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大有今日都不停歇的意思。
天色逐渐的暗沉下来,萧夙坐在案牍前将一些事务处理掉,瞥了一眼旁边的沙漏,这才吩咐汤阳去让厨房准备一些吃食。
一下雨温度就急速下降,崔莺莺将自己裹成蝉蛹,足足睡了一个时辰才悠悠转醒的,她坐在床上愣了许久,脑子一直处于卡机的状态,直到一阵香气扑面而来,她麻溜的掀开被褥就冲了出去。
汤阳带着人蹑手蹑脚的将饭菜端进来,一抬头就瞧见不知何时蹲到桌边的人顿时被吓了一跳,“郡主,您醒了。”
“汤阳?”崔莺莺人还是迷糊的,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睡到床上去的,拿起筷子就开始往嘴里送了一块红烧肉,“你怎么在这里?”
“???”汤阳不敢置信的放下盘子,“您睡糊涂了,这里是太子府,属下不在这里,还能在何处?”
崔莺莺人总算是清醒过来了,抬头愣愣的看着他,“那我为什么睡在床上?我还以为你们把我送回郡主府了呢。”
脑子刚开机,系统没跟上。
“这……”汤阳答不上来。
恰好这时萧夙从门外走了进来,男人一身青珀色的衣衫,长身玉立,身后是升起的雨雾,衬得他整个人多了几分清冷。
崔莺莺手里面的肉一下没夹稳,啪嗒掉在了碗里面,她愣愣的望向来人,心跳再一次不受控制的跳跃起来,闷闷的。
“不合胃口?”萧夙坐在她的对面温声开口。
男人的声音像是被雨水洗涤过的一般清冽,又多了些许不易觉察的温柔和细腻。
崔莺莺回过神来,低下头心不在焉的扒拉着碗里白花花的大米饭,摇了摇头,“没有,很好吃。”
“但是……”
萧夙往她碗里放了一个鸡腿,耐心的嗯了一声,“但是什么?”
“我有一件事不明白,”她有些不敢看男人的眼神,小声嚅嗫,“殿下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对别的姑娘也这么好么?
心中的念头一出来,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气氛静默下来,只有雨声入耳。
萧夙嘴角微微上扬,不答反问,“孤对你好,你不开心?”
“开心。”
“那若是孤对别人好呢?”他桃花眼弯了弯,声音轻飘飘的落在少女的心尖上,轻轻的挠了一下,不痛不痒,却有些生闷。
崔莺莺动作一顿,心口那股郁结越发的严重,嘴里的大米饭顿时味同嚼蜡,她哭丧着脸望向旁边的人,“殿下我不舒服。”
萧夙逗弄她的心思瞬间就歇了下去,让汤阳去将府邸的御医带来。
她捂着心口眉头紧锁,什么也吃不进去了,整个人倒在桌上表情很是难受。
直到御医提着药箱来给她把脉的时候,却一筹莫展,“姑娘身子并无异样,体质也极好。”
他其实想说的是这姑娘身强体壮的,一看就是能一顿吃八大碗的人。
萧夙坐在案牍前,表面淡定,可眼睛却目不斜视的盯着那处。
“可是我心里头闷闷的,郁郁寡欢,食不下咽,都三次这样了,很难受,想哭。”崔莺莺急切的描述自己的症状。
老太医眉心狠狠的跳了跳,凭借着他行医多年的经验,这描述怎么那么像……相思病呢?可太子在此,他又不知这姑娘什么来头,只能旁敲侧击的追问,“不知姑娘是因为什么才会如此的?”
这话着实有些难到了崔莺莺了,她苦瓜着脸,最后摇了摇头,“很突然。”
思前想后,她总结出了三个字,却说得很是理直气壮。
老太医:“……”
最后只能为难的表示,“那老夫给姑娘开一副安神药,先用着。”
“汤阳,带郡主去厢房休息,让厨房给她煎药。”萧夙坐在案牍前手指漫不经心的瞧着桌面,将外头的汤阳唤进来,最后还让太医留下来询问。
太医毕恭毕敬的朝着人拱了拱手,“太子殿下。”
“徐太医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萧夙问。
“这……”
“孤恕你无罪,说便是。”
有了这话,徐太医这才壮着胆子的拱了拱手道:“臣觉得这位姑娘的症状像是相思病。”
相思病?
萧夙眉头紧锁,手指慢慢的蜷缩起来,将事情前前后后理了一番,三次?
她这样的状况出现过三次,三次都是在太子府,三次都是和他相处的时候。
相思病?相思病……
什么狗屁相思病,崔莺莺是因为他的话才会如此的。
她喜欢他?
徐太医还在等着他的回答,可久久不见动静,壮着胆子的又唤了一声,“殿下?”
“有劳徐太医了。”坐在案牍前的人忽然抬起头来,原本肃穆的表情瞬间变得春暖花开起来了。
整个人如沐春风。
徐太医呆呆的作揖退下,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殿下怎么听到这位姑娘患相思病了如此开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