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真出大事了。
萧欢这话着实叫人迷思,当即抬了手示意他先喘口气,萧楚愔问道:“出大事了?京都又出什么大事了?”
“回大小姐的话,因为京都近来不太平,四少爷忧着大小姐出事,便让小的时常上外头逛逛,看看能否探出点有用的消息。”
萧楚瑞三教九流的人认识一堆,若是真想探出点什么,于他而言到也非极难之事。萧欢究竟上何处去探询有用的消息,萧楚愔心里是清的,直接眯了眼朝着边上四弟瞥去。倒是那如画般玉雕的四弟,竟然错了眸瞥了旁处,而且还翻了一个叫萧楚愔瞧得真切的白眼。
这个白眼翻的,若不是这混小子心里关记着自己,萧楚愔还真想上前往那玉琢的面上狠狠一掐。半眯着眸瞧了一眼,随后将视线重移到萧欢身上,萧楚愔问道:“然后?可是探到了什么?是不是哪家大富大贵的千金出事了?”
“大小姐真是神人,小的还没开口呢,大小姐心里就清了?”这谄媚的话刚刚出口,立即换来萧楚愔不屑瞪瞥,毫不客气瞪了一眼,说道:“少废话,有话快说,想学三少爷谄媚哄女人开心,你小子还不够格呢。”
凡是女人,只要萧楚恒桃花眼一挑,话一出,保准压不住心中荡漾的春心,不过这些的前提是因着萧楚恒长了一张风流多情的脸。而这萧欢?也不知是否因着楚恒楚瑞近来走得近,同三少爷也近了不少,言语之间竟叫三少爷拐了偏。本来还没留意,如今大小姐不屑一瞪,萧欢倒也意识到自个刚才的笑过于谄媚,当即摆正眸色,说道。
“大小姐,四少爷让小的上府外头探探,小的听了四少爷的吩咐,就往拐子巷去了,结果还真在拐子巷里听来一件事。”
这拐子巷,可非正派人士乐意去的地方,可萧楚瑞却让萧欢上那儿探询,并且还真从那儿探出有用的讯息,其中根由究竟为何,萧楚愔心里清楚。当即面上又挂了笑,随后冲着四弟露了‘有事稍后细谈’的笑,这才续道。
“然后呢?可是探到什么街坊上没听到的私隐?”
“正是!小的打听到,这次京都贼子,残害的不只是各大商户家的千金,那吏部尚书的千金,昨儿也遭了毒手。”
“吏部尚书的千金?官家的女儿?怎么会?”
原还想着受害者当仅限商庶家的女子,可如今看来,恐是京都内,无论大富还是大贵皆不能存了侥幸之心。当即面上微了沉,压身坐在交椅上,萧楚愔说道。
“这吏部尚书,若是我没记错,他家的千金可是老来的独女。因着只有这位千金,吏部尚书素来是捧在手心上宠着。恐着女儿出事,府内尤其是千金闺房附近,更是严防得紧。这样的严防下,贼子竟还入得了尚书府害了吏部尚书的千金?行这些事的人,恐怕不是之前我所猜想的,商业上的相争了?他们做这些,究竟为了什么?”
旁的都没有,独独只对这富家小姐下手,先前是富庶人家的千金,这一次竟连官家的女儿都没放过。不管是什么人,做的事看上去再如何毫无准章,所害之人必然会有一个共同点。这些富家小姐虽与世无争,不过会招来贼子毒手,其中必有连同。
蹙着眉凝着思,萧楚愔猜思着其中的可能顺道听着耳边萧楚瑞那‘官家这次是触了霉了’,正想着何种情况能将这官商家的女儿联系到一处,边上候着的厢竹却在这时轻了咦。轻声的惊咦,像是记想起什么,因了这一声轻咦萧楚愔的心思也叫她勾了过去,移眸挪眼瞧了过去,萧楚愔问道。
“怎了?”
“这吏部尚书家的千金?”略微蹙忖,眉梢紧拧,琢凝半晌而后说道:“这吏部尚书家的千金,厢竹曾见过!”
“你见过这吏部尚书家的千金?何时的事?这吏部尚书可是宠极了这个独女,我可听闻尚书千金也是淑贤女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皇亲重臣家的女子都不见得能见着,你何处见过的?”
“今年上元节,在梅岭阁见到的。”
“梅岭阁?”
“便是西郊外大通寺最里处的阁楼,一般用于富庶家小姐还愿所用,外人或者贫家女子是不得进的。今年上元节,大小姐就曾上梅岭阁小住过几日,厢竹便是在那处见过尚书小姐。”
“竟是那儿?”
