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若飞的印象里,他虽是顾府的管家,但身份也算可提可点,可他却总是这般,弓着腰,为相府劳心劳力地迎送往来宾客,竭力处好顾相府与京都城中各家的关系。
顾若飞道:“顾叔...”
顾管家也红了红了双眼,应到,“哎,小姐。”又躬下身道,“老奴在屋外都听见了。”
顾若飞忙去扶他,“顾叔,是我。”
顾管家用他的袖口去擦掉眼中的泪,“老奴真是不敢相信,一度将您当成坏人了。”
顾若飞一笑,“那是您差事儿办得好,爹爹应该给您涨月钱才是。”
“哎,”顾管家叹声,满脸痛惜道:“您该早些告诉老奴,若不是今日老爷让老奴在门外听着,老奴怕是要蒙在鼓里一辈子了,你告诉老奴,老奴之前也不会欺瞒您。”
顾若飞疑惑,笑道:“您欺瞒我了何事,怎么如此模样?”
“您之前问老奴记不记得余强和余壮二人何时出府的,老奴若知道是您,就告诉您实情了,怎会欺瞒您,就怕耽搁了大事。”
“此事儿都翻篇了,您不用如此痛心疾首。”顾若飞劝慰道。
“哎,翻篇了就让他过去吧。”顾管家应声,又继续道:“小姐,府内的下人们老爷老早就让我都换了,这几天刚好新入府的有几个丫头不错,我看可以......”
顾管家拉着顾若飞絮絮叨叨地唠了半响,一向清冷的顾洵也是不是的随着二人聊上几句,还是最后有人给顾相府送上拜帖才叫走了顾管家。
顾洵和顾若飞走在回赵寻嫣院子的路上,还未进院子,就罕见地听见顾意舒嚎啕大哭的声音,顾若飞和顾洵急忙走进去,只见萧沥抱着顾意舒手忙脚乱的哄着。
萧沥看见顾若飞也急得直叫,“师姐!你怎么才来啊。”
顾若飞看顾意舒小脸哭得通红可心急坏了,赶忙过去接过顾意舒,在怀里又哄又摇的抱进卧室,哄了好半天哭声能小些,还是赵寻嫣回来给她喂了母乳才安生了。
萧沥在外面的软塌上气喘吁吁的,不知情的人还道这大将军从哪处刚打完仗回来。
萧沥其实心里蛮紧张的,生怕顾若飞一个言语不和就呲他。
不过,还好,自从今天顾若飞一大早上给萧沥递大白鸡蛋开始,萧沥就觉得顾若飞今个一天都慈爱满满,浑身上下散发着柔和的母性光辉。
觉得顾若飞不毒舌了,萧沥胆子也大了,对着顾若飞就道:“师姐,我觉得你很会哄孩子诶,有什么技巧传授传授给我?”
顾若飞看他一眼,才不搭理他。
恰好赵寻嫣从卧室出来,一笑,“翊王殿下,等您有了孩子自然就会了。”
萧沥一皱眉头,自己有孩子?那岂不是还得娶妻?要娶妻就得相看、采纳、问名、文定、下聘、请期、亲迎,要孩子还得怀孕、十月、生产,太麻烦...像他这种壮士十年不归的京北男儿,想要个孩子何时是个头啊!
遂...放弃吧。
*
下午戌时,顾若飞和萧沥才回了翊王府,顾意隽这小子在王府待野了,回家也就是“看望”而已,也跟着二人回了王府,倒是水果儿们留在了顾相府。
夜晚间,平时嬉笑打闹的水果儿们都不在,临盎院静悄悄的,自回京都,临盎院一直就是她们几个人,管家屡次说添些婢女婆子都让顾若飞给拒了。
顾若飞一个人跑到去了小灶房,想烧壶开水,但是柴火点了半天都不曾点燃,果然是...生疏了啊。
遂在角落里寻了一小瓶酒,在院子里喝着酒,一瓶见底时,就听见脚步缓缓过来。
萧辑在她身旁坐下,将酒瓶递给板凳,道:“青衣卫回禀说院子里就你一个人,我便来看看。”
顾若飞闻言笑他,“就来看看而已还把木头板凳都带着?”
萧辑被揭穿丝毫不慌张,顾若飞不理他,直接对木头说:“木头,你帮我把小厨房的火生起来,再烧壶水,沏壶茶。”
木头应:“是,娘娘。”然后极有眼色的拉着板凳一块儿退下。
“我...”萧辑刚准备说些什么,顾若飞忽然问他道:“你想说的事儿重要不?”
“...不。”
“那行,”顾若飞转了个方向坐着,背后靠着桌子,一头仰下去,“你先别说话,我想事情。”
萧辑遂沉默,不再言语,偶然看着她睫毛一眨一眨、眼睛一闪一闪时思考问题的认真样儿,也是有趣得紧。
半响过去,木头悄悄地端上来一壶茶递给萧辑,萧辑给顾若飞到了一盏茶,刚烧开的热水,热气直冲出来在空气中飞舞。
顾若飞闻着茶香坐直身子转过来,端起茶盏。
萧辑见此,问:“事情想明白了?”
顾若飞懒懒地“嗯”一声,“一半一半吧。”然后抬头看萧辑,“你刚想说什么?”
“无事。”
顾若飞:“哦。”然后索性将茶盏丢在一边,懒了身子,下巴抵着桌子,没骨头地趴着。
萧辑于是接过了她的茶盏,替她晾着茶水。
半响,叫她,“喝茶。”
顾若飞这才又懒懒起身,端过茶水,一饮而尽。
“我刚想说,今日你院中无人,我留下陪你可好?”萧辑看她饮完茶水,忽然道。
顾若飞忽然用探究的眼色瞧他,萧辑被瞧的不自在,道:“上次顾意隽来时听你的婢女说在你院中收拾出了一间空房,我住那里就好。我留宿,木头板凳也可侍候你,省得你连喝茶的热水都没有。”
“哦。”顾若飞思忖,毕竟她现在连火都生不起,萧辑的条件还是比较诱人的。“那行,我困了,先进屋了,一会让板凳端盆热水进来就行。”
那盆热水最后是萧辑亲自端进去的,听着呼吸,他知道她没睡,可是他也知她今日心绪烦躁,只将热水放在卧室外,又沏了壶茶放在桌上,敲了敲木桌,告知了声,便出了屋子。
这盆水和这壶茶,终究是没有动过。
*
翌日。
顾若飞听闻外间顾意隽准备吃早膳的吆喝声才起身,没走几步,就被一盆水挡住了去路,顾若飞无奈端起来,走到门外,幸好屋外都是些花花草草,寻了棵树便将水浇了。
萧辑和萧沥赶着时辰用膳、上朝。
顾若飞和顾意隽不急不慢的用膳、回顾相府。
顾若飞今日去的稍晚些,因为有些事情想找顾洵一起商议。
直至快过巳时,顾若飞才到相府,将顾洵寻来,让赵寻嫣也坐在侧,道:“哥,嫂嫂,有一件事儿我思量纠结了一晚上,但我还是想做,我...需要你们的同意。”