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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主事买凶杀人,险着害了萧家一干人等性命,罪该万死。不过叶知秋和韩华深夜闯入牢中,这也是立法不可依之事。当察觉牢中有异并且领着衙门差役匆匆赶入牢中,看到的便是这一幕混乱景象。

牢中两名狱卒被人结了性命,而那熊主事则如失魂一般跪在角落,边上还蹲着两名身着黑衣一看就不是正经人的黑衣男子。至于那本该关在牢房里的萧家一行人,此刻倒是悠闲的坐在外头,到像在歇息。

不过一个晚上的功夫,自己的牢房竟叫人搅成这般,当下知县是恼了。也不管这儿究竟出了何事,当即下令将牢中一干人等全数收监待审,听候发落。

原先瞧着知县赶来,这萧家还打算说明一切,叫知县明了方才险着出了一桩恶事。谁曾想这个知县竟是个不听人细说的主,话也不叫人开口说明便要以劫狱之罪收监他们。

劫狱,明眼都瞧得出这儿方才险着上演的是杀人而非劫狱,倒是这九品蠢官,连点辨别是非的能力都没有,直接斥怒说道:“来人啊,把这些宵小贼子全数给我拿下,朗朗之下竟敢劫狱,本官要依法处办你们。”

“劫狱,我说你这做官的长不长眼啊!哪瞧出劫狱了,这分明是有人蓄意想要谋害,你自个看,买的凶还在那处蹲着呢。”说完朝着角落出鼓了嘴,对于泰和这位不长脑子的蠢官,萧楚瑞显然一肚子火气。倒是这位知县大人,明显叫牢中一番乱杂给气的,楚瑞这话无疑火上添油,急着怒指,知县说道。

“你个刁民,本官说话你尽敢顶嘴,来人啊,快把这些个贼子全给我押了。”

这儿实在乱成一团,他需要一点时间好好缕缕,知县之令衙内当差的谁敢不听,当即整了势就打算上来拿人。只是他们这儿听了知县之令,却有人不将知县大人的话放在心上,看着那一瞧着出事就打算依法处办的知县大人,韩华说道。

“我说这位知县,莫急啊,这该不该拿人还是再细想一会比较妥当。”

“你敢威胁本官?”

“知县这话言重了,我只是提醒,何来的威胁。”

“刁民,通通都是刁民,你们这些个都愣着干嘛,快把他们都押了啊。”不过几个人,这些个衙役竟然处在这儿不上前,可叫知县气的。当即这嗓子喊得更尖了,就在知县气怒要衙役先将一干人等擒下时,牢外却传来一人斥问之声。

“拿人?何知县好大的官威,事还没审呢,竟要收押提人了?”

人未闻,声先至,声虽不大,却自带压怒,官威极甚。原先还气势嚣张谁都想拿的何知县,在听了这传来的怒询后竟直接僵了,僵了身子而后缓着移了身,当瞧见一年岁不过三十的青年行入牢房时,这僵了身的泰和知县连着面色也僵了。

前一刻还挺直了身子趾高气昂,这一刻却猫了身腰忙着上迎,笑着说道:“不知知州大人亲临,下官有失远迎,还望知州大人莫怪。”

“何知县方才如此大的官威,本官何敢怪罪?”

“知州大人,下官,下官。”

此时这入了牢房的不是旁人,正是远洲的知州大人,官品自在区区一个泰和知县上头。知州此语,可是吓煞何知县,当即面色都煞了青,知县哪还知说什么,只是不停的复着“下官”。

他这厢是吓得汗珠子都渗滚,反倒刘知州那处显然不太想搭理他,猛的一甩衣袖随后跃过他朝着萧楚愔走去。

远洲知州为何深夜来此,众人不清,如今见着他竟然径直朝着自己行来,萧楚愔心中虽觉怪奇,却还是起身忙着行礼。这礼刚刚行下,便见知州回了揖礼,随后说道:“萧家家主受惊了。”

萧家家主,那个叫他关入牢中整整收监六日的女子,竟真是萧家家主。当瞧着知州行了揖礼并且尊称其为萧家家主时,知县的心里直道“完了”。

当日萧楚愔告知自己受熊主事陷害时,他心里头虽然挂了几分心思,却因熊主事乃是萧家茶田分坊主事,且平日里也没少与自己交好,故而一直暧昧查着。既没有听了熊主事之意用刑,也没有将一行人放出去,就这样一直关在牢房里,左右踌躇究竟当如何。

毕竟这人要是萧家家主,自己当然得放,而且还得亲自来放。可要是人不是萧家家主,放了他们岂不意味着自己不信熊主事,到时候怕得断了自己一条收财的门路。

左右踌躇,实在难择,这日子也就一天一天的过去了,谁能想到事情竟是这般,这被自个关了几日的女人竟真是京都萧家的大小姐。

当得知萧楚愔确切身份,并且看到知州待她如此客礼,知县这厢已清自己完了。

远洲知州,官虽不是极大,却也是为官之人,按理来说无需对自己这一届商客如此客气,更何况这位远洲知州,萧楚愔压根不认识。在瞧了知州这一番客礼后,萧楚愔急忙回了礼,回礼之时人也问道。

“知州大人言重了,不过在牢里呆了几日,并无受了他刑,何来受惊之说。只是知州大人,楚愔好似不曾见过,不知知州大人如何识得楚愔?”