富家千金虽然平素不出门,不过每逢上元乞巧,总会出府上外头游逛,上寺庙祈福,这已是一种常态。闻言微着点头,当即浅首微颔,萧楚愔说道:“上元佳节,便是再如何久居深闺的小姐,那日也会出府游探,想来尚书家的千金也不例外。既然是上元佳节偶遇,对了厢竹……”
忽是想到了什么,连着声调都拔高了不少,直了身看着厢竹,萧楚愔问道:“那日在梅岭阁,除了尚书家的千金,你可记得还有谁?这些惨遇贼子残害的千金小姐,那日可在梅岭阁中。”
萧楚愔不问,厢竹还真没留意到这处,如今问了再回思,当下面色都变了。颔首重点,厢竹惊道:“这么说来,那几位小姐上元佳节还真都去过梅岭阁。”
受害千金为何被贼子瞧上,如今这共同点是寻到,闻言面色稍诧,萧楚杰惊道:“竟是这般,可是去过梅岭阁又能怎了?就因如此便招来杀身之祸?这也太……”
“肯定不止这样。”萧楚杰的话还没落下,楚瑞便噘鼓着嘴说道:“元宵佳节上梅岭阁还愿的千金小姐可不少,若只凭这一点,岂不是京都上下凡是有些家底的千金都得小心了。能轻易进得了尚书府,并且还能无声无息的取了尚书千金的性命而不叫人发现,绝非寻常贼子。这么几天,一个一个寻了并且逐一杀害,我倒觉着这些贼子倒像在找寻什么?并非漫无目的,而是经过细细甄选。长姐,莫不是那日在梅岭阁,那几位千金无意间听到什么,因此换来杀身之祸吧。”
萧楚瑞之语的确在理,若仅凭梅岭阁,范围着实大了,所以唯一可能的便只有梅岭阁上,千金当中还有一处共连,共连之处才是万当留心。四弟的话换来萧楚愔应思,点着头认真想着,只是上元佳节,上梅岭阁还愿的并非自己,而是以前的萧家大小姐,所以这梅岭阁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萧楚愔是不清的。
不清之事再如何绞尽脑汁也无意,当下看向厢竹问道:“厢竹,梅岭阁上的事我实在记不清了,那日你也在场,你可想想这几位千金中可有旁的共同处。或是身上的衣着,或者真不甚听见了什么,又或是不留神去了何处,得了什么,倒是想想可有其他共连。”
“不甚去过何处,得过什么吗?”萧楚愔这话叫厢竹顿了促,略微一思随后眼前惊亮,厢竹说道:“这么说来,这些遇害的千金在梅岭阁,还真都得了一样相同的东西。”
“怎样的相同之物?”
“梅牌。”
“那是什么?”这玩意儿萧楚愔可从没听过,当即人也惑了,惑后闻着厢竹说道:“梅牌,是大通寺特别雕制的一种由梅木制成的木牌,每年只有几幅,由主持亲自伐木制成一寸左右的方牌,再由大家雕上梅花。一年到头便只有上元佳节会赠于梅岭阁还愿的千金,因着一年仅一次,又只那区区几幅,故而京都各家千金皆以能得一副为喜。大通寺的梅牌每年的花色都不同,今年上元的梅牌,那几位遇害的千金皆有。”
“大通寺的梅牌,莫非这就是其中的共连处?可就只因这区区一副梅牌,能有何故,招来如此祸事。”
仅是一副一年方出一次的梅牌,实在叫人想不通那些贼子为何要对千金下手,而且时隔大半年,才一一设法寻出,一一入府残害。
这事,实在叫人百思不解,倒是怎么都理不出深下的根由。
根由之处叫人深惑,便是萧楚瑞,一旁听了许久,待厢竹话音落下萧楚愔凝蹙纠思时,这没心没肺的混小子却笑着说道:“这大通寺的和尚就是不老实,好好出家还愿,没事整什么竹牌梅牌,想着法儿勾起富家千金的兴趣,好给自个增添香油钱。哼,这下好了,就因他那梅牌,给多少姑娘家招来祸事,我看这大通寺啊,也该担起责任了。”
话出口,眼珠子直转,这心里头恐怕又起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坏心思。坏心思动了,警告的怒瞪自当免不得,一眼横瞪倒也暂将勾起的坏主意压了下去,不悦抿唇随后翻眼瞧上,在萧楚愔的警告下,萧楚瑞说道。
“不就是动了念想,又不会真做,长姐何必为了那些秃驴忧心。不过话也说回来,他们今年上元节发的梅牌究竟给了几家,总不该就只有那几位千金吧。若是不止那几位千金,那剩下持有梅牌的小姐,恐怕都得提心了。”
梅牌便是贼子行凶的共同处,萧楚瑞这一声笑叹也合理,只是这合理下的笑叹不知为何,却叫厢竹彻底变了面色。本就凝沉的面色此时彻底变了,眉色之间明显添了几分焦愁,厢竹就那样焦着心看着萧楚愔,面露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