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云天的落败是意料之中的,只是来得有点快,打得纪长愿措不及防。
他还刚开一个阵法,咒语才到嘴边还没念出来,急急止住了。他摸了摸白珩有些发凉的剑柄,心下已经有了决断。
这场硬仗他不打也得打,摄月匣怎么也不能够落在乾元的手中。
眼看着乾元又开始刨土了,纪长愿唰地拔剑,大力吸了一口气就要往上冲。
却再一次被阻拦了,这回拦着他的是他家师弟。
他看了眼握着他手腕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顺着那修长的手臂看了上去,醉无休抿着唇,神色淡然地摇了摇头。
“我不会有事的,让我去。”纪长愿动了动手腕,发现他握得紧紧的,他轻易不能挣开。
纪长愿瞥了眼依旧在小心翼翼刨土的乾元,和不知被打飞到多远的落云天的方向,敛了敛眸,道:“师弟,我是不会将摄月匣拱手让人的。”
“嗯,不会。”醉无休却蜻蜓点水般说了这么一句。
纪长愿皱了皱眉,不解地偏头看醉无休,心中忽然漏跳一拍,问道:“为什么?”
醉无休却笑而不语,只是握着他手腕握得更紧了。
乾元一直害怕太用力将摄月匣给破坏掉,于是挖得很小心,饶是他挖得如此之慢,废了这么多功夫,也还是让他刨到了里头的东西。
乾元欣喜若狂地捧开最后的土,眼前就立马被那破土而出的莹绿色的光笼罩,他被晃花了眼,有片刻的失明。
谁知不等他双目恢复清明,就在眨眼间,那绿光便化作一道流星,咻地窜了出去,没有一点停留,也没有绕一点弯。
就那么直冲冲向着一个地方而去,霎时间撞断了十几根拦路竹,速度快到人眼几乎不能捕捉。
纪长愿察觉到的时候也只来得及看到看到一点影子,他就那么近距离,眼睁睁地望着那道绿光飞入了他师弟的体内。
而醉无休的身体立马开始冒起白烟,他朝纪长愿安慰一笑,松开了握住纪长愿的手,往后退了两步,凌空而起。
纪长愿愣愣地看了看自己握着白珩剑的手,缓缓抬头,见醉无休已被包裹在了一圈真气之中,浑身都充盈着淡绿色的流光。
真气中央是静止的,醉无休双眸紧闭,敛去了那双深邃眼瞳里的锋芒,也将眸底潜藏的柔情掩盖;几缕乌黑的长发静静地贴着他冷峻的面庞滑落在他肩头,擦过他的滚了银线的衣襟。
纪长愿一时看呆了去,这让他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醉无休时的画面,那隐没在黑暗里的身影,仿佛笼罩着与世隔绝的孤寂。
那个时候他就很想上前给他一个拥抱,保护这孱弱的师弟。
现在醉无休看起来一点也不孱弱,甚至强得可怕,那围绕着他的一圈圈真气震得空气都在发颤。可他身上那股子孤寂却挥之不去,就仿佛他被隔绝在了那真气圈里,让人摸不着碰不到,只能远远看着。
还是特别想,给他一个拥抱。
乾元就不同了,他只想给醉无休一剑,捅死这不讲信用满口谎话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