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凡坐到老人身旁,尝试像当初复刻那名壮汉的巨力符那样去复刻老人的控制符。
但这一次他却失败了。
他感觉到这老者的控制符中缺少了一点儿什么,就像那未推演完成的阵纹沙盘一样!
“难道需要先把这沙盘补充完整?”宋一凡心里想着,干脆跟老者并肩而坐,从老者的视角去看整个沙盘。
他捻起一颗石子,尝试补充进去。
但他却发现,以他目前的阵法修为,竟让根本就无法再放入一颗石子!
这阵纹极其复杂,其中包含着各种矛盾、对抗的力量,现在只是勉强维持着一种各种力量相互角力的平衡状态。
而多落下一颗石子就代表多投入了一份力量,任何一个部分力量的失衡,都有可能打破脆弱的平衡状态,导致整个阵纹的崩溃!
宋一凡迟迟无法落子,一连枯坐十几天,也毫无思路。
他放下石子站起来,开始在这片天地里垂钓、给梯田除草、打扫和修葺山坡上的一所茅屋,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发现这种状态令他获得了一种充实的平静感!
于是他不再去想修炼、阵纹的事情,而是继续每天渔猎、做饭,过起了田园生活。
如此三月有余,他才再次来到老者的身边。
他想明白了,他之所以无法继续将这阵纹推演下去,是因为他一直不由自主的,在按照老者的思路去推演。
他通过对阵纹整个推演过程的重现,继承了老者蕴藏在阵法中的所有知识、思维,所以也就不自觉的继续按照老者的思路推演下去了。
但既然连能构建出这个阵纹,并且将其推演到如此地步,因此对原本的思路理解得最为深刻的老者,都无法继续推演下去,在阵法上的造诣还远不及老者的宋一凡,又怎么能沿着原思路继续推演下去呢!
他目前能做的,就只有用自己的思路,将剩余的石子全部摆上去!
或许最终完成的阵纹,无法到达老者那种可颠覆乾坤、再造宇宙的宏大企图心。
但获得一种牢固、自足、现世安稳的能量系统,还是可能的!
想明白了这些,宋一凡不再犹疑不决,在前路未知的情况下,落下了属于他自己的企图心和决定的一颗石子!
石子落下的一瞬间,他之前待过的那个广阔的阵纹区域内,一大片砂岩轰然崩塌,在砂岩之间流动的光雾一时间陷入混乱,负责修复的黄金甲虫群茫然无措,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行进!
宋一凡一颗又一颗的落下石子,混乱在不断蔓延。
直到他原本感觉上似乎清晰的东西变得模糊,他再一次完全看不到方向。
他落子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从一开始的数分钟落一子,到数个时辰,再到连续数天也无法落下一子!
中途实在无法落子时,他会暂时放下手中石子,继续去打鱼耕种,等待着再次忍不住回到沙盘前。
如此直到数月之后,宋一凡才终于落下了最后一子。
一子落,阵纹成!
那片广阔的阵纹区域瞬间焕发出新的生机,从一块块坍塌的砂岩下面,迅速隆起新的砂岩,砂岩之间流动着的光雾,也越发明亮凝实、流畅无碍!
而此时从宋一凡面前的沙盘中,也陡然释放出一股恢弘博大的天蓝色符之力。
宋一凡知道沙盘中所蕴藏的控制系符之力终于完整了,他立刻盘膝而坐,利用眉心的符之种复刻起这种符之力。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沙盘中持续不断的释放出天蓝色的控制系符之力,宋一凡眉心的符之种也不断的复刻出性质相同的符之力,并跟沙盘中的符之力融合在一起。
直到这天蓝色的符之力将宋一凡身处的这整片天地完全笼罩。
宋一凡突然觉得眼前空间一阵扭曲,下一刻,他出现在了一座昏暗的草房内。
房间里只有一些简单的木质家具,以及用陶土烧制的水罐和杯碗,此外,后墙上还挂着一幅中堂式的卷轴山水画。
画中,春山碧湖、梯田渔舟、流泉飞瀑、深山古树,在一片与瀑布遥相对望的山坪上,一名老者正在一棵古松下休憩。
而老者的面前,一个用石子摆出来的阵纹依稀可辨!
宋一凡明悟,原来自己先前一直是在这画中世界里!