对于自己的记忆力,萧楚愔一贯自信,故而她能肯定面前这位知州她从未见过。只是对方却如此肯定自己的身份,莫非是以前萧楚愔的旧识?

当下心中凝了几分,面上倒也没显了太多的意。也是萧楚愔此番轻询落后,便见知州回道:“本官曾入过京都,偶然见过萧大小姐,不过当时只是远远瞧了一眼,未曾与萧大小姐结识,故而大小姐不识本官也是情理之中。”

“原是如此。”

她在京都也算是个有名气的,当官的她不见得一个个都记得,不过这当官的若是有心要记着她,想来也是一眼的事。当下心中略明而后点了头,萧楚愔应道:“原是如此。”稍着点了应,而后轻的一扫浅做打量,萧楚愔问道。

“不知知州大人深夜,怎会出现在这泰和县的牢房里?”

知州不是大官,但也绝不是小官,远洲知州深夜出现在这儿,着实叫人觉着甚奇。更何况知州深夜出现明显是冲着自己而来。堂堂知州,不曾相识,为何会特地为了自己的事出现在这牢房之中,虽无直询,不过萧楚愔还是挂了心。

倒是知州,闻了此询,当下回道:“本官得了人报,泰和知县误信贼子虚言险着判了错案,为保远洲康安,本官便特地赶来探查。看看着泰和的知县是否真如那报案之人所说,乃是个是非不明之辈。”

后头这话可是直冲知县而去,当下叫知县吓的,人直接跪了,看着知州急忙告罪,知县说道:“知州大人,下官,下官……”

“何知县,有人告你收受贿银假冤假判,你可知罪?”

“知州大人明察,下官,下官没有啊。”

“没有,那为何萧家大小姐会叫你扣在牢中整整六日,这萧家大小姐是否乃萧家家主,便是上茶田细询,一问便知。那熊主事这些年行了多少歹恶之事,莫不是你这当知县的不清?如今却容着他恶告他人,肆意胡判,你可知此乃极过之事。”

官大一级压死人,不管这当官的平时在老百姓跟前怎样嚣胡,遇上官位远高自己的,也得露了卑样。当下叫知州问得百口莫辩,何知县那儿也只能干着着急,头冒冷汗。

这何知县除了人贪了些,蠢了些,不管百姓谋事外,倒也不是个极恶之人。虽然将他们关了六日,好在只是关着,倒也没私下动什么私行。寻思着民真不能与官斗,谁晓得这人以后会不会突然发达了,觉着没必然为了这一件无损之事开罪他人的萧楚愔当即上了前,说道。

“知州大人,何知县虽将我等关于牢中,不过何知县也是受了小人蒙骗,其过不大。再说了,这诬告之事何知县也是认真彻查,虽然这查处的速度是慢了些,可终归不算冤判,还望知州大人看在楚愔面上,莫怪了何知县。”

这话,算是替何知县求了请,明明是萧楚愔在请刘知州轻判,可不知为何这话落后却见刘知州的视线朝着身后瞥去。就是一瞥,而后干干咳了一声,刘知州说道。

“既然萧大小姐亲自求情,且萧大小姐虽受了惊吓,却未伤了,本官便不追求了。”

还以为知州亲临,自己怕是得倒霉了,谁曾想萧楚愔竟会开口替自己求情,当下何知县喜的,忙着谢了萧楚愔相帮之恩。

帮他?萧楚愔还真没这份好心,只不过不想徒惹麻烦罢了,故而也就收下何知县这一份言谢。因了知州亲临,这一件真假家主之事也算告一段落,在牢里受了数日罪的众人可算能离了那儿。

对于那牢里头的日子,他们可没兴趣回思,一回了熊府便马不停蹄先去梳洗。前几日才刚刚在茶田里受了罪,这还没缓神呢,倒是又在牢里煎熬了几日。以至于萧楚恒都觉着自个身上沾了不少奇怪的怪味,怕是没洗上几个时辰是刷不掉身上那股子怪味。

受不得身上那股子怪味的不只楚恒一人,其他几个刚踏入熊府,头一件事就是一头栽入,一番梳洗方才觉着活了。

其他几人,眼下唯一记挂的事便是梳洗,反之萧楚愔,心里头却记了旁的事。在厢竹的伺候下洗冲身上垢污,萧楚愔的眉心打从离了牢房便一直锁蹙着。紧蹙的模样,叫厢竹忧着,当即问道。

“大小姐,可是在想何事。”

“奇怪!”

