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穆笑笑:“嗯,福伯看你进了巷子就会留意,发现了铜钱,就会在客栈三楼的窗棂上系一段红绳,自然会有其他密探通知我过来见你。”
我可以确定福伯就是密探了,可仍有些不解:“哎,穆兄,这步骤是不是有点复杂?我直接悄悄地给福伯说不就行了吗?为何偏要去巷子里放铜钱呢?”
“额……直接说要是被其他客人听到了怎么办?我们不是密探吗?难道就不能神秘一点儿?”小穆说着已摇着扇子朝外去了。
对于这个答案,我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不知为何,我觉得小穆这多出的步骤就是为了赚我一个铜板。
“佳佳,随便吃吧。”
王佳佳莞尔一笑:“他就是小穆啊,感觉他还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我扭头朝王佳佳看去,她什么意思?难道是看上小穆了?
“呵呵,小穆这人是挺有意思,长得英俊潇洒,谈吐幽默风趣,还很会挣钱,又很有才华。好像目前还是单身……”
王佳佳脸一红:“江湖哥,你给我说这些干嘛?”
“随便说说,让你更了解他嘛。来,快吃吧。”
看着王佳佳不安的神情,我心中一阵窃喜,小穆应该还没有家室,如果他能够和王佳佳在一起的话……
我想着,突然又觉得心里没底:
小穆一直都在暗中考核我,对于我身边的王佳佳应该也不陌生了,所以才会直呼其名,夸她名字好听。对于她脸上的疤痕也没有异样的眼光,还夸她长得漂亮。
可是小穆虽然现在没有一官半职,只能暗地里帮钦差办事,可是他却是个有野心的人,他渴望着靠着钦差飞黄腾达。如果有朝一日真的当了官,有权有势,他还会看得上王佳佳吗?
“江湖哥,那我们真的就不管暖心姐了吗?”
“啊?哦,不管了,按小穆说的做吧。”我也拿起一块红豆糕吃了起来:“钦差既然一切都在掌控中,如果他要杀暖心,要治龙雨寒的罪,早就动手了,外面也不会这么平静。”
我说着,走到窗边,透过窗纱看去,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各个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到处都洋溢着一股祥和的气息。
如今,北方还是战乱不休,东边的江陵也才经历永王谋逆的大事,西边也有吐蕃虎视眈眈,百姓能有一处净土真是不易,幸好,襄州还是太平无事。
钦差,他便是保护我们襄州太平的镇海神针,只希望他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小穆说,钦差还要给暖心一次机会去杀自己。是什么机会呢?他就断定暖心不会得手?哎,这钦差的想法倒真让人想不明白。
***
数日后,眼看中秋节都过了,一切还是风平浪静,在老蒙家去了几次也没碰上龙雨寒,不知他和暖心怎样了。
“妹子,在家吗?”
是王胖子的声音,语音中带着点儿兴奋,应该是有什么好消息。
我放下手里的木桶,打开院门:“师父,有什么事吗?阿娘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哦,这么快就卖完豆腐回来了?”王胖子自行进了院子,朝我井边的担子看了眼,眼光又落在了我家的屋顶上:“你这房子是该修修了,这两面墙都推了重新砌,屋顶的茅草都掀了,盖上瓦,后面的杂屋也用土垒起来。”
我诧异地看着王胖子一通计划,苦笑道:“师父所言极是,我也早想把房子修修,可是这一动工可得不少钱,呵呵,以后再说吧。”
“以后?以后还有补助吗?”
我一愣:“补助?什么补助?”
