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濯挂了电话,心想看样子白听涛真的要反省一下他自己了。
以前老是镇守在白家不出来,好不容易终于过问一些事情了吧,又听信褚玉琦和白听潮煽风点火,把自己整得像个大反派,处处给吴郊使绊子。
搞得吴郊手底下这些人,个个都觉得白老是来夺权的。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明濯才懒得管这些,她跟着母亲和姐姐去了白黎的墓前。
清扫墓碑,摆上祭品和鲜花,洒上几杯清水,敬告亡灵,当年的那个孩子,她回来了。
她没有被歹人陷害走歪路,即便深陷泥泞之中,也依旧勇敢地、坚强地开出花儿。
现在她们一家四口过得很好很好,希望九泉之下的亡魂能够安息。
整个祭拜过程三人神情都很肃穆,阮木蓝轻声说:“妈,抱歉,你死了四十九年,我才认识你。”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眼泪就涌了出来。
从前天大地大,她身如孤萍,无所依偎;此后天地广阔,她有了来处,不再逐水而流。
不知从何处忽然刮来一阵风,拂过她的面颊,像是有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拭去她的眼泪。
明濯沉默地烧着纸钱,其实白黎是个很温柔的人,从她把懵懂的狐妖教导得那么好,就可见一斑。
如果她当年活了下来,一定会天涯海角去找她的孩子,然后当个好母亲。
明濯一向认为人与人之间讲究缘分,如果没有缘分,不必强求。
只是在此时此刻,看着哀恸的阮木蓝,难免生出几分遗憾。
三个人离开时已经是傍晚。
看守墓园的老者开始例行巡逻,顺便清理杂草和灰尘。
看到白黎墓前的鲜花和祭品,一瞬间以为自己眼花了。
白黎并没有后人留存于世,除了白家本家的祭祀,平时根本就不会享受到任何的香火和祭奠。
老者总觉得哪里不对,他急急忙忙转身朝墓园大门口追去。
到底是晚来了一步,一辆黑色的车子在暮色中驶离了。
老者想了下,还是把今天的情况汇报给了白家的管家。
“对,来的是个青年人……我就看到他上车把车开走了……还有没有其他人?好像有吧,但我没看到。”
他翻了翻墓园的入园登记表,上面也只写了一个名字,叫卢什么?
字迹太潦草了,老者戴上老花镜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个所以然出来。
——
白听涛审问了一天,也折腾了个精疲力尽。
袁清婉舌头已经断了,根本说不了话,加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神罚刺激到了,情绪很不稳定。
找来纸笔让她写字,她也一直疯了一样把纸笔都撕掉。
白听涛耗费了这辈子最大的耐心,也没要到个结果,最后怒而拍桌,“你到底把姑姑的孩子扔到哪里了?”
袁清婉就这么看着他,疯疯癫癫地笑着。
白听涛越想越气,血压分分钟就飙升到一百八,边吼边把桌子拍得哐当响。
“你是畜生吗,那是姑姑,把你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姑姑!你怎么能做出这种狼心狗肺的事?”
“你就不怕九泉之下,无颜去面见姑姑吗?”
“我劝你迷途知返,把孩子的下落告诉我,我或许还能帮你争取减刑!”
门外一直关注里面动静的苏长情等人,见情况不对,立马打开门冲了进来。
白听涛已经提起了袁清婉的衣领,气得脸都红了,“混账,你快点说!”
袁清婉只是疯疯癫癫地笑,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
苏长情和几个同僚赶紧冲了上去,“白老,不至于不至于,您消消气。”
几人心里暗暗揣测,难道白老不是来找茬,是来大义灭亲的?
“她从舌头断掉就开始有些精神不正常了,我们的审讯工作也一直进行不下去,可能还需要些时间。”
好说歹说,才把白听涛给劝了出来。
白听涛气了半天,猛地想起来,“袁清婉后面还生了个女儿?跟谁生的?”
这个问题苏长情等人也不好回答,明濯推测两人是母女,这个也好查,验一下血就清楚了。
但跟谁生的就不知道了,袁清婉当年死遁,后面很长一段经历都是空白的,玄门暂时也毫无头绪。
白听涛深吸了口气:“那孩子也是无辜的……如果查清楚了她没有犯罪,就让我带回白家吧。”
他已经决心退位让贤,好好辅导褚玉琦,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
再说了,那姑娘情况特殊,她被袁清婉更改了命格,又抽走了生气和精气,才三十多岁的年纪,却苍老宛如老妪。
加上不识字又是个哑巴,就算玄门把她放了,她无处可去,也没办法正常融入社会。
不如带在他身边,好歹也不会被人欺负。
玄门不会连这点要求都不答应,加上确实查清楚了,那姑娘不会法术,也一直被袁清婉关押在别墅附近的农民房里,没有害过人,就让白老将人带走了。
——
褚玉琦在酒店等了一天,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正好白灵芝也想来玄门看看情况,她提出一起,便跟了过来。
白灵芝联系到了白听涛身边的人,转头对褚玉琦道,“爸马上就出来了,我们就在车上等好了。”
褚玉琦点了点头,她也不想下车,被玄门的人看见,岂不是自投罗网?
视线一转落在车窗外,她的怔住了。
程景如跟沈博远出现在街角,身边前呼后拥的,何等地意气风发。
一想到自己连车门都不敢下,褚玉琦心中的火气就蹭蹭蹭地上来了。
凭什么啊?
——
程景如猛地回过头。
“怎么了?”身边有人问。
她把视线从灌木丛后那辆车上收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走吧。”
几个人走到大门边,正好看到一群人走了出来,身边的人拉了拉程景如,示意她止步。
“那位就是白老,小心,他脾气很不好。”身边的人劝道。
程景如默默记住了,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最近风头太甚,本来就不得白老喜欢;加上跟褚玉琦的过节……
“咦,那个人是谁?”忽然,程景如疑惑地道。
身边的一位师兄倒是知道一些,“是这次抓捕袁清婉时现场的受害人。袁清婉拿她当替身,听说也才三十多岁,被抽走了精气和生气,才变成这样。”
程景如没敢多看:“那还挺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