“怪?大小姐说的怪,指着什么?”

“那位亲临的刘知州。”

“刘知州吗?”细细回思,厢竹说道:“那刘知州有何奇怪,厢竹怎没看出?”

“他突然出现在牢房,你不觉着这本身就够奇怪的?”动了身看着厢竹,因着身动带起水声,萧楚愔说道:“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堂堂远洲知州,我萧楚愔一与他根本不识,二咱们被押牢房之事自有何知县管着,也不当传入知州耳中,你说那刘知州为何会知了我等之事,且特地赶来搭救?”

“这……”这一事还真难回了,当下厢竹也是蹙眉,思了半晌才说道:“那刘知州不是说了,有人报了案,许是觉着此事重大,故而亲自前来查看吧。”

“有人报案吗?便是有人报案,这是也太……况且……”

越想心里头越是着了疑,而就叫萧楚愔觉着奇疑的并非刘知州的亲临,而是当她替何知县求情时,他那跃过自己不知落向何处的视线。当时的刘知州,显然在询何人之意,只是他当时究竟在看谁,又在询着何人之意。

萧楚愔倒是不好确认了。

好不容易事情结了,大小姐倒好,竟还在这儿蹙眉沉思,当下厢竹也是无奈,替萧楚愔打理起润湿的头发,厢竹说道:“小姐,这人都已经出来了,何必再去想这些个事?事是想不完的,当休息的时候小姐还是得休息呢。”

这一番话,倒是到了几分无奈的劝意,当下顿了萧楚愔的踌思,抬了眼看着她,萧楚愔笑着阖眸,稍微浅歇。

待众人去了一身脏肮离了房,韩华和叶知秋倒是坐在正堂里候等,此次若不是两人来得及时,他们怕是真叫熊主事先一步送入黄泉路垫背了。救命之恩当是拜谢,只是对于萧楚愔的谢,韩华倒不觉着首功在己,便是请了萧楚愔起身,韩华笑道。

“萧大小姐就算真要谢,也不当谢我两呢。”

“不当谢两位公子,那该谢谁?老天爷吗?”

“萧大小姐说话就是逗趣,谢老天爷作甚,莫不是谢了他派了我与叶公子两位天兵。”

“就当时那情形,两位当真天兵了。”萧楚愔这话可没逗趣,事真如此,也是这话落后见着韩华摇头一笑,说道:“就算我们真是天兵天将,那也得有个传令的,萧大小姐真要谢,还是去谢咱在茶田里认识的那位老农吧。”

“那位老人家?”声略诧,韩华笑道:“正是,若不是那位老农一直守在熊府外头,且那日在下正好偶遇叶公子,便商量着与叶公子一块上熊府寻你们,怕是都不知萧大小姐遭此恶事,更加别提如天兵临降了。”

因为萧楚愔相托,老农便一直想方设法要寻韩华,只是人海茫茫如何能从人群中寻到一人。故而他也没了法子,只能一直守在熊府,盼着那位公子会上门寻了大小姐,到时就能将熊主事的歹心知会与他。

韩华何时会来,无人可知,所以想要等来韩华,想来这两日老农是不眠不休在熊府外头候着。当即心中升了谢意,倒也寻思着该好生言谢。

韩华和叶知秋的确如了天兵,此事也是亏得老农相帮,只是对于萧楚瑞而言,这会子的他可没兴趣纠思这些。打从离了牢房回了熊府,他这心里头便一直挂记一事,如今见着长姐人就在跟前站着,叫心中那一份好奇搅了数日的萧楚瑞,眼下当然得询。

也顾不得长姐长在那儿同人家客套,百思不明都快搅烦了心思的萧楚瑞直接上了前,扯了萧楚愔的衣袖开口问道。

“长姐,那账目你究竟藏哪了?”

这一事萧楚愔始终不肯说,他这心里头也是猜了数日,却怎么也猜不到长姐得将账目藏在何处才能避过熊主事的翻找。长姐的心思太难猜,与其为难自己,倒不如开口直询。便是询了,见萧楚瑞一副不清誓不罢休样,以及边上也跟着上来凑热闹的萧楚恒,无奈一叹,萧楚愔转了身直接行到正堂上位。

蹲下身子,在主位下一番摸索,摸了几下后萧楚愔从里头取出一本账册。当那本账目赫然现于众人眼前,饶是狡了心思的萧楚瑞,也是服了。

就算熊主事再如何狡思,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他翻天覆地找了数日的账目,竟在自个屁股下藏着。待萧楚愔将账目取出,众人皆是叹服,而这其中的叹当属两位萧家少爷最甚。

自家长姐果乃神人,如此的心思。

呵。

常人不可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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