。
只要不作死。
这也是崔莺莺能够坦然的接受系统安排的那些缺德任务,能当富二代,又能活命,这样的好事谁不愿意?
苦是苦了一些,但是最起码踏实啊!她这也是自己辛辛苦苦的赚来的。
梁恒:“……”
深夜里面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协商好一切,第二日便开始实施了。
梁恒的速度很快,花了五两银子买通了沈府的下人,每日将沈玥的行踪给他送到韩魉的肚兜店铺去。
三人齐聚的地方也不知不觉中变成了肚兜店的二楼,除去崔莺莺和韩魉绘画的时间,就是在密谋一些缺德的事。
三日下来,沈玥的生活枯燥乏味,活像个苦行僧。
崔莺莺看着纸张上记录的一切一筹莫展,“这沈玥莫不是想出家不成?”
“那倒也没有,”梁恒打着哈欠疲倦的趴在桌上解了她的疑惑,“沈要嫁的人可是太原世家,世家向来规矩森严,尤其是太原的阮家规矩多得叫人头皮发麻。”
那地方可比皇宫还可怕,他们阮家的儿媳妇除了样貌才华,品性和家世背景也是不可缺少的。
“这么变态她还要嫁过去?”崔莺莺一脸的错愕。
“可不是么!可就算规矩多又怎么样呢?谁不想自家女儿嫁入世家去?尤其是这样的大世家,当初沈玥被阮家主母看上的时候,户部尚书别提多高兴了,大摆筵席宴请宾客三天。”梁恒很是浮夸的比划着,困意也没了。
韩魉从自己的艺术作品从抬起头来,瞄了二人一眼,很是诚心的发问,“宴请宾客三天大概花了多少银子?”
“上万两银子。”梁恒轻飘飘的道。
韩魉激动的将笔杆子拍在了桌上,“这个败家糟老头,有钱没处花了么?”
他在吃糠咽菜的时候,这老东西居然在挥霍无度,可恶。
该死的有钱人。
“那时你至多也不过十来岁,你激动什么?”梁恒很是不解的反问。
“……”韩魉面不改色的将笔杆子重新拿起,“不好意思,有点入戏了。”
“不过这事我怎么没听说过?”崔莺莺弱弱的发言。
原主的记忆里面没这回事啊。
二人齐刷刷的看向她,“那个时候你还死皮赖脸的跟在魏书宴的屁股后面。”
“跳过这段剧情谢谢!”往事不堪回首。
得到了关于沈玥的作息时间,崔莺莺和梁恒的计划便开始进行了。
沈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庙里面祈福,明日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两人早早的买了一身行头,第二日一大早就尾随沈玥的马车出了城。
胖书童在后头追得气喘吁吁,“公子……”
嗓子都叫哑了,也没得到回应。
马车内的崔莺莺后知后觉的道:“我怎么好像听见有人再叫你。”
“你听错了。”
城外的青云寺最是灵验了,来此处烧香拜佛的人每日都很多,尤其是那些个贵妇更是会成群结队的来,所以一路上遇见了不少的人。
在半路的时候梁恒跳下了马车,二人费力的将里头的工具都给抬了下来,打开包袱一看梁恒都惊呆了,“你买这么多兵器做什么?”
“我这不是怕你用着不顺手么?就都给你来一样,你看看喜欢那个,咱就用那个。”崔莺莺擦了一把汗水喘着气道。
梁恒被她这话给呛了一下,“那你也不用买这么多啊!我又不是去打仗。”
崔莺莺没好气的蹲下去挑拣起来,“还不是你舍不得花钱去雇其他人,你又不会武功,我只能在辅助上砸钱了。”
梁恒随手抄了一把长剑,将其他的武器都给小心翼翼的收好,“罢了……买都买了。”
用不完他带回去还能转手给卖了。
最近家中不给钱,他穷得紧。
二人计划好的时候一点也不背着赶车的王二,声音之大还怕他听不见似的。
王二:“……”郡主府的俸禄可真不好拿。
按照计划好的,她坐上马车去寺庙里面和沈玥来一个偶遇,然后回来的时候梁恒杀出来,最后被一路追杀,而她挺身而出。
她喜滋滋的坐在马车内幻想着,这边的梁恒则是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从怀中掏出她昨夜给自己写好的剧本又仔细研读了一遍。
青云寺位于半山腰,爬行的同时也不会让人觉得太累。
王二把马车停在了山脚下,她只能一个人爬,还得提防着走在前面的沈玥会不会回头。
好不容易到了寺庙,沈玥进去祈福的时候还往箱子里面添了不少的香油钱,她则是站在功德香旁边和站在这里致谢的小和尚聊了起来。
“小师傅,你们这一天能收多少香油钱啊?”
小师傅头一次听到如此刁钻的问题,人都傻了,磕磕绊绊的双手合十道:“施主……这些都是信徒们的一点心意,怎能用多少来衡量?”
“哦……”崔莺莺受教似的恍然大悟道:“那你们一天能收多少心意?”
小和尚:“……”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的,她也不在乎小和尚回不回答,又自顾自的继续问道:“小师父,你们这个寺庙灵不灵啊?”
“施主心诚则灵。”小和尚阿弥陀佛了一声。
她点了点头。
小和尚听不下去了,委婉的道:“施主若是有什么要求的,不如进去给佛祖进香。”
“啊?”崔莺莺观察着进去的沈玥有没有出来,听到这话,摆了摆手,很是低调的道:“我没什么好求的。”
“我太有钱了,还是个郡主,再继续求的话,就有些不知足了,做人应该知足常乐,小师父你说对不对?”
小和尚:“……”
“噗嗤!”在她满怀期待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阵笑声。
她迷惑的转过头去,被来人吓了一跳。
萧玳一身素净的白衣,头上只一支竹簪挽起墨发,身上无半点多余的装饰,不像个王爷了,倒像个仙风道骨的道士。
少女眨了眨眼,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大王爷?您怎么在这儿?”
“佛门重地,这个称呼可要不得,”萧玳笑着提醒,随后又满眼期待的道:“你可以叫我兄长,亦或是叫我一声大哥。”
崔莺莺受宠若惊的啊了一声,还没想明白呢,萧玳已经和小和尚低语交代了几句,带着她朝着寺庙的后山去了。
卧槽!
回过神来之后,崔莺莺暗骂了一声,该死的,她怎么稀里糊涂的就跟着来了。
计划得泡汤了。
“莺莺来青云寺是做什么的?”萧玳放慢了脚步,满眼宠溺的看着这小姑娘,真是越看越欢喜。
越欢喜,就越想让她给自己当弟妹。
崔莺莺干笑两声,真诚的道:“来祈福。”
“那求的是什么?”萧玳逗小孩似的问。
这话难到她了,她没什么好求的啊!
长得国色天香,家财万贯,还身份尊贵。
想到这里反倒是有些愧疚了,太牛逼了,人生圆满,她都想送佛祖一点什么了。
“求……求风调雨顺啦,国泰民安啦。”
“莺莺果然是个识大体的姑娘。”萧玳夸赞道。
崔莺莺臭不要脸的承认了,“像我这样的姑娘可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