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差不多都要破口大骂了。什么差布价格要低，这是说自己的布匹差呢？还是说他们的布匹差？
众人心中有气，可是面对赵悦，又是敢怒不敢言啊，只能憋着气，沉默着。
赵悦看着没有人说话，笑着反问道：“怎么，大家觉得我说的不对？”
终于有商人忍不住站起来了，对方倒是先和赵悦微微拱手致礼，道：“大人，你这话小的有些不明白。你这样说，是说如意布店的布匹差呢？还是想要说什么？”
赵悦看向对方，打量了一下问道：“哦，如何称呼？”
“小人周家纺织掌柜周如泰。”对方不卑不亢，只是拱手道。
原来是周家纺织，难怪会站起来质疑，赵悦点点头。周家纺织背后就是江南周家，也就是赵悦已经比较熟悉的周邦彦的家族。
说起来，在场的不少布匹商人和纺织工场的幕后东家，都有着江南各地士族门阀的影子。大周朝商业之所以发达，就是因为有这些豪门大族在背后做支撑。就连皇家皇帝都参与到了商业活动中，何况这些大家族会例外。
赵悦明白对方来头后，也不足为怪，点头道：“周掌柜问的好，本官认为如意布店的布匹，确实算差的。”
赵悦这一说，可让在场的人忍不住变色起来了。如意布店的布匹，和绫罗绸缎相比，自然是比不上的。毕竟使用的原材料不一样。但要从质量来说，在棉布麻布方面来说，在市面上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现在赵悦说这样的布匹，还是差布，那让其他纺织场的人，该如何说了？这不就是说，他们大多数人生产和出手的产品，都是差布？
绫罗绸缎，毕竟只是少部分人能穿得起。像普通老百姓家，大多数都是买很普通的麻布和棉布，真正穿丝绸绫罗绸缎的，还是少数的少数了。现在按赵悦的说法，这不是就说他们这些人都在卖差布？
赵悦的话，没有人接嘴，只是看着他。
赵悦看着众人不说话，便扫视了众人一眼，随后反问了一句：“看来大家不太明白啊。难道那些布匹，能和在场的人穿得一样相比？”
在场参加这次酒楼聚会的人，几乎每个人都是穿着绫罗绸缎的。用另外一句话说，这些人身上穿着的料子，都不是普通市面上百姓能穿得起的，也不是普通百姓能买得起的。
至少这些人穿的衣服的布匹，一匹布最少都要在数贯。相比街面上售卖的那些棉布麻布，已经算得上很奢侈的料子了。
“大家穿着的绫罗绸缎，贵吗？”
“和大家卖的那些布匹相比，肯定不便宜吧？那大家还认为那些不是差布吗？”
赵悦连问了几句，倒是有人不太乐意了，便反驳起来。
“大人，话不能这样说。不一样的材质，做出来的布匹，自然是不一样。这价格当然也要不同，所以不能就说那是差布。”
“就是啊，这能相比吗？”
“生产一匹丝绸的成本，岂能和生产一匹棉布的成本相比呢？这根本就是两码事嘛。”
“……”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自然是不赞同赵悦的说法了。赵悦听着，也不辩驳。一直等到这些人慢慢停了下来，他才问道：“看来大家对本官说法不认同啊。嗯，很好。”
说到这里，赵悦顿了一下，举起酒杯，慢悠悠道：“既然如此，棉布和麻布不能和丝绸绫罗绸缎相比，那本官也认为棉布和麻布的价格，也就不值那么多钱。”
“你们认为八百文钱一匹布便宜了？”
“怎么不贵？八百文钱，都不够我们生产一匹布呢。”
“就是啊。我们织出一匹布，一千文钱打底。”
“一匹布卖八百文钱，我们都要亏死。”
众人再次嚷嚷起来，一句话，就是八百文钱一匹布，众人都要亏死。这些人在说话的时候，黄东宁等人心里却是发笑。
别人亏死，可如意布匹不会亏啊。不但不会亏，还有赚。现在黄东宁几个人，是巴不得这些商人都亏死才好，就留下如意布店卖布最好了。
“你们亏，可是如意布店不亏啊！”
赵悦一开口，本来嚷嚷的声音，顿时消停了下去。所有人都看着他，赵悦漫不经心道：“今天大家肯定是想知道，如意布匹的布匹一匹布，就卖八百文钱，比你们的成本都还要便宜，一定想知道成本几何吧？”
赵悦扫视了众人一眼，露出笑容，一脸人畜无害道：“告诉你们，也无妨。”
李师师几个人顿时惊诧看着赵悦，布匹生产成本，可算得是上如意纺织最核心机密了，难道赵悦打算公布了不成？
“成本几何？”
看着赵悦停顿不说话，有商人就忍不住开口了。只是，赵悦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拿起酒杯，慢慢品尝酒水。一直等到有些商人等得望眼欲穿，有些不耐烦了，才慢慢开口。
“不多，一匹布，就三百文钱。”
赵悦话语一落，整个屋子里面，顿时就炸开锅了。
三百文钱一匹布？这答案，几乎让所有人脸色都大变起来。就连李师师，也忍不住看着赵悦，一脸不解。
李师师是最清楚自己工场布匹生产成本的。尽管现在如意布店出售的布匹成本确实很低，却还没有降低到三百文钱一匹布的程度啊，赵悦这样说，是想要吓唬这些商人还是另有深意？
李师师和黄东宁几个人都面带不解，却没有人开口。反而是周围那些商人，忍不住惊呼和议论起来了。
“三百文钱一匹布，这怎么可能呢？”
“绝对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有那么低！”
“我的工场，一匹布的成本都要九百文钱了。怎么可能才要三百文钱就生产出来！”
一时间，整个屋子嗡嗡起来。各种议论，不绝于缕。众人议论和震惊的内容，就是不相信赵悦说的话。
三百文钱可以生产出一匹上好的棉布麻布？这开什么玩笑嘛！绝对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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