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三娘着实洗了一阵,才想起林冲的话。
游到溪畔,一把抓过那两枚丹药,见一色金黄,一色黢黑,看了一会儿,便跟吃豆子一样,一口一个,都吞了下去。
这妮子,也不怕我害你?
林冲见她真吃了,忙蹑手蹑脚溜下山,揭了“隐身符”,这才背着手,踱着方步,缓缓走了回来。
这时,扈三娘药力正发作,浑身炽热难当,大惊失色。
听见脚步声,忙一头扎进水底,藏了好一会儿,实在憋不住,才悄悄游到一丛水草下面,钻出水唤起,抬眼看时,却是林冲,顿时委屈起来,就“哗啦啦”游过来,气道:
“哥哥,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林冲笑道:
“你问也不问,就先吃了?”
扈三娘气呼呼的道:
“我以为是什么除臭的药丸子,想着你也不会害我,便都吃了!”
“你哪里臭了?”
林冲又笑:
“你不是要做大将军么?就现在这点儿身手,却还不够,那是两枚仙丹,吃了以后能增长气力,却不怕那花荣了!”
“用不着!”
扈三娘白了他一眼,傲娇的说:
“他不过箭术厉害,若我不是借机要逃,也未必输给他!”
“好,你最厉害!”
林冲嘿嘿一笑:
“其实是这丹药作祟,一旦药力发作,须得泡在大量水中,否则浑身炽热难当,却不好受,故而才骗你来……倒是你这体香难得,熏了半月尸臭,居然还芬芳馥郁,真是个喷香美人儿!”
一听这话,扈三娘顿时害羞起来,“咚”的一声,没入水中。
再出来时,却又隐到那丛水草下面去了。
林冲摇摇头,道:
“我去山下等你!”
背着手,又缓缓走了……
等了一个时辰,自然又贴了“隐身符”,猫了上来。
这次不仅给了她一颗“龙虎金丹”,还把救潘巧云得来的那枚“貂蝉·美人丹”也附送了,就是怕她变成个怪物,若不来看一眼……
怎么放心?
远远的,就见溪边火光闪闪。
待到近前,顿时鼻子一热,原来扈三娘也发现不对劲儿了,正燃了堆火,凑在火光前舒展身子,上下观摩,一双纤纤玉手,从脖颈处拂过,缓缓下移,连一双玉足都没放过,细细的看了半天。
贞娘吃了甄宓·美人丹,大半年才见分晓。
扈三娘两丹同吃,这才一个时辰,居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浑身肌肉都没了,身高似乎没怎么变,但比例已然不同,上半身短了许多,肩膀几乎窄了一半,玉背玲珑,纤腰丰臀,夸张的美腿简直勾魂夺魄……
单单这身段儿,已经是顶级美人了!
林冲放下心来,便没往前凑,上次就被潘巧云闻了出来,谁知道扈三娘鼻子灵不灵,但被她闻见,岂不是人设崩塌?
一路下山,取了壶玉壶春,坐在路旁石上,自斟自饮。
又制造了一个千古美人……
其乐无穷!
足足半个时辰,才听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林冲扭头看时,却见扈三娘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提着裙角,缓缓下山而来。
林冲顿觉莞尔,变成美人,路都不会走了?
纵身跃下,拎着酒壶迎了上去,待到近前,借着火光,他才看清楚,原来扈三娘容貌却没变化,身高却略略矮了些儿,只到他肩窝高了。
恐怕已不足八尺,但也足够高挑了
扈三娘神色甚是欣喜,一见他,便提着裙角,轻轻巧巧转了一圈,火光之中,玉颈似雪,香肩如削,纤腰盈盈一握,嫣然道:
“哥哥,你这仙丹,还能把人变美呢?”
林冲笑道:
“什么话,你本就是个美人!”
扈三娘摇摇头,道:
“不然,我只是脸儿好,之前那身材……痴肥!”
俩人一边说,一边走,林冲见她脚步拖沓,不由疑惑道:
“你……怎么不会走路了?”
扈三娘“咯咯”一笑:
“不是不会走,是脚也小了一半,这鞋子穿不住了,你看!”
说着,便把裙子一撩,轻轻抬腿,果见她一只纤足露出圆润的足跟来,足弓弯弯,前端挑着一只绣鞋……
林冲瞥了一眼,顿觉不妥,宋朝女人的脚,是随便能看的么?
抬眼看时,却见扈三娘俏脸绯红,神色间却无一丝愠怒,只有无限柔情,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堂堂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难道还要禽兽不如?
一弯腰,便把她横抱起来,蛮横的说:
“如此美人,岂能便宜了旁人去?不消说,待明日一早,我就跟扈成那小子明言了,待上了山寨,你便是我第三房压寨夫人了!”
扈三娘倒是大方,只轻笑道:
“谁要做压寨夫人,我要做大将军!”
林冲笑道:
“谁说夫人不能做大将军了?”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一行人收拾齐整,直奔二龙山。
李应、杜兴、武松、鲁智深各驾一辆马车,载着李应家眷、栾廷玉、扈成,林冲和扈三娘则骑马并行,她又披了那漆金鱼鳞甲,外面罩着孝服,将那纤细美妙的身段儿藏了起来,众人竟未发觉。
不一日,到了郓城县。
众人便入城来,略作休整,扈三娘却去了一趟成衣铺。
回来时,形貌依旧,脚步却轻快多了。
她之前那靴子里也不知塞了多少棉花才不脱脚,此时换了合适的尺码,自然轻松,一群糙汉,哪里知道?
众兄弟在一旁吃酒,扈三娘也没过来凑热闹,她仍然顶着“孝女、未亡人”的人设,还得继续演,吃不得酒,仍需寡言少语。
只不过,她这次有些不对劲儿。
虽坐在妇孺那一桌,却不时抬头看林冲,看得次数多了,连李应的夫人都瞧出来了,便在一旁笑她:
“三娘莫不是看上寨主了,回头让你李大哥做个大媒?”
还用你说?
扈三娘暗暗腹诽一句,抬起头道:
“寨主,我方才路过县衙,看见海捕公文,拿的却是郓城县步兵都头雷横,寨主可认得他么?”
林冲一惊,这么快?
一旁李应已豁然起身,急道:
“三娘,你可看清楚了?”
扈三娘道:
“看清楚了,也曾问了旁人,说那雷横是打死了一个叫白秀英的歌妓,判了死罪,却被马兵都头朱仝私放了,至今未曾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