就在此时,天地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房间外也传来一阵阵惊呼声。
宋一凡迅速取下山水画,卷起来装进罗天宫,又把屋内的家具和水罐杯碗也收了起来,因为他感应到,这些物品上同样蕴藏着磅礴的控制系符之力。
检查了一遍没有什么遗漏后,宋一凡冲出了草屋。
就见外面还有数十座类似的草屋,这里似乎是一个村子。
有二十几名参加试炼的各宗门弟子,正在村子里探索,十九和第五蔑也在其中!
十九跟第五蔑这时也看到了宋一凡,他们立刻跑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宋一凡一边在震动中稳住身形,一边问道。
“不知道啊,大概是秘境要提前关闭了吧,不是说以往都会开启一个半月的时间吗,怎么这次才进来三天就关闭了?”十九看着在混乱的能量冲击中不断变换的天色说道。
“才三天吗?”宋一凡低声道,心中不禁诧异。
第五蔑看了宋一凡一眼,若无其事的说道:“你身上的气息跟以前很不一样啊,找到什么好东西了?”
宋一凡这才意识到,自己眉心的符之种仍在复刻着老者的控制系符之力。
他立刻停止了复刻,并掏出了刚才在草屋内收起来的一只陶碗。
“给我看看!”十九一把将陶碗抢了过去,上下端详起来。
宋一凡问道:“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他除了这次之外,就只有上次在虎愁涧秘境那一次进入秘境的经历,那次最后是被能量风暴席卷出去的,他不确定这次会不会也是一样。
第五蔑说道:“凉拌,等着被秘境像排出异物一样的传送出去就可以了。”
十九一边端详着碗一边说道:“对,像拉屎一样被拉出去!”
宋一凡一脸黑线,你们都好懂啊!
十九突然说道:“宋老大,这个碗我想用法宝跟你换过来,有了这个碗,符道的五大本源我就集齐三个了!”宋一凡诧异的问道:“五大本源是什么?”
而与此同时,第五蔑严厉的问话与宋一凡的声音重叠起来:“你在收集符道五大本源?”
十九和宋一凡同时诧异的望向第五蔑。
他们相识两年多,又是同一个老师的师兄弟,平时相互之间说话并没有太多顾忌,这还是宋一凡和十九第一次从第五蔑身上感受到如此大的怒意,甚至是敌意!
十九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五蔑一把夺过十九手里的陶碗,仔细感应了一下,紧接着不禁瞳孔微缩。
他先前只是感应到了这只陶碗中蕴藏着的符之力,而根本就没有感应到符道本源气息。
听过十九的话,他再次仔细感应,这才察觉到了一丝残缺的控制系本源气息!
第五蔑向宋一凡说道:“这个不能放在你手上,我用冰蚕丝手套跟你换!”
他说着扔给宋一凡一双雪白的手套。
宋一凡心想,什么叫不能放在我手上,你如果知道我这里还有几个跟这只碗一样的瓶瓶罐罐,还有那幅画,你老兄会不会直接杀人夺宝啊!
幸好自己机灵,刚才没全都抖搂出来!
其实宋一凡早就觉察到,第五蔑、十九,当然还有他自己,各自都有自己的秘密,在三个人的交往中,也都各自有所保留。
正因为各自都有秘密,所以他们三个都很默契的不去探究对方不愿意表现出来的那一部分,也因此,三人两年来才能一直相安无事。
当下十九还在愣神之中,第五蔑已经向他伸出手,说道:“拿来!”
十九立刻双臂抱肩,说道:“你想干什么?”
第五蔑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蕴含着另外两种符道本源的物品!”
“那你打算用什么来交换,我都是好不容易才弄到的!”十九色厉内荏的说道。
第五蔑掏出一只福袋丢了过去。
十九打开袋口略一感应,立刻张大了嘴巴,喃喃道:“发财了!”脸上堆起抑制不住的笑容。
他随即也爽快的取出两件物品,第一件是一块萦绕着五彩光雾的古朴玉佩。
另一件却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宋一凡看着有点眼熟,仔细一想,这不是在虎愁涧秘境里,那名壮汉尸身防护阵外面的一块大石头吗!
这也能叫好不容易弄到的?
第五蔑将那两件物品收起来,郑重的说道:“以后再遇到跟符道本源有关的物品,必须卖给我,我不想跟你兵戎相见!”
十九晃了晃第五蔑给他的那只福袋,说道:“以后还是这个价吗?如果还是这个价格我就卖给你!”
第五蔑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宋一凡很好奇,那只福袋里到底有多少东西。
如果那里面的东西价值不菲的话,自己也可以继续跟第五蔑交易啊!
自己这里还有好几件陶器,以及一整套桌椅板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