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们这样真的没事么?”梁恒这个做哥哥的看得愁容满面。
作为官宦子弟,他是在场的人中最具有发言权的一个了。
儿时他时常入宫和诸位公主皇子玩闹,瞧见过不少因为不受宠而被排挤的妃嫔,还有那荒芜到春风吹不进去的冷宫,十年如一日的冰冷,里头都是疯疯癫癫了的女人。
悲哀又可怜。
萧夙从生下来就注定是一国储君,不出意外便会成为皇帝。
到那时,诸多的身不由己,娶谁也不是他说的算。
莺莺……
比起他的多愁善感,韩魉作为大哥倒是显得冷静多了,不知何时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漫不经心的擦了擦,风雪落在上头,衬得这把匕首越发的锋利,泛着冷冷的光。
他轻飘飘的道:“做兄长的,只要给妹妹兜底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
能过过,不能过他带着妹妹远走高飞就是。
梁恒的愁绪被他这一番话给击得粉碎,嘴角扯了扯望向赵俦,“你也这么觉得?”
这厮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吧?
“啊?大哥说的没错。”赵俦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小郡主喜欢就好了啊!其他的都不重要。”
梁恒:“……”
合着就他杞人忧天是吧?
风雪依旧,将来时留下的脚印都给掩埋了。
与此同时的阮府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好好的一个新春夜,本该是合家欢乐的场景,谁曾想竟变作了血流成河的场景。
外头烟花爆竹还在持续,欢声笑语还能穿过层层厚重的墙壁传进来。
阮铅华站在风雪中静默了许久,和跪在他面前的族人一一对视,听着他们的谩骂声,心中是前所未有的痛快和畅快淋漓。
“阮铅华,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你个小杂种,我就不该把你留到现在的。”
“我就应该……就应该斩草除根。”
阮铅华哂笑着抹了一把脸上被喷溅的口水,眼底是浓烈的偏执和疯狂,从下人手中接过还染着血迹的剑,眼睛也不眨的挥剑而过,见血封喉。
“可惜啊!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其他人见状纷纷闭上了嘴,若说先前他们还有一丝骨气的话,此时此刻荡然无存了,一个个吓得脸色煞白,哆哆嗦嗦的开始求饶。
谁能想到这个病秧子居然布下这么一大盘局,还和太子联手了。
“大少爷,大少爷饶命啊!”
“铅华,华儿,我们都是被逼的啊!我们是有苦衷的,你就原谅我们这一次吧!”
阮铅华脸上染了血迹,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些人,眼底满是讥讽,嘴角的笑不知是自嘲自己可怜,还是从嘲讽他们的见风使舵。
……
萧夙未曾再回到阮府去,他的身份已经泄露出去了,太原也不能再留下去了,过几日就得离开此处。
将崔莺莺安顿好,他便和兄长促膝长谈了许久。
半个时辰下来,萧玳动了数次怒,又无可奈何。
门外上影习以为常的退了下去。
“你不觉得这个理由过于荒唐么?”萧玳在屋内来回徘徊,对于他的说法只觉得漏洞百出,一百个不赞同。
萧夙淡定的坐在矮榻上品茶,神情自若,挑眉反问,“那里荒唐?孤倒是觉得很好。”
“太冒险了,我不同意。”萧玳头一次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自己这个弟弟的请求。
“崔将军一旦露面,他活着的消息只怕已经传回邺城了,你是要被太后抓住把柄么?你的太子之位不打算要了?”
萧夙端下茶杯,眉眼低垂,窗外寒风吹了进来,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鬓发轻扬,冷风让人恢复了些许理智。
“我决不同意你这么做,你这样铤而走险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萧玳板着脸拒绝。
萧夙静默不语,只是手指轻轻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桌面上敲打着。
也不知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若孤非这么做不可呢?”
萧玳拧着眉望去,只瞧见他那一双眉眼中的是轻松而又坚定的模样。
这一刹那让萧玳有些恍惚,好似瞧见了多年前的自己,后来……
后来么……不提也罢。
“罢了,谁让你是我弟弟呢!”他摇着头,妥协的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萧夙得到他的支持并不意外,坐了一会便准备离开,拉开房门时,却还是不忍的回头劝了一句,“兄长也该试着放过自己。”
“你这小子……”萧玳无奈的笑出声来,反问,“若这事落在你身上呢?”
“孤不会让这样的事情落在自己身上。”萧夙笃定的回他。
生离也好,死别也罢,他都不会让这样的事情落在崔莺莺和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