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延嗣入查验窗口,内坐一位绿袍官员。
绿袍官员见到杨延嗣,脸上充满笑意。
“嗣仙人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杨延嗣拱手施礼,递上了印鉴和户籍凭证,谦逊道:“大人谬赞,一点虚名罢了。”
“嗳……”绿袍官员吧唧着嘴,感叹,“这可不是什么虚名,许多人求都求不到呢。”
绿袍官员查验了杨延嗣的印鉴和户籍凭证,确认无误后,开具了一个省试凭证给了他。
杨延嗣拿到凭证,拱手施礼,“多谢大人。”
而后,杨延嗣退出了查验窗口。
杨延嗣一走,绿袍官员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
“去告知太师一声,杨延嗣要参加今科省试。”
伺候在绿袍官员身边的亲随抱拳施礼以后,从后门离开了礼部衙门。
亲随家丁打扮,出了礼部衙门,跨上了一骑快马,赶到了潘府。
潘府内,门房得知了是礼部的人求见,就进去通传。
潘府演武场,潘仁美挑着刀眉,正盯着潘豹练刀。
潘家的传家之宝就是潘豹现在所练习的这套刀法。
霸道的杀阵刀法,到了潘豹手里,显得软爬爬的。
潘仁美看着直皱眉。
“老爷,门外有礼部的人求见,说有要事告诉您。”
“礼部的人?”潘仁美揪着胡须愣了一下,“传他进来。”
少顷,门房带着礼部绿袍官员的亲随进入到后院。
“小人拜见太师。”
潘仁美摆手,“免了,有何要事,说吧……”
亲随作揖,传话说:“我家老爷让小人前来告知太师,杨家七子,杨延嗣要参加此次省试。”
潘仁美一愣,追问,“印鉴和户籍可否查验?省试凭证可否下发?”
亲随躬身,“已查验,凭证也已下发。”
潘仁美虎目怒睁,闪过一道精光。
“你先下去吧!你家老爷这个人情,老夫记下了。”
“小人告退。”
潘府后院剩下了潘仁美父子,潘豹扔下了手里的刀,凑到潘仁美面前。
“爹,杨延嗣那个小兔崽子,害我丢了官身。他想科举入仕,必须阻止。”
潘仁美脸上闪过一道冷笑,“陛下不喜神童,杨家崽子才十五,他殿试就过不了。”
潘豹急忙道:“有沈伦和赵普那两个老小子为他撑腰,殿试上难免会有变数。”
潘仁美眯着眼,在演武场踱步。
一柱香后,脚下一顿。
“省试的主考已经定下,是参知政事薛居正,这老倌跟爹有一些交情,我修书一封,你带上一些薄礼,亲自去他府上拜会一下。”
潘豹重重的点头。
“省试的主考定下了,两位副考还没定下。往年两位副考,一个会从礼部挑选,另一个就是太学。为父进宫一趟,去为王钦争取一个副考的位置。”
“杨家父子会豹儿你前程,为父就毁了杨七的前程。一报还一报。”
潘豹喜形于色,终于能够惩治杨延嗣一番,为自己出一口恶气了,他怎么能不高兴。
“谢谢爹……”
潘仁美说做就做,立马到书房去修书一封,递给了潘豹,然后自己穿着朝服进宫了。
潘仁美既是太师又是国丈,双重身份加身,他进宫很容易。
赵光义此事正在御花园里和潘贵妃看歌舞,听到太监说国丈求见,就让人把潘仁美带了进来。
潘仁美到了御花园,施礼,“臣潘仁美参见陛下。”
赵光义一副自己人不用多礼的样子,招了招手。
“来人,给潘爱卿看坐。”
潘仁美谢恩后坐下了,赵光义也不问他什么事,专心的看歌舞。
潘贵妃瞧着亲爹欲言又止的模样,心疼的慌。
旋即,娇滴滴的栽到赵光义怀里撒娇,“陛下……我爹……太师入宫,应该有急事禀报,您怎么就不问问呢?”
赵光义刮了刮潘贵妃的鼻子,说道:“你那点小心思,还瞒不过朕……”
潘贵妃撒娇,“人家哪里敢欺瞒您……”
赵光义问潘仁美,“潘爱卿入宫,有何要事?”
潘仁美拱手,“省试在即,臣听闻副考未定,特来向陛下推举一人。”
“哦?”赵光义意外,“潘爱卿推举何人?”
潘仁美道:“臣推举太学祭酒王钦,此人在太学任职多年,兢兢业业,颇有薄功。”
“王钦……”赵光义皱眉,“朕听沈爱卿提过此人,说此人心思阴沉,攀权附贵,难当大任。”
潘仁美笑道:“沈相公为人公正,刚直不阿,却不擅交际,所以对王钦过多交际难免有些误解。”
潘仁美的话很有水平,并没有直接说沈伦对王钦有偏见,话里话外却透露着这个意思。
赵光义对沈伦屡屡顶撞他也颇为不喜,觉得他老古板,老古董。
潘仁美的话深合赵光义的心意。
“既然如此,就逐爱卿所言,添王钦为此次省试的副考。”
“陛下圣明。”
目的达到了,潘仁美并没有急着离开,而且陪着赵光义吃酒、聊天、欣赏歌舞。
潘仁美在举荐这方面可是行家。
向皇帝举荐一个人,举荐过了就别急着走。
一旦急着走了,容易留下一个坏印象。
让皇帝觉得你是专门替人要官来了。
下一次再举荐,皇帝肯定不会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潘仁美才离开了皇宫。
潘仁美一走,赵光义搂着潘贵妃笑着说:“你爹这次要官的目的不单纯。”
潘贵妃一愣,撒娇道:“陛下,太师是个老实人,你可别冤枉他。太师为国举才,那是为了陛下您的江山社稷。”
赵光义摇头一笑,“以前或许是为了朕的社稷,但这一次,绝对是为了私怨……”
潘贵妃脸上的笑容有一些僵硬,“陛下何出此言,为何断定太师是为了私怨?”
赵光义捏了一把潘贵妃,笑道:“朕刚得到消息,杨延嗣要参加此次省试……据朕所知,你爹推举的这个王钦,和杨延嗣有怨。”
“你说,这两者之间会没有猫腻吗?”
“这……”潘贵妃脸色尴尬,不知道如何应答。
赵光义笑道:“你不必想太多,朕不会责怪太师的……朕也觉得,杨延嗣的年龄有些小了,应该再磨练几年……”
“陛下圣明……”
赵光义朗声一笑,“朕不拆穿太师,还逐了他的心意,你说说,怎么报答朕吧?”
潘贵妃娇媚道:“随陛下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