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中杀了李立,林冲倒是一点儿都不可惜。
作为“水浒十二大食人魔”之一,这厮绝对和旱地忽律朱贵是一路鬼,孙二娘、张青还有个冠冕堂皇的“三不杀”,这厮却生冷不忌,见人就麻,麻了就剥,剥了就剁……
至于奖励,就有些意外了。
李立跟飞刀有什么关系,就凭他姓李,还是手里有把剥皮尖刀?
再一个,之前给的武功,其中“金刚伏魔棍法”、“霸王拳”之类属于大开大合,至阳至刚,也颇合林冲心意,以至于他连“鸳鸯腿”都很少练,那“百步穿杨”的箭法,甚至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上次被花荣射得抬不起头,都没想起来跟他对射……
打架么,拳拳到肉才过瘾,拉那么远作甚?
所以这一套“例不虚发”的飞刀技法,虽看上去跟李寻欢一样牛皮喧天,他也不太喜欢,能正面压倒,何必偷鸡摸狗?
而且,这飞刀技法,显然跟上次杀李天锡得的那三十六把凤翎飞刀是一套,但那飞刀林冲更加不喜欢,刀刃薄如蝉翼,不到三寸长,制作却尽善尽美,形状恰如其名,宛若凤凰翎毛,极为精致。
这玩意儿,不是给女人用的吧?
还没想明白,脑海里提示音再次响起:
【叮,恭喜宿主罚恶,斩杀混江龙李俊、出洞蛟童威、翻江蜃童猛剪除“揭阳镇三霸”之首,还扬子江一片清平世界,并就此断送了一位番邦帝王——暹罗国之主,特奖励精盐十万担!】
又是精盐?!
前面缀了那一大堆颁奖词,林冲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结果又是这白花花的盐,这是打算,今后二龙山断了粮……
就磕盐水么?
更何况,他这次来,本没打算杀李俊。
孙二娘、张青都改造过来了,李俊不过是个私盐贩子,水贼头目,确实作恶多端,但也算不上十恶不赦吧?
而且这厮虽然功夫不行,却有城府、有心计,梁山泊历次水战建功,都有他的功劳,最后还功成身退,到海外当了国王,谋略不差,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林冲还想给他种个恶蛊,好好调教一番……
万万没想到,不明不白杀了!
还只换了袋盐!
想到此处,心情顿时不好了,一把火把那酒店烧了。
黑夜里也不辨方向,闷头只是走,天明时分,行到一个去处,只见人烟辏集,井市喧哗,正来到市镇上,只见那里一伙人围住着看。
林冲分开人丛,挨入去看时,却原来是一个使枪棒卖膏药的,但看他手中那枪,却甚有章法,颇有些军旅风致,不像是花拳绣腿,倒跟鲁智深是一路,大开大合,讲究实效杀上。
见那人教头放下了手中枪棒,又使了一回拳,林冲不由喝采道:
“好枪棒拳脚!”
那人却拿起一个盘子来,脸上陪着笑道:
“小人远方来的人,投贵地特来就事,虽无惊人的本事,全靠恩官作成,远处夸称,近方卖弄,如要筋重膏药,当下取赎,如不用膏药,可烦赐些银两铜钱赍发,休教空过了。”
把盘子掠了一遭,看热闹的,却没一个出钱与他。
那汉脸色窘迫,强笑着又道:
“看官高抬贵手。”
又掠了一遭,众人都白着眼看,又没一个出钱赏他,林冲见他惶恐,掠了两遭,没人出钱,顿时起了同情心,一连摸出十锭银子。
走上前来,放在他盘子里,笑道:
“这位好汉,端得一身好武艺,权表薄意,休嫌轻微!”
那汉子托着那盘儿,神色甚是感激,便躬身道:
“恁地一个有名的揭阳镇上,没一个晓事的好汉,抬举咱家!难得这位恩官,本身现自为事在官,又是过往此间,颠倒赍发五两白银。正是:当年却笑郑元和,只向青楼买笑歌。惯使不论家豪富,风流不在着衣多。自家拜揖,愿求恩官高姓大名,使小人天下传扬!”
林冲笑道:
“秦琼卖马,子胥吹箫,自古英雄,也曾困乏。好汉只是运途不顺罢了,仗这一身好武艺,哪里去不得?”
正说之间,只见人丛里一条大汉,分开人众,抢近前来,大喝道:
“这厮哪里学得这些鸟枪棒,来俺这揭阳镇上逞强,我已分付了众人休睬他,你这厮如何卖弄有钱,把银子赏他,灭俺揭阳镇上的威风?”
他一近身,林冲右掌顿时痒将起来,知道不是什么好鸟,便也不假辞色,板起脸来,冷冷的道:
“爷爷有钱,自赏他银两,却干你甚鸟事?”
“哪里鸟人,敢回我话?”
那大汉勃然大怒,提起双拳,劈脸打来!
林冲闪身避过,正要一掌拍下,不料早怒了那卖艺的汉子,一个跨步,从那人背后赶将来,一只手揪住他头巾,一只手提住腰胯,往那大汉肋骨上只一兜,踉跄一交,颠翻在地。
那大汉却待挣扎起来,又被这一脚踢翻了,这一脚甚重,那厮半天爬不起来,林冲怕他死了,自己却没了奖励,便上前劝道:
“打一顿解气,再打却死了,莫管他,且去吃酒!”
不料那个泼皮挣扎着抬起头来,怒道:
“使得使不得,叫你两个不要慌……”
林冲飞起一脚,踹歪了他嘴,这厮才消停了,便一把拉住那卖艺的大汉,径往左近一处酒楼走去,嘴上问道:
“好汉高姓?何处人氏?”
那汉子答道:
“小人祖贯河南洛阳人氏,姓薛,名永,祖父是老种经略相公帐前军官,为因恶了同僚,不得升用,子孙靠使枪棒卖药度日,江湖上但呼小人病大虫薛永,不敢拜问恩官高姓大名?”
原来是薛永?
这水浒世界当真是好汉满地走,昨晚随手杀人,就斩了一个天罡,三个地煞,这才走了半日,居然又遇见一个地煞?
而且,右手并不痒,却是个清白好汉!
这就更难得了!
心中一喜,便笑着说:
“小可姓林,名冲,祖贯东京洛阳。”
那薛永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失口道:
“莫非青州二龙山那位扶弱济困,嫉恶如仇的林青天么?”
哪里来的这诨号?
林冲笑道:
“我是在二龙山,但不许胡说,青天那是包龙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