王胖子朝我头就是一巴掌挥过来:“你小子每天都在操心什么?今天没去江湖客栈吗?那可是襄州城最繁华的地段,什么风吹草动都是最先知道,你就没听人议论:徐县令发了告示,鼓励百姓危房改造,完工后由官府检验,质量合格的话,官府补贴一半建房资金。”
“啊?有这事?”我理了理被王胖子手指刮乱的头发:“难怪福伯还问我家有没有打算建房子呢。还说若做不了豆腐了提前说一声。”
我仔细想想,由于最近一段时间一直操心着暖心的伤势和她会不会继续报仇的事,倒是忽略了人们的谈论。原来所有人都在说建新房的事,难怪都那么高兴。
“县衙都贴出正式告示了,当然假不了。”王胖子肯定地说:“这次虽然是县衙的告示,可我觉得应该是钦差下的令。听说啊,夷陵县几年前就是危房改造,修桥铺路,兴办学堂……我们这个钦差本就是夷陵县令,肯定也想对襄州如法炮制。”
我不禁肃然起敬,如今,暖心怕是还在想着杀了钦差为她姐姐报仇,而钦差心里却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危,想的却是襄州百姓,真不愧是个好官。
“我家还好,就这样吧。你家这倒是真要修修了。”王胖子说道。
“这个……呵呵,等阿娘回来了得和她商量一下。”
看着王胖子离开,我抱着装钱的匣子发起呆来,我家的房子是该好好儿修葺一下了,只是,拿出所有的积蓄,怕是也是杯水车薪。
“到了,来来来,快进来,呵呵呵。”阿娘的声音传来,言语中有些兴奋,听语气还带着什么人。
我出屋一看,果然见阿娘领着一位相同岁数的大娘笑着踏进院来。
“阿娘,回来了。”
“哦,江湖,呵呵,”阿娘笑道:“这就是我儿子,江湖,这是祝娘子。”
我微微朝旁边的中年女子揖手道:“见过祝大娘。”
“呵呵,不用客气。”祝大娘上下打量我一番:“果然是一表人才啊,跟我家勇儿看起来也差不多大。姐姐可真有福气。”
阿娘叹了口气:“哎,有什么福气,一晃都满二十了,也没个正经差事,也没成个家。可愁死我了。”
“哎,为人父母的都一样,为了子女操不完的心。我家勇儿虽然只是个小捕快,可是天眼队可是钦差直接统领,我家勇儿表现出众,深得钦差器重。钦差经常都把他一个人留下来,让他陪着吃饭聊天呢。
这差事我算是不愁了,跟着钦差,以后肯定是飞黄腾达。我现在最头疼的就是他的婚事。
哎,眼看都十八了,来家提亲的都快踏破门槛了,可是,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他一个都瞧不起,偏偏就和一个寡妇纠缠不清。”
我看向阿娘,见她也有些尴尬,那祝娘子虽然一副与阿娘同命相怜的模样,可是每一句看似在抱怨,实则把自己的儿子夸上了天。有稳定的差事,深得钦差器重,今后前程似锦,还有诸多人上门求亲……这些,我是一样都没有。
阿娘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待听到最后一句突然来了兴致:“和一个寡妇纠缠不清?什么女子如此不自重?”
不自重?我有些不赞同了,难道寡妇就不能再谈感情了?如果是那寡妇一厢情愿,倒有些不耻,若是她家儿子也喜欢那寡妇,那又怎能怪人家女子不自重?
“哦,说起来你家江湖应该还认识,姐姐刚才一路上不是说江湖每天都给江湖客栈送豆腐吗?就是那客栈的东家,穆仙儿,人称她穆娘子。”
我端着茶过来,差点儿把杯子摔到地上。
穆娘子!
“哦,穆娘子啊,我倒是见过两次,她虽说是个寡妇,可是年轻漂亮,也有些本事,独自经营着那么大一家客栈,等到嫁到你们家,那还不把客栈陪嫁过来?妹妹就等着享福吧。”
“享什么福啊?我家勇儿这么好的条件,什么黄花大闺女不好找,怎能娶个寡妇?岂不晦气。姐姐不知道,那穆娘子今年已经二十一了,比我家勇儿还大三岁。而且,她还是中元节那天生的,是个极阴之人,会影响我家勇儿运势的。
这两天我家也在盖新房了,暂时没地方住,所以勉强同意暂住在她客栈里。谁知我暗地里一打听,原来那江湖客栈根本就算不得她的产业。她和客栈以前的东家签了契约,分十期付清欠款,每年年底要付五百两银子哩,若是还不起,客栈也就被前东家收回去了。”
“哟,原来还有这回事,还欠着债呢!”阿娘的表情也有了几分嫌弃,偷偷看了我一眼,应该是庆幸我没跟穆娘子有太多瓜葛。
“可不是嘛,要不是看在她是穆县尉的妹妹的份上,我直接要去指着她鼻子骂了,什么狐狸精,净缠着我儿子,还不就是看中我家的钱了。”
“哦,那是,有些人就是脸皮厚,不知羞耻,该骂。呵呵。”阿娘附和道,转而笑道:“妹妹说的古玩儿的事可是真的?我家应该也能翻出几件来,有劳妹妹帮忙掌掌眼。”
“呵呵,这我哪儿懂,姐姐直接拿到廖氏文斋去问问不就得了?”祝大娘说着已起了身:“哎哟,这一晃都快中午了,我忙得很,该去做午饭了,你这儿我也算摸了门路,改天有空再来串门。呵呵,等我家新房建成了再请你们到我家去玩。”
“哎,慢走啊。”大娘挥手道别。
我将祝大娘送到门口,栓了院门,回头见阿娘正一脸惆怅地坐在床头摆弄着几件旧首饰。
“哎,人各有命啊。”阿娘叹了口气:“这些都是你外祖母送的嫁妆,估计也值不了几个钱,留着也是个念想,也舍不得拿去卖了。”
“阿娘是在想筹钱盖新房吗?”
阿娘再次叹了口气:“你看看我们家徒四壁,趁着如今县衙可以资助,也是要把房子修修了,要不然等你成亲……”
阿娘说着,突然住了口。
成亲?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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