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急从权,本帅有权调动永宁军。”
侯仁宝有些势弱,未曾通知杨延嗣,调走永宁军精锐。这件事他确实做的不符合程序。
按照大宋军法,军中所有的调遣,作战任务,都必须经过监军核准。
赵光义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派遣了永宁军配合侯仁宝攻伐交趾,却没有给侯仁宝相应的节制权。
没有节制权在手。
也就是说,侯仁宝有权给永宁军下命令,但遵不遵守,完全由杨延嗣这个监军说了算。
“况且,你一个小小的六品监军,有什么资格质疑本帅的决定。”
侯仁宝补充了一句。
杨延嗣冷哼一声,“你做什么决定,本官无权过问。但是永宁军的一切军事行动,本官都有权决定。”
“来人!”
落叶凑到杨延嗣身前,“属下在。”
“传我军令,永宁军所属,七日之内,撤出交趾境内,全部回军营报道。违令者,斩!”
“诺!”
侯仁宝急了,“你敢!”
“杨贤弟不可!”另一个中年人惊呼。
侯仁宝进军交趾,能拿得出手的战绩,就是永宁军所属的左路军的战绩。
可以说,永宁军的战绩,就是侯仁宝身上的一块遮羞布。
杨延嗣下令撤军,永宁军就会撤出交趾。
永宁军所占领的城池,就会重新回到交趾手中。
一切又会回到最初的起点。
到时候中军损兵过半,却一无所获。
侯仁宝必定被罢官去职。
杨延嗣讥讽道:“我有什么不敢的?”
杨延嗣扫视着侯仁宝,质问道:“敢问侯帅,你所率领的大军呢?”
侯仁宝老脸一红。
他自然不可能说出,是因为他怕死,所以扔下了缓慢撤退的大军,领着一些护卫,率先逃跑撤退了。
“本帅……本帅先行一步,为大军探测敌情。大军还在后方六十里处扎营。”
“呵呵……”
杨延嗣冷笑道:“扔下大军先跑的主帅,本官还是第一次见。有你这么一位扔下大军逃跑的主帅,你让本官如何放心把永宁军交给你调遣?”
侯仁宝羞愧的脸色有红变紫。
“杨贤弟,我等久未进米食,不若先准备一桌酒菜,我们边吃边谈。”另一个中年人提议。
杨延嗣扫视了他一眼,质问,“你又是谁?”
“在下监军王诜!”
“王诜?!”
杨延嗣眉头一挑,眯起眼,“你就是王诜?”
王诜抱拳施礼,“正是在下。”
“呵呵……好,好得很。”
杨延嗣大笑三声,下令道:“把这些人都给本官轰出去。”
“杨延嗣,你敢!”
“杨延嗣,今日你这么对本帅,不怕大军到后,本帅斩你立威吗?”
侯仁宝恐吓。
杨延嗣笑的更大声了,他指着侯仁宝,乐呵呵笑道:“侯仁宝,近些日子,你在军中立威立惯了,是不是膨胀了?本官隶属文官,又任永宁军监军,你又什么资格斩本官?关于本官的一切事由,都由陛下和三位宰执亲自定夺。
难道你要行陛下和三位宰执的权力?”
杨延嗣这话说的没错。
手握大军以后的侯仁宝,确实有些膨胀了。
平日里在军中,胆敢不服从军令,忤逆他意思的,他一言可斩。
监军王诜和他交好,不仅没有阻止他,反而有点推波助澜的意思。
这让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权势,在蹭蹭上涨。
颇有一番,天老大,赵光义老二,他老三的意思。
直到此刻遇到了杨延嗣,被杨延嗣泼了一盆冷水,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权势并没有那么大。
至少,朝堂上任命的三位监军,他就没资格惩处。
这就是监军的独特地位。
这就是文人在朝廷上的独特地位。
“杨延嗣,本帅一定要弹劾你,延误军机。这场大战失利,你就是罪魁祸首。”
威慑不行,侯仁宝只能恐吓了。
杨延嗣扫了侯仁宝一眼,走到他身前,侧阴**:“你要跟本官做一场?你觉得本官会怕你?”
杨延嗣摆手。
“轰出去!”
营地里内老卒们,提着长枪,遵照杨延嗣的命令,把侯仁宝赶出了军营。
杨延嗣回到营帐内,落叶跟了进来。
“首领,您真的要调遣永宁军回来?”
杨延嗣点头,“侯仁宝撤军,回到邕州以后,难免会为了补充兵力,孙全兴的人手。到时候交趾境内,就剩下永宁军一支人马。
到时候,侯仁宝为了扩大战果,难免会下令让永宁军孤军深入。到时候,六哥和曹玮很有可能会陷入到险地。
我不能看着自己的两个兄弟,被侯仁宝这个没脑子的坑死。”
落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另外,我修书两封,你派人送到武胜军去,交给我二哥和三哥。”
落叶板着脸,沉声道:“今日您得罪了侯仁宝,属下等人离开了,万一他对您发难呢?”
杨延嗣一愣,摇头道:“他们还没这个胆子,最多只是上书参奏我而已,你不必担心。”
“那属下就放行了。”
杨延嗣提起笔,在营帐内奋笔疾书。
营地外,一百丈处,侯仁宝带着王诜和几百禁军兵卒,被赶出了营地。
侯仁宝气的浑身都在颤抖。
“气煞老夫,等大军到了,老夫要宰了他。”
王诜摇头,“侯兄且不可冲动。那个小兔崽子和三位宰执交情都不错,他本身又是勋贵出身,又是曹彬的女婿。再加上他在士林中又颇负盛名。动他,和捅马蜂窝无疑。你要是真杀了他,咱们必定会遭到报复。”
侯仁宝捶胸顿足道:“你让老夫如何咽下这口恶气。”
王诜谏言,“侯兄务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眼下朝中三位宰执年事已高,只要侯兄拿下交趾,凭借此等功勋,必定能挤下去那么一位。到时候侯兄高居宰执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想怎么惩治这个小子都行。
甚至,侯兄还可以动用权势,惩戒一番杨家。
到时候,不仅出了这口恶气,还能收一些利息回来。”
侯仁宝面色阴晴不定,“王贤弟言之有理,且让那个小贼猖狂一会儿。等本帅拿下了交趾,就是他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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